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微微一愣,随即上前道:“是、”
我点头,轻飘飘的说:“拉出去,斩。”
军医震住,他亦震住。
我冷笑道:“本宫千金之躯,岂是你能碰的!”
军医立马跪下,磕头求饶。
赫连喝退他,低声道:“储妃莫不是以为这里还是皇宫内院?这里甚少有人知道储妃的身份,您这么急着耀武扬威吗?”
我恼怒的瞪着他,想要挣脱开他的怀抱,可是一动却有伤口剧痛,拗不过他,可能也是药力上来了,觉得头有些晕晕的。他将我轻轻的放下,头枕在枕头上,又帮我盖上被子,这才离去。
我的任性,在他眼里,好像并没有多大影响。
忽然想起什么来,我虚弱的叫住他:“孩子,孩子呢?”
他看着我,温和的说:“孩子很好。”这才走出营帐,还吩咐两边的人,不许任何人来打扰我。
真是奇怪呀,他也有这样细心温柔的时刻,而我更是奇怪,那明明不是我的孩子呵!
之后数日,我每天喝药,而总在药力的作用下昏昏欲睡。
赫连没有再来探望我,具体的说,除了那个战战兢兢的军医偶尔来给我把脉之外,没有人来过。就连换药,也是我忍着疼痛自己来的。
我怎么会这么倔强?
难道是因为,从未和哪个男子如此亲近过吗?
所以不愿意别人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是我一向都很坚强,不愿示弱。
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是坚韧的。
但是,鬼使神差的,我竟然会想念他。
有一天晚上,我正打算换了药睡觉,外面传来婴儿的啼哭声,我紧张起来,就听到赫连的声音,他问:“储妃安寝了吗?”
接着,他就抱着孩子进来,我连忙用被子挡住身体,他看到了,稍微一愣,眼睛看着孩子,说道:“这孩子总是哭,我想让你抱会儿可能会好一点。”
我为难道:“我正换药呢!”
他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若是储妃信得过我,就让我来帮你吧。”
我不说话,有些尴尬,但我想,为了孩子也好,她的嗓子都快哭哑了,这些男人哪个会抱孩子呢!
于是,我沉默着点点头,他将孩子放在床上,来给我换药。
药很清凉,我闭着眼,感到他拨开被子下的中衣,手指触摸到我的肌肤,我不自主的一阵战栗。
“冷吗?”他问。
我摇头,睁开眼看着床上的孩子,她竟然停止了哭泣,用好奇的眼光看着我俩,我冲她笑笑,她也冲我笑笑。
“名字你想好了吗?”我侧头问他,
他点头,却没有说什么,我就没有再问。
换好药之后,我把孩子抱在怀里,哄她睡觉,一边问赫连:“这些天你是怎么喂饱她的?”
“这里到处都是野兽,随便找来一只母兽即可。”
我一惊,这孩子竟然是喝母兽的奶,难怪会这么沉呢。
“上次听你说,姬约回去未必就有活路,到底是什么意思?”我问出了这几天一直在心中的疑问。
他冷笑道:“当然没有活路,你以为宋国国君就他一个儿子吗?那些觊觎他这个储君之位的人大有人在!”
我心中又是一惊,蓦然道:“难怪”
他笑着问:“难怪什么?”
我也笑了笑,说道:“难怪你会知道他们的藏身之地,这么快就成功的将他的余党歼灭,皆是因为宋国有人向你通风报信了。”
他点头,眼里流出赞赏之情,说道:“不错,你果真不愧是萧豫和沈夕菡的女儿,聪明!不过这次真是委屈了你,我并不知道他们会将你掳劫来。”
我骄傲的仰起头,叹道:“我可从未丢过他们的脸这回,宋国是死无葬身之地了,若是让毅弟弟知道,想必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他的脸上阴晴不定,大概是烛火的阴影在他脸上跳动。我们俩都不说话,孩子睡着了,我也躺下,过了一会儿,我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爱情(一)
(一珍)
我从未想过,我会在十几天的时间里,爱上一个男人。
又在床上躺了些日子,我的伤势渐渐好的差不多了,赫连再来看我的时候,希望我能下床走动走动,他说这样一味躺着,反而于身体无益。
他说这些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瞥我一眼,却让我心神不定,不等他过来搀扶,我兀自下的床来,谁知脚刚一沾地,便觉得松软无力,摇摇向一边倒去。恰被他伸手扶住,笑道:“你躺的太久了,来,我扶着你,出去走走。”
我低头不语,身子无力的倚在他身上,霎时就闻到了他身上厚重的男子气息。他的气息很特别,不像京城的那些贵胄公子,衣服上都用熏香,我记得毅弟弟钟爱伽南香,离弟弟爱沉香,邢风身上的香他常年抱着药罐子,算是药香吧。就连庾怀苏身上,都有一股淡淡的好闻的丁香味。可是赫连身上的气味,却是如此温暖而阳刚。
走到外面,寒意扑面而来,早就听说关外一到冬天就严寒逼人,这风象刀子一样,吹在我脸上感到有些痛,难怪赫连的脸是如此的坚毅,塞外的风霜,早就将他磨练成一个英勇不屈的男子汉。
“不习惯吧?”他笑着问。
我倔强的仰起头,看着天空刺目的太阳,说:“不会。”话刚说完,就觉得肩上一暖,我诧异的低头一看,原来他将自己的风氅披在了我的身上,我心中亦一暖。
关外其实真的没什么可看的,到处都是枯黄的杂草,远处是山,山上是积雪。除了偶尔有牧人经过外,其他的就什么都没了。
“塞外苦寒之地,储妃恐怕觉得毫无意思吧?”他似笑非笑的问。
“的确毫无意思。”我不喜欢这里,这里过于冷清清苦了,我还是喜欢宫廷的温暖热闹,虽然这里可能与世无争,而宫廷向来都是尔虞我诈的,但我还是喜欢那里,也许是从小在那里长大的缘故,我与生俱来的皇家典范,不仅让我心思细密,还让我骄傲到了骨子里。
“我想也是。”他说,“其实你和那些千金小姐也没有什么区别,都一样的自傲。”
我听了非但不生气,反而莞尔笑道:“自傲又有什么不好?”
