不过他对杨一清不止是钦佩,而且是真心尊重这位上官,沉思片刻便提出亲领一军尾随伯颜可汗的大军,如果伯颜声东击西,趁势退去,可以拖延他们的行程,为苗逵、许泰争取时间。
杨一清权衡片刻点头应允,命大同参将卢刚、游击将军范有时。加上王守仁的部队共计一万八千人,驰援平顺、壶关,以为接应。
正德遂了心愿,回到大同驿馆安份了许多,经过这一事杨凌也不敢再大意。整日在驿馆中陪着他,等候伍汉超从关外带回消息。
为恐小正德在驿馆中郁闷,那个戏班子被包了下来,一演便是三天,这个草头班子在本地还是有些名气的,不止是唱戏,还有些杂耍马戏,听说代王纳侧妃进门的日子大宴宾客,王府上下处处笙歌。共请了大小九个戏班子在阖府上下唱堂会,这个戏班子也在被邀之列,不过他们只能在王府二进院落唱戏,没资格进深宫大院罢了。
今日唱的戏是杨家将的故事,杨家将昔年抗辽,在此地留下许多传说,百姓不断丰富加工,衍化出许多有趣的故事,今儿唱的一出就是佘老太君带着一群杨门女将出征,在阵前却有一员小将来认祖归宗,说是七娘杜金娥之子。
杜金娥昔年与杨七郎只做了一夜夫妻,从未说过有过儿子,一时引起妯娌们怀疑,那小将在关下取出襁褓中母亲留下的血书,杜金娥才记起往事。
昔年她确曾怀孕,寻找杨家路上遇到番兵,交战时动了胎气,在芦苇丛中生下儿子,只是将儿子放在芦苇丛中,自己忍痛上马再战,杀退番兵后回来却不见了儿子,还道是被狼叼了去,大哭一场便走了,这心痛之事也未对老太君提过。
那时戏班都是男人扮女人,男风之盛一是又海运行船不许载女人而起,所以闽地男风最盛,另一缘由便是由于戏班中扮演青衣花旦的都是男人,一个个打扮起来千娇百媚,举手投足极尽风流,粉面朱唇,衬着那一双桃花眼儿勾魂摄魄,也难怪许多男人趋之若鹜。
这台上扮杜金娥的戏子穿着大红的凤袍,身段儿柳条儿般柔软,俏生生的唱着戏,向台下媚眼儿一飞,惹得外边的侍卫一阵轰然。这两天看戏,动不动正德就带头大呼小叫,把自己的兵也带坏了,这些大内侍卫们浑然没有在宫里时那样拘禁严肃的摸样。
杨凌陪在正德身边,被那媚眼儿一飞,心中一荡,不由暗道:“这专业人士就是不一样啊,这媚眼儿飘的,比起变性的何大美人丝毫不逊,若搁在现代,可是一大明星呀。”
台上演着,这扮杜金娥的戏子捧着血书,娇声沥沥地正向对面扮演城下小将的儿子哭诉着思念之情,那嗓音清亮悦耳,台上台下听得清清楚楚,看来还真是练过唱功地。
扮演老太君的戏子颤巍巍地上台来。叹气念白道:“我这老婆子只道杨家一门寡妇,这男丁儿是一个都没了,嘿嘿,这可倒好,敢情都没我这媳妇们给扔了呀。”
台下又是一阵大笑,正德回首向杨凌笑道:“杨卿,听说你是杨家将的后人,不知祖上是哪一支。莫非便是这被扔掉的小将?”
杨凌虽不知自家宗谱是真是假,但却知道杨家人丁兴旺,子孙满堂,从来没有戏说里那种一门寡妇,男丁稀少的情形,听了正德的戏虐不禁苦笑一声。也不知从何解说。
台上演着认祖归宗的戏码,帘后杨凌座椅退了半步,陪着正德坐在那儿看戏,后边悄然走进一个番子亲卫,轻轻向杨凌示意一下。
杨凌会意,忙起身向正德低语两句,然后走了出去,杨凌来到过堂廊下,向那番子急问道:“怎么样。可是有了关外的消息?”
那番子低声道:“大人,不是有了关外的消息,而是军中快驿送来您的一封家书。”
杨凌听了不由心中一紧,家中出了什么事?幼娘有孕在身,莫不是她。。。。。。?想到这儿,杨凌的心不由怦怦地跳了起来。
韩幼娘性情内敛含蓄,无论怎么思念他,宁可待他回来。进了闺房贪心地搂紧他说上一夜情话,但他出门在外时,韩幼娘都羞于写上一封书信述说情意,她若有信来,家中当是出了大事。
杨凌急急撕开封口。扯出信纸来,却见信中还夹着一封封好的书信,上边同样写着杨凌亲启,他心中奇怪,县展开信纸来看,见那字迹正是幼娘笔迹,信中只说家中一切安好,又嘱他出门在外,注意饮食着衣。塞上战事正紧,出入要注意侍卫等等,絮絮的都是些寻常事儿,不在信中带出半点缠绵撒娇的味道。
信末才道收到金陵马怜儿托内厂番子捎回的密信一封,因是杨凌亲启,幼娘不敢擅动,故此着人转交云去,这里就带了点儿娇嗔吃醋的味道了。
杨凌心中一暖,唇角不禁泛起一抹微笑。
他凝神想了想,按这信送来的路程盘算,马怜儿托人送出书信时,成绮韵应该尚未抵达金陵,马怜儿未收到成绮韵送去的礼物,先行送来一封书信,可是思念自己了么?
