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连忙磕头道:“小的不敢。”
珠颜咧嘴一笑,道:“既然不敢,那都下去吧,待会儿我会给母妃求情,让她不要怪罪你们的。”
众人连忙拜谢,这才走了。
太子惊讶的说:“姐姐,他们怎么都这么怕你呀?我说什么,他们都不怕。”
珠颜捏了一下他的小鼻子,笑着说:“因为你还小嘛,他们担心你才跟着你的,你说,万一你哪里伤到了,母妃岂不是会很伤心难过,你可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呀!”
太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说:“哦——我知道,我会很小心的。不过,姐姐,我知道他们为什么怕你,因为你会武功,对不对?要不,你也教我武功,这样的话,他们不让我玩儿,我就打他们。”说完,还做出一个姿势来。
珠颜笑道:“小傻子,你若要打他们,用得着你亲自动手吗?别忘了,你是太子,是储君!储君,那就意味着将来的皇帝,试问,一个皇帝,要打杀一个人,还用得着自己动手吗?将来整个梁国都是你的,你要去哪儿,还怕别人拦着你吗?你现在好好儿的,等长大了,就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啦!”
太子兴奋的两眼放光,忙问:“真的吗?”随后又黯淡下来,说道:“才不是呢,现在天下是母妃的,父皇一点儿事情都不做,还和宫女玩儿”
珠颜连忙捂住他的小嘴,变了脸色,轻声道:“别乱说,聪儿,这些事你可千万不能当着母妃的面说,知道了吗?”
太子原本还想问为什么,可是一看连珠颜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就很识趣的点了点头,也不问为什么了。
随即珠颜就笑嘻嘻的说道:“聪儿,你是不是要玩秋千啊?来,你坐上去,我来推你,不过你可得抓紧绳子,万一摔着了,母妃连我一块儿罚的!”
太子毕竟年幼,立马爬到秋千上玩了起来,也不想刚才的问题了。
远远的,华裳夫人站在御花园一角,看着玩耍的姐弟两人,嘴角勾起一丝甜蜜的笑。
“这俩孩子,到跟亲姐弟似的。”贤妃站在一旁,由衷的说道。
华裳夫人不接话,只是略带笑意的点头。
此时,来了一名太监,凑在一珍耳边,如此这番。一珍脸上的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愠怒。
“出什么事儿了吗?”贤妃问道。
一珍笑了笑,说:“没什么,你在这儿看着他俩,别摔着了,我有点儿事,去处理一下。”
贤妃并不过问,只以为是朝堂上的事,便仍在此看着,过了一会儿,走到那俩孩子身边,和他们一块儿玩起来。
话说一珍听了那太监的不知何话,怒气冲冲的就回了朱雀宫。
宫人们看出她的脸色不好,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则声,唯有阿罗采叶两人,见她回来,立马上前搀扶着。
一珍刚一落座,就指着等在原地的李德全骂道:“好一个李大总管,竟瞒着我做出那等龌龊事儿来了!如今可好,闹出人命来了,你瞧我怎么收拾!人呢?”
李德全不慌不忙的跪下说道:“夫人融禀,若是奴才有心隐瞒,如今到也不会告诉夫人了,无奈闹的这般,到也不是奴才所愿,毕竟皇上那边儿,奴才不好交差,话说奴才正是怕闹的更大,所以才告诉夫人您来的。”
一珍冷笑道:“如此说来,你倒是推得干干净净?”
李德全忙道:“奴才不敢,只不过,当初奴才也只以为是万岁爷好玩儿的性子,可没成想,万岁爷对那丫头上了心,奴才前脚才把那丫头打发到浣衣局去,万岁爷就问奴才要起人来,奴才实在是”
一珍道:“你到像是委屈了的,别管其他,我只问你人呢?”
李德全回道:“正收押着呢,只管听夫人您的安排。”
一珍一拍桌子,怒道:“还能有什么安排!趁着她肚子里的孽障没生出来,赶紧给我弄死!”
李德全不敢怠慢,忙站起身来要走,想了片刻,又回过头来问道:“可是夫人万岁爷那边儿?”
一珍道:“这个我自有说辞,不会连累到你!”
李德全这才放了心,悄悄的带了两个得力的小太监,来到一处隐秘的居所,里面正捆着个大肚子的宫女。李德全讪笑道:“你可别怪我,谁让你喝那人长的有几分相像,又偏让万岁爷瞧见了呢?瞧见便瞧见了吧,又给宠幸上了,嘿,宠幸了一次就怀上了这可不敢担保,这胎就是龙胎!哼,你身为宫女,竟然做出此等伤风败俗的事儿,罢了,还是赶紧送你去黄泉路上吧!免得让咱们夫人知道,到要洒家相陪!”
