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直接让他住到咱们家里。”
秦昭“咦”了一声:“谁家进士肯做上门女婿啊!”
穆维笑道:“倒也不算上门女婿,孩子还是跟着父亲的姓的,只是住在岳家罢了。开封的房价贵的厉害,新进士没几个买得起房的,便是女方家里嫁妆丰厚,往往也只能买个小宅子,要么就租住在官署,可那种房子也就只是能住人罢了!与其这样子,还不如住到岳家,有现成的房子下人。”
秦昭纠结道:“放在这里一定被人说成是吃软饭。”
穆维道:“江南文人要面子嘛!其实有什么啊,大户人家,谁在乎让女婿多吃的那口饭?留京的新进士哪个不是前途正好?官员招个进士女婿,翁婿两人能相互扶持,不至于因为女儿女婿住得远了不常打交道就与他们的关系逐渐疏远。大商人们招个进士女婿住在家里,能给自己生意上帮多大的忙啊!提起来都有面子!所以开封那边这种事儿常见的很。等岳父岳母老了,有儿子的情况下让女婿们养老也不稀奇。谁条件好就让谁养,没那么多讲究”
秦昭听得心驰神往:“秦叔叔,秦一定要帮父亲疏通着回京啊!”
穆维顿时大笑:“小丫头才几岁,便惦记招婿了”
秦昭再皮,也是个女孩子,闻言,脸顿时红了:“谁,谁惦记了,穆叔叔你这是挖坑让我跳啊!”
穆维忍笑道:“那也得你肯乖乖跳坑啊!”
两个人也没上车,说说笑笑的往一旁的茶楼走去,秦昭特特地叫了楼里手艺最好的杜婆婆过来与他们点茶,点了几碗香茶,吃了一肚子点心,花了二百一十文,秦昭把剩下的钱也都掏出来,又包了两碟子点心给穆维带回去:“穆叔叔晚上看书的时候垫垫肚子!”穆维笑眯眯地接了包:“就冲你这么孝顺,我也得想办法帮你爹活动回京里!”
两个吃的几乎走不动路,慢吞吞地蹭回家里,进了两道后门,便看到秦节正在花园里溜达,见他们俩回来,黑着脸道:“溜达够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连中午饭都不回来吃!”
秦节大惊:“爹爹爹爹你今天怎么没去衙门?”
秦节怒道:“早上你没看到我出去么?想着今天你们去办事儿,辛苦了,中午特特地回来想要一起吃顿饭,结果你俩一出去就不知道回来了!”
秦昭忙拽了秦节袖子:“走走,爹爹,我们陪您吃饭去。”话音未落,她大大地打了一个嗝儿。穆维目不忍睹地把脸扭到一边道:“别看我,我可没往阿昭嘴里塞点心!她一到外面胃口就好的吓人”
秦节看秦昭,秦昭也掩面道:“实在是不想浪费嘛,那些水果都切开了,酥点一碰就碎,没法带回来,这不是锄禾日当午粒粒皆辛苦么”
秦节头大道:“所以你就全吃光了?难道不应该是少要点么?”
秦昭道:“好不容易请穆叔叔吃个茶,哪好意思小里小气的。”说着又打了一个嗝。
秦节无奈地说:“你到底是想请客还是自己馋啊,这孩子”
秦节这么说着,那点气早就消了,也不再提吃饭的事儿,领着秦昭去喝山楂水消食去了。
第二十五章
隔了一日,连瑜果然回到了江宁。他上午进城,晚上便来到了府衙探望秦节。
秦昭被叫过去的时候正听见父亲跟连瑜唠叨:“你做得对,这阵子上来回走,也免得被那些嘴碎的说道。也别光顾着读书,平日里多跟诸府的生员们聚一聚,日后考中,你们这些人都是相互照拂的同年。况且聚会多了,你的才名也就出去了,日后考的好了不容易招妒忌。
连瑜连连点头:“可不是么!人这玩意最贱了,对着日进斗金的亿万富翁恨不能跪舔求抱大腿,可对着身边一个月比他多赚五十块,哦,五十文的人那是很得牙根都痒痒;文人也是人,这个贱毛病一点都不拉,平日里忙着文人相轻,但真遇到惹不起的千金一字的文坛巨星的也就老实了哈哈哈哈所以我这样的人就该多跟大家交往下,让他们意识到我就是那种需要仰望的巨豪啊!”
秦昭站在门口一点都不想进去了,这种人没法交流啊!
然后听到秦节似乎也被水呛住了,她赶紧冲进去,却见连瑜已经站到他爹身后帮忙捶背了。秦节被呛的够呛,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有气无力地说:“这种话,在我面前说说就行了,在外面一定不要胡言乱语”
连瑜忙道:“怎么会呢?您放心吧,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在外面说这种话。”
秦昭心说:你这还不叫傻啊?到底这话还是没说出口,勉强挤出笑容来叫了一声“无瑕哥哥”,然后又冲自己的爹行礼。
秦节早就放弃彻底把连瑜教育好这件事儿了,只要他在外头能装的人模人样就成,对一个脑袋烧坏的孩子,还能有什么更高的要求么?这就不错了。想到这里又说连瑜:“你也是,本就不宽裕,大老远的还给我带什么礼物?你那点家当,经得起你这么折腾么?”
