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害薛凯的。”吴建伟的眼泪早已打湿了军装。
“你想害我,可是死的是薛凯。”于晴接过话茬,她很冷静,恐怕是这里最冷静的人之一了。
吴建伟低下头不说话,事情已经败露了,他只有伏法。
“你知道吗?就在我开手电的前一刻,我多么希望不是你。”于晴脸上露出一些真实表情。
吴建伟木然的呆着,楼上的灯还黑着,提前有准备,所有的兵在干部的看管下一律不准起来,所以基地现在还是安静的可怕,他看看周围:“原来你们早有准备。”在场的人没有否认。他抬起手,一开始几个警员以为他要反抗,展鹏制止了要扣动扳机的警员,看着吴建伟,他手僵硬的抬起来,好像每一个关节不是属于自己的一样,僵硬的笨拙的伸到自己的衣领上,然后是名卡,他卸下所有的军官标识,将它们紧紧的攥在手里,甚至没发觉一缕缕血迹滴落,许久,他抬起手看着前面的人。
刘宏不愿意上去,四队长的动作更僵硬,他缓缓的接过那些沾着泪水血水的军官标识,这曾经象征着一个军官的荣誉和前途,现在它们冷冰冰的躺在自己手里,比世界上任何东西都要冰凉,都要彻骨,接过这些东西之后他退回四队长身边,刘宏看着他,但是没有任何表情。
冰冷的手铐在吴建伟的手上定格,给他戴手铐的警官惋惜的看着他。
“怎么知道是我的?”吴建伟现在有些释然,事到如今,他又能怎样呢?他看着周围的一群人,这是他现在唯一不解的问题。
于晴拿出一部手机,打开一段录像视频,那是前几天夜里和那个男人最后一次交易的时候被拍下来的。
吴建伟十足是泄了气的皮球,他已经无所谓了:“怎么弄来的?”
于晴简单的说了那天晚上她经历的一切。
“呵呵,”吴建伟看着自己手上冰冷的手铐,“我就是一个笑话。”展鹏看着这里的人,催手下的警员们带他走,后面的人跟上去,走到门口的时候看见一辆闪着警灯的警车停在外面,执勤的哨兵惊讶的看着,当看见高层们悲痛的脸和身上没有了标志还带着手铐的武警军官的时候,他们脸上的表情不能再用惊愕形容了。
“等等!”于晴叫住了他,看着刺眼的警灯,她感觉刺骨的寒冷。
“于副队长,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还有什么问题吗?”吴建伟看着于晴,脸上充满愧疚。
于晴抬头,眼睛里充满了泪水:“你妈妈得了什么病?”
吴建伟原来释然的眼睛忽然黯淡下来:“癌症。”
“走吧。”展鹏在他身后说。
“不要让我妈知道,我很小就没了父亲,是妈妈遭了多少不是人的罪才把我拉扯大的。”吴建伟忽然很激动。
于晴点点头,她不知为什么有些后悔把这个人揪出来了,想到那个在医院的母亲,于晴就感到胸口隐隐作痛。刘坤看了于晴一眼上车离开。
看着警车消失在暮色中,执勤的哨兵才回过神关上铁门放下隔栏,军官们都没走,四队长站着的样子有些趔趄,刘宏扶住了他。
“走吧。”一个老人般沧桑的声音响起来,那来自沈国,十几分钟的时间,让他老了很多。
于晴茫然的走进宿舍楼,她上楼梯的时候差点被台阶绊倒,她坐在台阶上,从台阶上看着外面的夜色,几个军官匆匆走过,他们肯定是在忙这件事,于晴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第一次杀人都没有这种感觉,话说回来,第一次杀人距现在多久了?冷风从大门口吹进楼道里,吹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的脸上,她好笑的在黑暗中干笑了几声,那声音带着哭腔带着凄惨。
一个身影过来坐到于晴身边,紧紧的贴着她,想帮她驱赶一些寒意,于晴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陶思然。
“哭出来吧,比憋着好。”陶思然像一个大姐姐一样的搂住于晴,于晴在陶思然的臂膀里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一样哭出来,声音逐渐变的大起来,陶思然眼中有了些泪花,她强迫自己不让它们流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于晴从陶思然身上起来,红着眼睛说:“我真不希望他今天能出来。”
陶思然抿着嘴不说话,她知道于晴的善良,可是善良总是会受伤,不管用什么来掩藏和保护。
“紧急通知,各分队队长副队长立马在一号会议室开会,五分钟之内到会场!各排长班长维护好宿舍秩序,除队长副队长之外以及相关的执勤人员,不准任何人出入!”基地的喇叭忽然响起。
陶思然看了看于晴,拉起她就往外跑,她们赶到会场的时候高层们都在那里坐着,刘宏的眼眶发红,王志文看不出表情,但是拳头捏的关节暴露了出来,他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没有说话。
警卫员给首长们倒好水,刘宏看着水杯在面前冒气,忽然一挥拳头把水杯打了出去,水杯在地上开了花,里面的水全数洒在地上,警卫员惊讶的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办,过了一会儿沈国使了个眼色他才上去收拾好碎片。
