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刚才都我一把老骨头都差点晕了。” 那位老人这才说了第一句话,然后拍拍女孩子的手,把拐杖从她手里拿回来:“谢谢这位小姑娘啊,哎哟,我得打电话让小辈来接我了,走不动咯。”然后他还用拐杖指了指围观群众:“年轻人,学着点。”
他的视线扫过,虽然站得远,我还是忍不住面上一红。
“啊,没事,都是我应该做的。那我先去上学啦,不然就要迟到了。爷爷下次小心点儿啊。”那个女孩子莞尔一笑,我这才反应过来,一看手表:“啊啊啊要迟到了!!”
一路跑着见到霏林,接下来的一路都在顺气,所以也没顾上告诉霏林刚才发生了什么。却见她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没事,我猜到你会跑过来的。”呃又是运程告诉她的嘛
“咦~今天是不一样的手链啊?”好不容易平复了呼吸,刚踏进教室,眼尖的菲仪就拉过了我的左手,“但我还是觉得前几天那条比较好看哦~”
于是我又把右手递了过去。。。
“原来今天你戴了两条啊。”菲仪露出了很萌的眯线眼的表情,简直就是经典的Morse Code的字母K。
“那条手链呀,叫做‘风之旋律’,从我认识风灵那天她就一直戴着。”霏林在一旁得意地补充道,“本来她就打算一直这么戴下去了,后来在我的建议下才开始尝试在另外一只手上戴不同的手链呢~”
“啧啧,真是小女生。”靠在小风桌边的皓夏懒懒的声音响起,虽然言语一如既往的欠扁,但那一沉一浮两副侧脸在晨光暖阳的映照下竟微微的让人觉得有些养眼。哎呀,我一定是近来大脑缺失髓磷脂才会这么想的。
才开学没几天而已,霏林与我就和菲仪,小风和皓夏他们混得挺熟的了。霏林和皓夏有事没事就往我们班跑,菲仪还自说自话地把我们编进了一个组合,唤为“森林”。
虽然除了早已知根知底的霏林常常让人无语问苍天以外,故作有礼的皓夏看起来一直一副玩世不恭贵公子的模样,冷如冰块的小风四周的低气压一直有把周围人冻伤的趋势,就连娇俏可人的菲仪也总是有意无意地想出整人的好点子在周围人身上屡试不爽(其实,周围人基本上可以全等于我)——但对于平素有些认生的我来说,这个刚“成立”不久的团体倒成了一份温暖的存在。然而那几位似乎无论身家,外貌和性格都极耀眼,于是乎我隐隐觉得自己高中的日子也许从此不会过得那么宁静而太平了。。。。。。
回想自己转换身份过后的这些年,在那个家中,蓝爸爸和岳妈妈待我很好,然而毕竟是在我已经能记事能明白因果关系的年龄下亲眼目睹的事故全过程,我对他们除了养育之恩感激之情外,总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感,不知道要怎么与他们相处才对得起他们的女儿这个让人有些担待不起的身份;除了安心做好本职学习实习工作以外,家族亲戚还有什么明争暗斗的我真的做不来,也不由自主地抵触那些感觉喧歌华闹却暗藏杀机的酒宴。所幸他们两位真的待我很好,从没有强求过我去抛头露面,一直很尊重我的意见。倒是像极了昔日邻居的详奶奶,每日照顾我的生活起居,也渐渐成了我生活和精神上,最大的依靠和港湾。
身为所谓的“蓝家千金”,却因身世所致心性较为低调,不少朋友中真正交心的只霏林一人;再加上不姓蓝,自然更鲜有怀着各种理由前来的人打搅。所以我以前的生活中除了走到哪里都闪闪发亮的霏林外,一切都很平淡安逸。
说起和霏林的友谊,还源于一次意外:
那时无依无靠的我刚到蓝家,还没有接受生活中的突变,多数日子都窝在房内沉默寡言,除了专聘的启蒙教师每日雷打不动的造访外整个人仿佛与世隔绝。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很久才稍微有些好转,但随着那个转折日的再度临近,我央求详奶奶带着第一次亲眼见到了冰冷的墓碑,仍然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蓝爸爸和岳妈妈知道了很不高兴,似乎希望我忘记那些悲伤的往事,尽管知道他们本意是好的,可是表面上从来不哭不闹不代表我可以就这样释怀过去。那晚霏林随父母造访蓝宅本是因大人们生意上有往来,我也从来无心露面,却是她听蓝爸爸说起我们将会上同一所小学时激动地冲到房门口一脚就把我的房门踢开。
那也正是我到蓝家后的第一个生日,距离一切变故都已经过了一年。当时正望着窗外发呆回忆往事的我怔怔地回过头来,看到的就是一个精致得像洋娃娃一样的女生浑身散发着与外貌极不符的热情活力,叉着腰笑得张扬地指着我大叫“我是怡霏林,我们做好朋友吧!”,下一秒却忽然风一般冲过来扶着我的肩膀问:“你没事吧?怎么了?有什么伤心的事吗?”