连瑜嘻嘻一笑:“侄儿虽然不富裕,不过也还不至于穷的叮当响,我回乡的时候托了村里乡亲帮忙到周围村子收干菜,菌菇干,大半个月弄了几千斤,到了走在来江宁的路上便被一个老客收去了一半,本钱收回来了还净赚了一百二十两,剩下的我准备挨家铺子问过去,估摸着能比那么大批卖的多赚点,再赚二百两总没问题的”
秦节吃了一惊:“你让你们村里的乡亲帮忙?你竟又跟他们打起交道来了,难道就不记恨么?”
连瑜微微一笑:“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该打的也打了,该罚的也罚了,还记在心里,有什么意思呢?我爹娘的坟还在那儿呢,这几年怕是都没空回去了好歹面子上过得去,逢年过节的,他们也能帮忙给坟上除除草,添把土!”
秦节叹息道:“很好,你真的很好。”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别说这么一个十几岁少年,便是换到自己这把年纪,真遇到这种事儿就能这么轻易地放下么?
连瑜又道:“冤有头债有主我找了县令,告了那个算命的。他为了赚一点小钱,鼓动愚昧无知的乡民害命这种事儿肯定不是第一次了,王县令彻查之后发现因他犯下的案子确实不止我这一桩,前头还有两条信命,已经判了他死刑,只等上头批复就秋后问斩了。另外动手打我的几个人呢我也记得清楚,报与了官衙,一人又追加了二十棍,族老也因为犯事儿,换了人做。至于其他没乡亲,我托他们去收干菜什么的,让他们小赚了一笔,家里的田地卖给了村中的富户,正好付了货款我也只是不想爹娘的份上长草罢了,做到这个份上就够了,别的,这么一番折腾下来,我想着我日后发达了,他们也不会有胆子来纠缠的。对了,家里的房子我没卖,拿了十贯钱,托给了邻居大婶照看,让她偶尔过去给打扫下。那会儿芳姐被关在屋里,我被绑在打谷场上,就只有她,好几次偷偷地给我送水喝。”
秦节轻轻拍拍手:“恩怨分明,是个大丈夫!”连瑜正常说话,认真办事儿不犯抽的时候,绝对是个万里挑一的妥当人,只可惜,只可惜秦节心里绞痛,可惜,这样的孩子,若是没被烧坏脑子,该多好?
秦昭有些崇拜地看向连瑜,她平日里虽然也知道连瑜聪慧能干,但是因为他脑子烧坏的印象太深,再加上连瑜时不时就发神经,秦昭很难对他有什么敬畏的感觉,直到这会儿,她才意识到自己的父亲跟穆叔叔为什么总说连瑜难得。这虽然一二百两银子对她家来说不算啥,可是她更清楚,自己的先生们一年的束脩也不过那么几十两罢了!虽然束脩里真正的大头是笔墨纸砚跟衣裳,但是现银确实就那么些这还是读书人呢!普通的乡下人家,二十两就够过一年;城里的小康之家,五十两也足够全家一年的嚼用了。这么一倒手就赚了这么多钱,全靠自己的本事,确实很厉害!
秦节当然也注意到了连瑜赚钱的本事,不过对他而言,连瑜如何为人处世才是更重要的关注点,所以他先说了别的问题,才转回头提这个:“无瑕,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不想坐吃山空,可是秋闱在即,你还是专心读书的好。”
连瑜笑道:“您放心吧,我肯定不会因为这个耽误功课,一会儿我得去谢谢穆叔叔去,他实在太厉害,居然给我弄了俩那么能干能干的丫鬟!那个叫招娣儿的姑娘,我一说让她去卖干货,她拍着胸口打包票,说这种事儿她最在行,过去她家的脚店里采办什么东西都是她去。我随便问了问她,这姑娘城里什么地方卖什么东西清清楚楚,伶牙俐齿也就罢了,算账还麻利,居然还认识几个字,据说是一个常去他们店里的秀才闲暇无事的时候教她的”说到这里连瑜摇摇头:“她的父母真是太傻了,这么个姑娘,三个儿子都顶不上!若不卖了她,找个地方赊账先住下,随便倒腾点东西让她卖,这姑娘准有办法翻本结果就为了那么几贯钱,把一个能写字会算账的姑娘卖了,真是蠢不可言!”
秦节摇摇头:“这世间多得是重男轻女的人,宁要吃喝嫖赌的儿子,不要勤恳孝顺的女儿”
秦昭的关注重点永远跟她爹不一样。忙不迭地问:“这个招娣能干我是猜到的了,那另一个姑娘呢?有啥稀罕处没有?”
提到马大丫,连瑜的嘴角抽了抽:“也不算太稀罕,就是”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找合适的词汇,然后咬牙切齿道:“就是简直不是姑娘!”
秦昭:“啊?”了一声,只听连瑜道:“她去打水,半人高的超大水桶她一手拎一个,轻飘飘地就奔到厨房了;她劈柴火,咔嚓一下咔嚓一下咔嚓一下,没一会儿身边就堆了半人高的柴火;她去厨房帮忙,一手一把菜刀,叮叮当当,不到半刻钟就剁出来三斤肉馅;芳姐说房顶有块瓦有点歪了,话音未落她就窜到房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