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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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会这桩事,的确不能很多人一起,人多了就会破坏意境。我没有这等觉悟,因为没经验,而高长恭也没有这等觉悟,我觉得他一是可能没经验,二是可能有经验装作没经验,当然,他认为若是人多会显得大家都很有高度也不是没可能。
这些是在我见到屋中生火取暖的莲洛后,得到的感悟。
莲洛穿着素色的衣服蹲在炭盆前,看到我们赶来后马上站起来,盈盈的眸中亮出一抹光:“公子、姑娘,米粥已经备好了。”说罢便拿着勺子去盛饭。
诚然莲洛盛情难却,可我没有半夜吃饭的习惯:“你们吃,我就不吃了。”
“不饿?”高长恭解下狐裘抖了抖,又走来帮我解帔衣,“那就少吃一些,驱驱寒气。”
居然不是“不饿,那就不吃吧”,我很是失望着看着他:“我我”
“你怎么了?”
“我在减肥,晚上不能吃东西!你一定觉得我最近长胖很多吧,我也觉得了,晚上尤其是子夜以后吃东西会变胖,所以我会非常执着的——不吃饭。”
他沉思片刻,抬手将帔衣递给莲洛。一双手扶在肩头,施力便把我转了两圈,那双充满用研判的仔细的神色让我缩了缩,他还在看着我,把我看到不知所措畏手畏脚时才问:“胖了么?”手指拂去发梢的残雪,复而蹭了蹭我的脸蛋:“我没觉得。”
我:“”
莲洛忧伤地盯着高长恭背影,直到那抹藏青身影消失在开口,她才将视线移到我的脸上,忧伤的,失落的,大有梨花带雨之势。我有些惊讶,正寻思着如何开口关心一下,她已经说话了:“姑娘,喝些粥吧”
“我”
“滕公子为了不喝粥,直接跑回府邸去了。姑娘,联络知道,你一定不会这样的。”
“”实话说,很难想象,这粥究竟是如何差劲。这一刻我突然觉得,高长恭推门出去的行为是多么明智啊,明智到我当机立断就此效仿,将莲洛一人丢在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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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着濡湿的狐裘,寻着高长恭的脚印跟过去,他正站在一株梅树下,长身玉立,卓然挺拔。脑中突然不应景地浮现这样一句诗“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虽然上句悲情凄凉不应景,可我知道再也没有比下句更合适的描述此情此景了。
慢慢走去,脚下深深浅浅地踩着,竟没遇到一颗石头,我站在他身后,犹豫片刻终是将狐裘披在他的肩上。
作者有话要说: 还在打雷,没有避雷针,只能光速爬上来更新,留言明天回复,晚安~~
☆、第二十九章 念想(下)
高长恭没有回头,似乎不用回头也知道站在他身后的人便是谁。他退了两步,恰好与我并肩,从袖口滑出的手已经握住我的右手。
掌心想贴的温度,彼此传递。我试着抽了抽,未果。心想,其实握一下也没什么,更亲密的举动都做过了,不过今天他的手很不同,格外温暖,似乎从掌心一直暖到了心底。
终于想到自己跟出来的目的一方面是逃离莲洛的视线,另一方面是解决疑惑,我晃了晃右臂问他:“莲洛的粥是不是不能喝,据说郢舟已经被吓跑了,想滕公子那副大无畏的样子,没想到这世道还有他害怕的人唉。”
高长恭摇摇头,详细解释给我听:“并不是不能喝,而是莲洛喜欢在粥中放盐和辣椒,所以”他顿了顿,“除了她别人恐怕难以接受。”
不知道是风大了,还是没站稳,我觉得自己的身子晃了晃,另一手费力抓住他的手臂才稳住:“盐?辣椒?她还有饭菜里加些其他东西的癖好不?”
“郢舟应该更清楚,毕竟当初吃了不少莲洛做的菜。”
“”
我好像看到眼前正飞过一队乌鸦,漆黑漆黑的,和夜色融成一体了。想我自住到高长恭府后就是莲洛在照顾着,上到起居下到饮食,我真担心这些怪异的癖好哪天让我的肚子罢工了,后果很严重,严重到我不能吃最喜欢的包子。
高长恭拉着我走到旁边一棵梅树站定,恰好对上露出一角的月亮:“莲洛很久不下厨了,这次是意外,所以你不用担心自己曾吃过什么。”
我伸手摸摸脸,又使劲蹭了蹭,很疑惑:“没那么明显吧,怎么这都能被你看出来啊”
他笑了笑,帮我拉下帽子遮头:“表情都挂在脸上,恐怕在邺城是也找不出几个和你类似的人了。”
“不会伪装的人都会死得很早吧经验告诉我:不会伪装的人,容易暴露缺点从而被人陷害,轻的还好,重的可能就没命了。”我舔舔干涸的唇,继续说:“我以后一定要改变自己,让自己变得不那么容易被人看穿!我可不想早早地挂掉,毕竟一生还有那么长,很多事情都没做,我怎么舍得死了呢。”
高长恭沉思之余,抬脚带着我往前走,一脚一脚落在雪地上:“本性如此,何必强改?能过得如你这般洒脱已经十分不易了。世上之人,有多少可以选择自己所爱的方式活着呢。世人都想过得无忧无虑轻松自在,不用担起荣耀,不需背负责任,可命运始终由不得人自己抉择。
我有些疑惑:“为什么不行呢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和父母,却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以及如何做才能活得高兴呀?”
