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果然有效,海大山慌乱地连连摆手:“不不,里正要拿我儿子送衙门问罪,我都不让,又如何会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呢?”
“大叔如果不让鄙人解剖查明令郎的真正死因,只能让鄙人怀疑其中有什么猫腻了,如果大叔执意不肯,鄙人只能立即禀报知县大人,将这作为命案立案查处,那时候就算令郎已经下葬,也可以开棺验尸的。事情闹大,只怕更不好吧。”
孟天楚又搬出知县来,海大山果然抵挡不住,偷偷抹了一把汗,低声道:“既然如此……,那……,师爷尽管解剖就是……”
孟天楚让海大山先用白布将整个灵堂隔开,这样移动尸体外面地人就看不见了,然后吩咐里正派两个民壮,将海柱子的尸体抬到隔壁房间里,只留下慕容迥雪负责记录,把门关上,开始解剖。
孟天楚对内脏器官检查后,除了典型的溺死征象之外,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
接着解剖死者头部,剥开头皮后,在死者左侧颞部,发现颅骨线性骨折,而且,骨折线有两条,一条的延长线被另一条阻断,这说明两条骨折线是先后形成的,而不是一次形成。
这个发现让孟天楚心头一沉,这说明死者海柱子头部被人两次重击,造成线性骨折,力度很大——海柱子死于谋杀!
不知怎的,林若凡那忧郁的眼神此刻在孟天楚眼前浮现,他有一种感觉,如果海柱子死于谋杀,这林若凡最有杀人的动机,难道,这是一出烈女抗暴意外杀人?
孟天楚摇了摇头,努力将脑海中这些思绪抛掉,他不希望这个结果,而此刻也不是去思考谋杀发生地原因的时候,因为解剖还没有完成,一切都还充满了变数。
如果死者死于这两次重击造成的颅脑损伤,为什么死者会呈现出溺死的征象呢?不仅头面部有溺水窒息死亡的特征,而且刚才对胸腹部的解剖也证明,死者内脏也呈现典型地溺水死亡的征象,死者的确死于溺水窒息,这一点尸体解剖已经肯定,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想是想不清楚的,继续解剖,打开颅腔后,在那两条线性骨折区相应区域,只有少量的颅内出血,这一点出血量不足与造成死者死亡。
经过检查,发现死者海柱子头部中脑导水管和第四脑室壁有点状出血及脑白质损伤,这是脑震荡的征象!
这下明白了,死者是因为头部被两次重击后,导致脑震荡后立即昏迷,坠入水中溺死!因此,颅脑损伤虽然严重,但没有还来不及大量出血,就溺死了,人死之后,血液停止流动,所以不会继续出血,这也是为什么体表检查没有发现这两处外伤的原因——凶器应该是扁平钝器,所以能造成颅骨骨折却不会造成头皮裂伤,而死者脑震荡昏迷坠入水中后溺死,头皮下也来不及形成血肿。
如果不解剖,单单经过体表检查,是无法查清楚海柱子真正死因的。
慕容迥雪做好笔录,知道这海柱子头部有外伤,他当然不会知道孟天楚脑袋里的思考过程,还以为海柱子是被人两次猛击头部致死,禁不住问道:“师爷,海柱子是被人打死的吗?”
“嗯!”孟天楚点点头,“准确地说,他是被人猛击头部之后,坠入水中淹死地。”
“哦,会不会是他父亲干地呢?这海柱子忤逆不孝,竟然殴打父亲,还让父亲吃米糠,他自己吃白米,死了活该!”慕容迥雪刚才听了海里正说海柱子以前的恶事之后,心里一直愤愤不平。
“有这种可能。他父亲和他媳妇林若凡都有嫌疑!”
慕容迥雪显然对林若凡地印象不错,听了这话之后,眉宇间闪过一丝忧虑:“依我看,林若凡似乎不象会行凶杀人的人,她那么文弱,怎么会杀人呢?”
“你别忘了,海里正说过,当初林若凡在寺庙里,被地痞骚扰的时候,曾经捅伤过欺负她的一个地痞哦,女人在气极绝望的时候,所爆发出来的力量,往往是常人难以理解的。”
这种结果不是孟天楚所期望的,一想起林若凡可能是杀死海柱子的嫌疑犯,孟天楚心中沉甸甸的,他希望自己推测错误。所以,他决定先从海大山查起,毕竟,海大山也有充分的理由大义灭亲,杀掉自己这忤逆之子。
孟天楚将尸体缝合好后,让民壮将尸体抬回灵堂,自己带着慕容迥雪来到刚才吃饭的那间屋里。
海大山、海里正等在那里,一身白孝的林若凡依旧跌坐在灵前,慢慢烧着纸钱,只不过,她的心思显然不在烧纸钱上,见到孟天楚出来,神情颇为慌乱。
孟天楚走过林若凡身边的时候,努力让自己平静,不动声色地瞧了她一眼,发现了她那忧郁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慌乱,孟天楚心中更是一沉,难道,自己猜对了吗?
这一次,他恨自己太精明。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第181章 自认有罪
进了房里,孟天楚盯着海大山,沉声道:“鄙人经过尸体解剖发现,你儿子海柱子是被人重击头部后,坠入水中溺死,所以,你儿子死于谋杀!这是一起杀人命案!”