那一刻,望着那个突然闯入的年纪相仿的漂亮女孩子亮如星辰的眸中一览无余的关切,之前努力用拙劣的手法缝补了很久的心墙早已不堪生日这最后一根稻草的轻压,瞬间土崩瓦解。埋在心里太久的不解、忧伤、怀念和委屈化作滚滚洪流势不可挡,之前无声的泪水也终于决堤,我猛地扑在了她怀里,狠狠地哭了起来,再无旁骛。后来的记忆便是不知何时我悠悠转醒,望着身边的霏林,渐渐露出了久违的笑颜。
这份友谊,也是我突变过后的人生中收到的最为珍视的生日礼物。
生日。。。。。。这么想来,竟然就要迎来我的第十五个生日了呢。
原来一转眼,妈妈竟然已经离我远去了十一年。鼻子蓦地就是一酸,浅浅的疼痛又在心上渐渐地弥漫开来。那些原本以为已经离我很远很远的事情,我想下意识地遗忘,却其实根本无能为力罢。虽然当时年纪很小,但因为变故来的突然,那份记忆对于才开始懂事的我而言可谓刻骨铭心,再难摆脱。只是如今,我试图将它们都深深深深地封在一个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从不轻易去触碰罢了。我知道,这是一个心结,也许,这辈子都再也没法解开。
“笨蛋灵儿又去哪里神游了啊?”霏林一个“温柔”的爆栗冷不丁落在了头顶,我才回过神来,却看到她眼底淡淡的担心。
“啊啊抱歉啦,再这样打下去才真的要变笨呢,到时候就不能跟你一起学习啦!”我连忙扬起笑脸,一边轻轻推了推霏林,“你们快回去罢,就要上课了。”
唉唉。不愧是霏林啊,每次出神都逃不过她的火眼金睛。还是继续压下那些困扰了我多年的情绪罢,否则未免也有些太自私了。一想到蓝天童心站的那些天真无邪却没有自己独立的家的孩子们,如今我何德何能还可以在这里,享受朋友的关心和家的温暖。我一边想着,一边回到座位。一抬头,小风的后脑勺。。。。。。
于是我又有点发呆。
以后,至少这学期都会这样了罢。
虽然真的不太适应呢。
但是,也要习惯了呵。
毕竟,不论是对妈妈、对自己、对蓝家、对眼下的各位小伙伴而言我都应该努力重新和小风熟悉一下。
伴随着上课的旋律响起,我收回了思绪,看向讲台。“今天这节课我们要开始介绍专题1——化学家眼中的物质世界。”五十多岁的老师田米在白板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了专题名称,随后捋了捋一看就是精心护理过的、黑得不甚自然的头发,一脸陶醉地看着我们,“怎么样,本帅的字潇洒吧!”
呃。。。童心未泯的“老”师。我和菲仪交换了一个有点无奈的眼神。
“怎么了,不服气是吗?!”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在头顶,“那么就请这两位同学,你们谁来描述一下化学家眼中的世界吧。”
感觉到自己的肩被轻轻撞了一下。我转头看到菲仪一脸无辜又担心的模样,只好认命地看着他开口:“应该是生活中的所有物质都是由分子组成的罢。”
“啊,这位风灵同学一看就是天资聪颖的模样,那么你知道物质的分类吗?”仿佛是对我的回答不满意似的,田老师故意这样追问着。
“这个,应该是物质分为纯净物和混合物,其中纯净物又分为单质和化合物,单质又可分为金属单质和非金属单质,而化合物则可分为有机化合物和无机化合物。无机化合物包括氧化物、酸、碱、盐等等。”担心这位老师较真追问,我回忆了一下初中课堂上提到过的内容,然后索性一股脑儿把知道的都说了,心想这样总行了罢。
“嗯,很好。可是你一下子把我要说的内容都讲掉了怎么办呢?”田老师面露难色地走回讲台,竟然一副十足的委屈样。不过,他也就是这样说说而已嘛,话题还是很快就上升到我不太掌握的新知识上去了好罢,虽然上了几天课了还是不能适应他这种神奇的性格,尤其再搭配上他那张看起来还挺成熟稳重的脸。
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窃窃私语和菲仪一脸崇拜的表情,我无奈地抚额轻叹了一口气,忍不住腹诽:第一,我并不认为自己长得“一看就是天资聪颖”;第二,这里的“模”是样貌装束而不是规范效仿的意思,所以应该读“模(mú)样”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整理了一下积累的资料
顺便说一句,最近发现,原本担心自己会不知不觉影响到文中的孩子们,结果反过来了,这几天有点被孩子们影响啊一会儿变得高冷一会儿疯癫然后出去买奶茶都买芒果味的了!
还有啊,旁观者效应,Bystander Effect,又称为责任分散效应。在现场旁观者的数量影响了突发实事件中亲社会反应的可能性。当旁观者的数量增加时,任何一个旁观者提供帮助的可能性减少了,即使他们采取反应,反应的时间也延长了。(from度度)
☆、气氛指标恰宜人
接下来的几节课,竟然每次老师随机提问都抽到我,所幸我还都能一一回答上来。不过真的有些疑惑:难道之前随意想想的“生活从此将不平静”的预言成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