他愣住,也笑了起来:“的确,你有资格自傲。”
我紧闭双唇,默默不语,微微仰起头,仍风吹在脸上,脖颈里,冷而疼痛。我想,如果不是那场战争,我就不会嫁作他人妇
可是,那场战争,他却是主将!
“一年以前,你在齐梁边境,和我父亲麾下的兵士们浴血奋战,死伤无数,若不是你的功劳,想必齐国不会败退的这么厉害,我也不会被当成和亲的工具,嫁到这里来。”
我的语气,如这塞外的寒风一样冷冽。
沉默,他有些黯淡的问:“你恨我吗?”
我的心一阵抽痛,也许以前也许恨过,但现在
没有回答,我转身离去,
塞外能有这样晴天的日子很少,大家都显得懒洋洋的,大锅里煮着肉糜,香味儿飘了很远。
经过这些日子,我已经习惯了一些,这里的食物和人。
他们粗狂,但很善良,没有几个人知道我的身份,所以他们偶尔会开我和赫连的玩笑。
听到这些的时候,我与赫连都面无表情,只有张勇异常紧张,一边呵斥着那些人,一边偷看我的脸色,他是怕我回去和皇帝告状,赫连就会落下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其实,我怎么会呢?
他已触动了我心里最柔软的一部分,远离了宫廷和权谋,原来我也会这么小女人的,如果是以前,我必定分外厌恶现在的自己,可是,在他面前,我宁愿自己是个小女人,让他能够好好的保护我。
和他在外面走了一圈,果然觉得身心舒畅了许多,晚上睡觉也觉得分外踏实。第二天醒来,身边还有他昨日为我披上的风髦,心里不知不觉流过一丝甜蜜,我穿好衣服,用玉带随意挽了头发,看着镜子里的我,白衣如雪,缎子似的乌发从两肩垂下,若不是面色有些苍白,下巴也瘦削的尖细了,那必定堪称倾国倾城了,微微一笑,喂孩子吃了一些加热过后的奶水,抱着她到外面走走。
赫连正在练兵,他站在城楼上,指挥着城下战士排兵布阵。他高高在上,身上的战袍被吹的猎猎作响,战旗所向,兵锋所指,他目光如炬,坚定而望,他的一举一动,都显出他的英勇神武。
我暗自叹了口气,正准备回去,张勇上前来,抱拳道:“夫人,王爷请你上城楼观看。”
爱情(二)
我和他并肩站在城楼上,看将士们气势如虹,心中想到,难怪赫连身经百战,却从不曾败过,如此阵势,怕是连邢明见了,都要忌惮三分吧!
看到这样的阵势,我亦惊觉他的野心!
是呵!他是藩王,而我是储妃,我的丈夫将来需要他的扶持,但是更需要提防他,而我,现在却与他在这里
他也是我要提防的人啊!我的名分不会改变,我怕终有一天,会与他反目。
想到这些,我的心不由得刺刺的痛。
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我们都默默不语的站着,天空中的太阳渐渐隐去了光辉,淡淡的乌云慢慢的飘来,那云离地面很近,我站在城楼,似乎一伸手就能触摸的到。孩子无缘无故的哭了起来,我连忙哄着,抬头看了赫连一眼,站在这里总归不太雅观,于是我抱着孩子回去了。
这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孩子也哭个没完,外面的天气愈来愈冷,风愈来愈大,人们纷纷躲进了家门,就连操练的士兵也休整了。
临近傍晚的时候,外面整片原野都看不到人了,我将孩子哄睡着了,自己在一旁静坐。
赫连进来,先去看看孩子,又站到我面前看着我 。
“怎么了?”我脸上一红,诧异的问,心中隐隐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京城来信,过两天请储妃回京,我会派人护送你安全抵京的。”他简短的说了几句,然后把信给我看。
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