海大山身子轻轻抖了抖,嘴唇哆嗦着问:“师爷……你……,你没弄错吧?”
孟天楚叹了口气:“海大叔,按道理,一个父亲知道自己的儿子死于谋杀,肯定会十分的震惊和愤怒,会急着追问谁是凶手,而不是问检查的人有没有弄错。”
“我……”海大山身子颤抖的更厉害了,转头望了一眼林若凡,支吾着不知该如何作答。
“说罢,究竟怎么回事?你儿子是被谁杀死的?——是不是你干的?”
海大山一张老脸变得惨白,低下头沉思片刻,这才慢慢说道:“是……是我杀的。”
海里正惊呆了,抓住海大山的胳膊摇了摇:“喂!他叔,你不是在说笑吧?”
孟天楚在椅子上坐下,对海里正道:“里正大人,你先出去,鄙人要审讯人犯。”
海里正急忙躬身答应,又瞅了一眼海大山,这才出了房门。
护卫朱昊要去关房门,孟天楚摆手阻止了,因为他发现刚才海大山承认杀死了海柱子的时候,林若凡显然神情颇不正常,尽管孟天楚很不希望这件事真的是林若凡干地,但如果真的如此。那他却也不会放纵罪犯逍遥法外,虽然海柱子死有余辜,那也只能酌情减轻凶手的罪责,凶手毕竟还是要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的。
慕容迥雪坐在一旁,提笔作记录。
孟天楚对海大山道:“你把杀死你儿子的经过说一遍吧。”
海大山低垂着脑袋,想了想,说道:“那天柱子打他媳妇。我去劝,他还打了我。我气他不过,现在又听他说要卖掉媳妇,我觉得很对不起儿媳妇,无论如何不能害了她,这才打定主意杀死柱子算了,所以,柱子离开家之后。我就跟着他,经过池塘,我从后面打了他脑袋一下,把他打昏了,然后把他推进池塘淹死了……”
孟天楚听罢,皱了皱眉:“你用什么打他的?”
“从屋角拣了一根柴火打地。”
“什么样的柴火?”
海大山偷偷看了看孟天楚,想了想,伸手比划了一下道:“这么长。是榆树木头劈开地。”
“打在什么地方?”
“脑袋。”
“脑袋哪里?”
海大山又想了想,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就是这里。”
孟天楚眉头皱得更紧了:“打了几下?”
“一下!他就倒了。”
“那柴火呢?”
“扔掉了。”
“扔到哪里了?”
“扔到……我忘了……”
孟天楚哼了一声,转过话头问道:“你儿子什么时候离开家的?”
“天黑了,好像是……好像是一更天左右。”
“他吃饭了吗?”
“没吃……好像没吃!”
“好像?这才几天,你不会记不清楚吧?”
“没吃,是没吃。”海大山被孟天楚一连串的追问弄得头昏脑涨。额头见汗,听了孟天楚刚才的质问,赶紧更改答案。
“他喝酒了吗?”
“喝了……”
“他饭都没吃,单单喝酒吗?”
“对,哦不,他没喝酒,那天晚上没吃饭,所以没喝酒,是我记错了。”
孟天楚叹了口气:“你说谎,你儿子不是你杀的!”
海大山身子又是轻轻一震。忙道:“师爷。我说的句句属实!真地,我没骗你啊。”
“没骗?尸体解剖。你儿子胃里有米饭和蔬菜,都才刚刚消化,说明是吃完饭不久就被杀死了,而且,他胃内容物满是酒味,池塘边还有他的呕吐物,也有酒味,你怎么说他没吃饭没喝酒呢?”
“这……是小人记错了,犬子好像吃过了。”
“你一会说吃了,一会又说没吃,究竟怎么回事?”
“吃了,是吃了……我记错了……”海大山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结结巴巴说道。
孟天楚没理这个茬,说道:“你说你用柴火打的,而那柴火是榆树木头劈开的,有棱角,可死者头皮根本没有破裂,而且,死者颅骨骨折显示伤痕是片状,而不是长条状,说明凶器应当是扁平的钝器,你说你是用柴火打的,柴火根本形不成这种伤痕,另外,你说只打了一下他就倒了,可他头部明明有两处伤痕,说明打了两次。你说打在他的后脑,可死者地伤却是在左侧颞部,就算你部位记错了,可你是从后面打的,而你并不是左撇子,从后面右手持柴火棒打击,一般是不可能打在他的左侧颞部的。”
听了孟天楚这一连串的疑问,海大山紧张说道:“不,不是的,我记错了,我不是用柴火打地,是用……”
“行了,你不用编了,因为无论你怎么编,有一个最大的漏洞你没办法圆谎——你说你是一更天左右打死你儿子的,可尸体解剖证明,你儿子是三更天左右死的,相差两个时辰(四个小时),这才几天,怎么会连这都记错呢?你所说牛头不对马嘴,所以你儿子根本不是你杀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替别人顶罪,但你替这人顶罪肯定有你自己的理由,所以你知道凶手,说罢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