他挥一挥手,那两名小太监立马上前,抬起那挣扎的宫女,走到院子中,那里正有一口井,一个倒栽葱,便将那宫女扔了进去,随着一声水花响,想必人已经掉下去了,李德全往里张望了一下,这才走了。
话说过了几天,邢风穿着睡袍在寝宫里斗蛐蛐儿玩,一珍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除了她身上近乎明黄色的凤袍拖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她整个人都好似一缕青烟一般。
“皇上?皇上”她叫了两声,可是邢风好像没有一丝感觉一样,专心致志的逗弄着他那两只宝贝似的东西。
“有个宫女死了。”一珍见他不理会,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刚侍卫们从井里捞出来的,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大概是走夜路不小心掉下去的,才十五岁,怪可怜的。挺着个大肚子宫里竟有宫女犯了这样的宫规,是该整顿一下了,您说呢?”
邢风还是不理会,一珍笑了笑,说完了,转身就走。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停下脚步,好像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听说,那宫女长的有几分像逝去的安贵妃,真是可惜了,皇上您是没见着。不过,从井里捞上来的时候,呵,哪儿还有个人样啊!”
邢风仍是默不作声的坐着,手里的棍棒逗弄着瓦罐里的蛐蛐儿,蛐蛐儿忽然感觉到,有两滴咸咸的水滴滴落在它们身上,更加奋力的厮杀起来。
育子(三)
隆佑十八年,太子满八岁。
夏天的不眠之夜,雷声大作,雨点很快落了下来,打在人们单薄的身躯上。
龙塌上,邢风奄奄一息的躺着,身旁跪了一地太医,太监和宫女们来回穿梭在整个太极殿内,大门就快被他们给踏扁了。
华裳夫人带着太子和珠颜匆匆赶来,嫔妃们很快也跪了一地,开始哀哭。
“桓太医,皇上的病到底如何了,你们快给我一个准话儿呀!”华裳夫人厉声问道。
地上虽然跪了一地的桓太医,但谁也不敢答话儿,都在期望华裳夫人问的不是自己,因为,一旦真的给了她准话儿,也就是说,皇上离大限不远了!
“别忙活了,”此时,邢风喘出一口气,抬眼看了看众人,可是,眼前却一片模糊,只依稀看到地上跪了一片人,耳边听到女人的哭泣声,而这哭泣里,分明没有他想要的那个人的哭声。“都下去吧,朕闹得慌”
一珍稍微的一愣,然后跨过众人,走到他身边,伸出一只手,握住他的,柔声问道:“皇上,皇上我在这儿呢,您有什么话要说吗?”
邢风用力睁大眼睛,才能辨别出眼前的人是一珍,他的眼里瞬间出现了一丝光彩,但随即又黯淡了下去。
“让他们都下去吧。”他指着跪着的人说。
一珍便对众人说道:“你们都下去吧,聪儿,你来。”她把太子拉到跟前,推到邢风面前,说道:“皇上,太子在这儿呢,我们的聪儿,你有什么要对他说吗?”
“父皇”太子含着泪,哽咽的叫了一声。
邢风愣愣的看着他,却说道:“你也去吧。”
“皇上”
“父皇”
母子俩不明白邢风的意思,都叫了一声,他艰难的摆摆手,脸向里睡去。一珍沉默了片刻,这才对太子说道:“聪儿,你去吧,你父皇要和母妃说说话儿呢。”
太子懂事的点点头,又看了一眼榻上形容枯槁的邢风,这才走了。
外面依旧风雨大作着,殿内却异常的安静,宫人们都不在,唯独皇帝和华裳夫人。
“皇上,人都走了,就咱们俩,有什么话,进尽管说吧。”
邢风看着一珍,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望着大门,轻轻的说道:“这孩子,长的还真像他父亲呢,你说是不是?”
一珍愣住,继而缓缓说道:“你都知道啦?”
邢风苦笑了一下,说:“怎么能不知道呢?你就不奇怪,这几年,我为什么又冷落起你来了吗?就是因为我知道了。”
一珍不说话,邢风也沉默了。
许久,一珍才说:“既然知道了,为什么又放过我们?”
邢风叹了一口气,有些凄苦的问:“你不知道吗?我”他没有再说下去,开始咳嗽起来,一珍连忙轻拍着他的胸口,紧紧抓住他瘦骨嶙峋的手臂。
窗户外忽然响了个大雷,像炸开了半边天似的,屋子里的人冷不防被吓了一跳,接着,便又归于平静。
“我要死了么?”邢风并不是疑问,只是在确定一件事实。
“别胡说了,您是天子,是万岁”一珍仍宽慰他,可不知为什么,却就是没有悲伤的意味,怎么也难过不起来。
“呵呵,”邢风笑了两声,然后又咳嗽着,“这世上谁能活到万岁?能活到百岁就是稀罕事儿了珍儿,我不怪你,真的,从未怪你”
“皇上”她又叫了一声,心里有点儿感动,鼻子有些酸酸的,她以为自己真的会落下两滴泪来,可是鼻子酸的只一瞬间,接着便没那么多的情感了。
“珍儿,你能不能,再叫我一声夫君,就像,你回宫那年,叫我的,我很喜欢,真的很喜欢”邢风极力睁大眼睛,想从一珍的脸上看到一点点的悲伤,或者,流一滴泪,落到他手上,都行。
“夫君”一珍的叫唤,已十分悲戚了。
邢风听了,自己到先流起泪来,他抓住一珍的手,颤抖的哭着,像个孩子似的。
“若是有来生,我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