看着警卫员收拾碎片,刘宏嘴里嗫嚅着说:“对不起。”他这句话不知道是说给谁的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说的。看到于晴和随后赶过来的队长,沈国示意他们随便坐。
“控制自己。”这种时刻高参谋肯定是不能缺席的人。
第二十九章(3)
于晴坐下,眼睛一直没有离开高参谋,她眼睛慢慢写上了仇恨,比起吴建伟,他做的事足够让他被千刀万剐了。
高参谋注意到有人看着他,他抬头寻找那道目光,于晴恰和时机的收回目光,看着木桌子上面的一道年轮发呆。
沈国没有注意这么一个细节,他刚才一直在寻思着这件事怎么处理,看应该到的人都来了,他开口了:“咱们中间有一半的人已经知道了,我告诉那些不知道的人,四分队的少尉吴建伟,被控谋杀和二次谋杀未遂,证据确凿,已经批准逮捕,人现在已经被带走了。”说道这里他故意停下来,看看大家的脸色。
那些之前不知道内情的军官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已经知情的军官脸上的悲痛和气愤还没散去。几个军官控制不知自己和身边的人小声交谈,他们或许还没经历过自己的战友竟然谋害自己的兄弟姐妹。
“好了,这事不用再讨论了,已成定局,”沈国打断下面逐渐兴起的讨论,“明天所有既定训练取消,所有分队的只要在这的人都去一号场馆,巡逻的除外。你们嘴上都给我严实了,如果我或者这里的任何人听见有什么谣言的话,拿你们是问。”
军官们再也没有交头接耳的了,他们脸上一样的严肃,站起来敬礼,如沈国要求的那样,大家走出会议室就没有说过跟这件事有关的一个字,只有从他们的脸上才能看出他们现在想的什么。
指挥官们一夜没合眼,他们商讨了一夜,这些平时雷厉风行的军官们现在踟蹰了,面对一个叛徒,他们找不出一个更好的办法向官兵们解释,可这件事又不能就这么压下来,他们都明白事情越拖越遭,他们稳定好自己的情绪,从尽量客观的角度出发,第二天,他们的脸上都写着疲倦,因为他们中间大部分知道,作为军人这份责任,对一个人来说有多么的沉重。
一号场是个最大的训练馆,沈国在看台上站着, 下面慢慢的站着这个基地所有的兵,包括后勤的和通讯的,今天他们全部着常服,威严的站在那里,每一张脸上都同样的写着刚毅。
“今天的训练取消是有原因的,是要通知一个消息,一个坏消息。”沈国有些小心翼翼的说,他整晚为这句话想过千千万万遍,总想找出一个最好的方法,可是今天站在这上面说的时候他发现每一个办法对于面前这些年轻的共和国的捍卫者来说都是最糟的。
那些不知情的官兵们听到消息的时候脸上写着好奇和向往,听到坏消息的时候不约而同的表情严峻,有些眼尖的这才发现高层们和队长的脸上那份沉重。大家不约而同的站直了些。
“吴建伟,相信有些人不陌生,他是咱们这优秀的军官之一,但是就是这么一个优秀的军官,却做出了让我们最为不耻的事情,他背叛了自己的职责和誓言,谋杀了烈士薛凯还要企图谋杀另现。”看着下面官兵们脸上一波波的表情,他有些不忍说下去了,但是他还是决定说完。
“他是我们这的耻辱,也是军人的耻辱,他不配作为一个军人,现在他已经被提起诉讼,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们可以哀也可以愤慨。这是他的错。但是我想告诉大家的就是,我们是共和国的军人,国家是我们的后盾,人民是我们的源泉,你做事之前你先看看你身上的这身军装,不说对得起别人,对得起生你养你的人吗!”一个军官示意沈国的情绪有些过激,沈国没管。
他是很激动,因为同样他不能原谅背叛。
“你们既然选择了这个职业,你们就一条心的趴在这上面,哪怕是你们受伤了,你们死了也不例外,看看你们的兄弟姐妹们,你的父母亲人们,你们记住你们时刻在保卫他们!你们无名,因为你们共同的名字是中国人民武装警察!记住你们宣誓那天你们的誓言,也记住你们那天心里对自己的承诺,你们喊出的口号,你们每个人心中都烧着一把火,这把火是对着犯罪分子的,不是对着你们的同袍!”
“越战一个老排长,当他在战火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眼瞎了,他喊了手下每一个人的名字,当他发现没人回应他的时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摸起身边的枪就冲上去,被旁边的救护人员拉下了,他说:‘兄弟们,老哥为你们报仇。’基地上飘着的那面国旗,就是无数这样的人用生命和鲜血换回来的,你们帽子上的国徽,是他们用血肉为你们锻造的。你们应该庆幸自己生活在这样一个和平的年代里,但是不要有侥幸,因为你们随时面临着更严峻的挑战,就是因为你们身上的这身军装和那些前辈们用生命换来你们脚下的土地!”沈国激动的说,没有人再拉他,因为每个人脸上都写着同样的悲愤。
“从今天开始,所有人的通讯器材一律上交,排以及排以下的队员没有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