杨凌心中一荡,不期然想起红枫树下那一幕旖旎之极的无边春色,信封上似乎犹带着怜儿身上一股淡幽幽的香气,亦惑是错觉?。。。。。。那柔媚于骨、迷死人不赔命的小妖精呀。
再撕开那封信,轻轻将信纸展开,一行字跃入眼帘:“夫君大人在上,怜儿百拜。”
杨凌看的呵呵一笑,这真正许身于人了就是不一样,怜儿这匹桀骜不驯的野马如今也乖巧温顺了呢,对自己说话也知道礼敬三分了。
再往下看,杨凌的笑一下子僵住了:“杨凌,你好厉害!好威风!好了不起!很快就要有一个小小怜儿或者小小杨凌横空出世,唤你爹爹了,开心吗我的大人?怜儿很想等上两年再去见自家夫君,可是天意若此,夫复何言?
大人试想个妙计接妾身前去呢,还是令妾身服药将杨家后人打掉,怜儿悉听夫君安排。对了,关关公子迷怜儿迷得紧呢,真是讨厌。
另:好像某人暗疾在身,才带了美人神医下江南喔,此案容后再审。”
惊天大事,却是满不在乎的语气,俏皮、得意,还有几分戏虐,杨凌傻傻地站在那儿,只听另一边那戏子正在幽幽咽咽地唱道:“可怜。。。。。。我的儿,这一别。。。。。。十余载,娘暗里,不知几夜泪湿衣襟。。。。。。”
第192章 代王纳妃
杨凌眼看着书信,耳听着台上传来的唱曲声音,心里乱烘烘的,一会儿欢喜、一会儿担忧。马怜儿守制未满三年,若是此时迎娶过门与礼不合,难免要受人攻吁。
不守礼制可不是件小事,足以成为有心人手中的有力工具,纵然有皇帝的庇护,不会因此罢官,时时受人攻击,以此作为短处,无论做什么事难免要受掣肘。
放任怜儿独自在江南,寻个借口将她隐藏起来偷偷生下孩子倒不难,只是未免太亏待了她,这两年偷偷摸摸、埋名隐姓的生涯,一定会对怜儿造成很大的伤害。
杨凌心乱如麻,一时想不顾一切派人到江南将怜儿立即接回府来,一时又想起如今想利用自己的权势和地位为大明、为百姓做些事情,比不得当初无所牵挂,可以率性而行。
沉吟半晌他才想起如今怜儿怀有身孕还不足三个月,等到腰身渐粗不能遮掩至少还有两个多月,那时自己早已回了京城,此事大可从长计议,倒不急于现在就拿主意。
他将那番子召进书房,匆匆写就三封书信,一封写与幼娘,信中并不讳言和怜儿的事,嘱咐幼娘通过内厂送去一笔银两和滋补物品,另一封写与马怜儿,告诉她自己目前正在塞上巡边,回京后一定尽快妥善解决她的去留,让她安心在江南相侯。好生照顾自己。
第三封却是写与成绮韵,她现在是内厂在金陵的最高首脑,怜儿一个女子独自寄住在伯父家中,不安排得力的人手照应,他实在放心不下。
杨凌将三封信加了火漆封口,嘱咐那番子速速交与军驿送回京城,望着他匆匆走出门去,他站在哪儿想想,忽地呵呵笑了起来:
原来只愁没有儿子,这可倒好。幼娘和怜儿比着赛着似的生,幼娘倒也罢了,辛勤耕耘一月有余,总有一次中的,可是怜儿一箭中招也未免太幸运了吧?莫非自己真有杨家将的优良基因?
戏服、锣鼓装了几大口箱子,正德赏赐丰厚。那些戏子只道是钦差杨大人赏的。这两日在驿馆唱戏,收入比在街头搭台卖艺高出两倍不止,回去后每人都能多分上几文银子,所以个个兴高采烈。
戏班子雇了辆大车,将行头拉回普渡寺门口租住的一溜儿平房,班主平大头蹲在一只石碾子上,眉开眼笑地对大家伙儿道:“大家这两日都辛苦了。明日歇业一天,大家好好歇歇。不过可别忘了练功,后天代王爷府上唱堂会,可是一唱五天。”
他笑眯眯地道:“都说咱们是草头班子,是呀,要不是大同正打仗,请些名角不容易。王爷府上哪有咱们班子立足的地方?这论艺业咱比名角们就差了不成?没有机缘呐。这次咱们在钦差杨大人府上唱了三天回头再在代王府上回来,咱们班子的名声就起来啦。
以前咱们见过的最大场面是县太爷的后花园,如今有如天子亲临的钦差咱们见着了,过两天风子龙孙的排场咱们也要见识到了,大伙儿都给我提起精神来,王爷的赏赐可比钦差老爷还要多呐。”
人群中一个女子听了目光一瞬,灵活有神的眼睛深深盯了他一眼,便挤了过来。像他抱拳道:“这位爷可是班主?”
平大头微微一怔,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前这女子一身寒酸的土布衣裳,不过以平大头的眼力,却看得出这少妇臃肿平凡的衣裤下身段儿极其窈窕,她的眉眼五官也极为妩媚动人,可惜的是白嫩面皮上细细点点的小麻子波坏了她的美感。
平大头噌地跳了下来,矮墩墩的身子还不到那少妇肩头高,他也按照江湖礼仪拱手道:“不敢当,小老儿就是领着一帮苦哈哈混个口食罢了,姑娘是?”
那少妇微微一笑,大大方方地道:“小女子是走单帮闯荡江湖卖艺的,如今混口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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