“荣耀和责任与生俱来,当一个人冠上一个家族的姓氏,在宗室里长大,汲取精华,那他必须要对得起这个姓氏,保护族人,以及保护宗室庇佑的所有人。”
我愣住了,我是女子,又是生长在现代化社会里普通家庭的小姑娘,对家族和姓氏的概念并不敏感,也没什么想法,自然便没他这些深沉的感慨。我知道人在扮演各种不同的社会角色时,相应的都会担起各种责任,譬如赡养父母,尊老爱幼,可他口中的的责任我却无法理解。
高长恭说:“我在一天,力所能及,便需护着他们不被欺凌不被辱杀。我不能选择自己如何活着,这些重担在出生那一刻便已经有了。或许等到某一天我不再是高长恭,也就可以脱开这一切了。”
我茫然地看着他,他继续说:“小昀,我羡慕你活得潇洒自在,也羡慕郢舟,大哥二哥也在羡慕你们。可在这个群雄割据的时代里,活在高氏这样的家族中,我们有的只是身不由己。”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松开我的手,我发现他的眼睛很黑,仿佛一湾深不见底的潭水,折出不为人知的决绝而蔚然。我不知这种表情缘何而起,可能是积在他身上的东西太多,他无法纾解,也可能是这些他必须要承担的东西根本不可能纾解。只有这样压着,他才是高长恭,而不是别人。
或许很久之前,我就该意识到,他已不是书本上一个简单的名字了。我懵懂地看着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不仅仅是有着一张出众俊美的皇室公子,他有血有肉,有伤有痛,也会流泪,他是一个男子汉,顶天立地肩负责任的英雄。
可越是这样,我越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我想,这应该是:任何在英雄面亲都该是无言以对的
拖延一日多的雪居然停了,他看着远方,一处未知的得地点,声音却低得如同从地下渗出来,带着浓郁悲戚:“你杀过人么”
使劲摇头,这么挑战道德的事情,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我并不想杀人,却不得不杀人古今以来,以大局为重的事发生得太多,多到让人麻木。”
我叹了口气,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这一整晚,他心里都存着一件让令他耿耿于怀的事情。而现在,他终于说出来了,我想,既然说出来了,一切都不是问题。毕竟很多疾病都是心情忧郁憋出来的。
我是俗人,达不到无私伟大甚至圣母的思维,我只问了他一个问题:“你指的是杀什么人呢,朋友还是敌人,好人还是奸人?”
他看着我,没有说话,可那双眼睛中却已经压抑着万千纷乱的情绪。
我笑了笑,给他条分缕析:“弱肉强食的时代,若是杀了立场不同的敌人,为什么要自责,你不杀他们,有机会他们一定会来杀你;若是为恶的奸人,就算你不杀他们,他们也会被别人杀掉。所以,到头来这些人都是一死,你又何必忧虑呢。”
我不会杀人,因为在我的价值观里人人平等,有法律制裁;但在古代不同,战争和政治是两桩必须留血的事,如果流血能换来更大的和平,那么没有人有立场批判对错。事实上,这一条在古今中外来说都是一样的。
“对与错并没有本质界限,有时候对既是错,错既是对若想得到什么必会失去一些,如果得到的大于失去的,很多人能受益,那错的也是对的!如果弊端大于利端,对的也有可能是错的。”
高长恭沉思很久,久到我的腿都麻木了。也不知道我乱七八糟的观点有没有让他明白什么,毕竟我已经被自己搞晕了。我想,只要他不晕,我晕上十晕其实也没什么;如果强大的他真的晕了,那我转移了他纠结的注意力,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想着谁晕不晕横竖都是好事时,我很高兴,突然听到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心里不免惊一惊。
“怪不得你过的洒脱,欢畅,原来是一切都想得透彻。”
透不透彻我很清楚,可欢不欢畅我还真不知道,我问:“你觉得我过得都很欢畅吗?”
他笑了,帮我拂去肩头的雪,慢悠悠反问:“你自己如何觉得呢?”
“不知道,只是觉得过去和现在都差不多,我也不好说这时过得如何。不过,比起以前来,我多了一些烦恼,也有一件事必须去做。”
高长恭只说了一个字,还是一个吝啬的音节嗯。我拽着他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