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1987年,蒋经国更是排除种种阻力,采取了开放探亲、解除戒严、开放党禁等顺应民心和历史潮流之举,显示出他在晚年力图“对历史和民族作一番交代”的祈求。
贾亦斌看到蒋经国做出一系列缓和两岸对立,有利民族统一的举措,由衷欣喜。贾回想起自己与蒋经国的恩恩怨怨,更企盼能在统一的民族大旗下,和蒋经国再度携手于一途。
就在同年5月,贾亦斌陪同台湾访美学者陈学明博士,游览溪口蒋氏故里。在蒋介石母亲王采玉、蒋经国母亲毛福梅的墓地,贾亦斌不无感慨地对陈博士说:“希望经国先生回家祭扫祖墓,以尽人子之情。”贾亦斌还特意在起义前同蒋经国见面的丰镐房会客室,在蒋经国手书的“以血洗血”石碑前留影,并赋诗一首:“喜逢旧地又重游,浮想联翩夜不休。共赏京昆武岭校,同商调遣丰镐楼。后凋松柏干犹盛,洗血石碑泪直流。但愿妙高台再会,私情公谊话从头。”
照片和诗作,都由陈博士带回美国,并通过关系转交给了蒋经国。后有人传来话说:蒋经国看到了照片和诗作时,心情颇佳。
蒋经国派人北京见贾亦斌
此后不久,一位受蒋经国之托的人秘密来大陆。他既是蒋经国的部下,同时也是贾亦斌的部下。他找到贾亦斌,问了贾亦斌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大陆对和谈有没有诚意?第二个问题是你可不可以沟通?
对于第一个问题,贾亦斌回答说:“确有诚意。”并请来人回去后转告蒋经国。贾亦斌还分析原因有三:第一,50年代初,我们的口号是“我们一定要解放台湾”,很明显是要以武力解决。后来,讲祖国统一有两种方式,一是武力,还有一种就是和平。在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提出了“和平统一、一国两制”的对台方针政策,和平统一放在了前面,而且申明武力只在万不得已如“台湾独立”或外国入侵的情况下才会使用。这是一个战略性的转变,这一转变是经过慎重考虑后作出的。
第二,你也许注意到了,大陆明确了今后要把发展经济放在首位,要发展经济,就必须有一个和平的环境。我们一直在为争取一个稳定的国际和平环境而努力,怎么会在自家海峡两岸搞冲突呢?我们怎么可能一边打仗,一边搞建设呢?
第三,如果我们要武力解决台湾问题,那就要渡海作战。现代的渡海作战,必定要动用现代化的、杀伤力极强的武器。不仅台湾变成一片焦土,而且临近台湾的上海、浙江、福建、广东等沿海地区,是大陆经济发达区域,一旦台海战争爆发,这一带必然要遭到严重破坏。虽然统一了,但代价巨大。“和平统一、一国两制”实为上策。
至于第二个问题,贾亦斌明白来人说这话有两层意思。一是贾亦斌与蒋经国原本感情很好,可以说是相当好的朋友。但贾亦斌起义后,蒋经国欲去贾亦斌而后快,所以怕贾亦斌记仇;二是不知道贾有没有这个能力跟上层传话。因此,贾亦斌说:“统一是中华民族的大局,我会从大局出发,不会计较个人恩怨,何况经国先生对我还是恩大于怨。”至于有没有条件去沟通,我说:“我这个人没有别的本事,就是老实、不讲假话,因而有一些朋友,应该可以沟通。”
贾亦斌也反问来人,“经国先生有没有诚意”?来人回答:“经国先生有诚意。”贾亦斌再问,“诚意表现在什么地方”?来人说:“一是美国人在压经国先生,想把他换掉。美国人觉得他不太听话,美国“抑蒋换马”的念头长年不散,蒋经国与美国的矛盾始终不得缓解。近几年,美国一直暗助台湾党外势力围攻国民党,逼蒋经国放权。二是台湾内部也有许多不稳定因素,如老兵要求返回大陆探亲的呼声越来越高,台北、台中闹得很凶,老兵们上街游行。蒋先生说:‘他们都是我带出来的,离乡背井那么多年,我怎好强压他们的请求呢?’这些都需要同大陆接触,所以蒋先生确有诚意,是认真的。”
“尚有余篇惜未成”
贾亦斌将这些情况向上级作了汇报,中央领导同志还请来人带去一封给蒋经国的信,信中表示希望“统一大业能在你我这一代人手中完成”。可惜就在蒋经国准备派重要代表再谈判时,却不幸于1988年1月14日在台北病逝。噩耗传来,在大陆的原经国先生部属和旧友,无不为之震惊和悲痛。贾亦斌于次日致电蒋经国治丧委员会,表示深切哀悼。唁电中写道:“惊闻经国仁兄不幸逝世,悲痛莫名。回首当年,辱承吾兄知遇,屡委重任,是所难忘。抗战期间,吾兄深怀国恨家仇,毅然带头参加青年军,主持政治工作,竭尽心力。去台以后,吾兄坚持“一个中国”,反对“台湾独立”,近又作出开放台胞到大陆探亲之决策,此皆国人所称道者也。而今统一大业尚待海峡两岸共同努力完成之时,不意吾兄与世长辞。溪口一别,竟成永诀,于公于私,均甚痛惜。特电悼唁,尚望方良女士和其他家属节哀。”
贾亦斌感叹道:“蒋经国的去世很可惜,他为推进祖国统一做出了实际努力,突破了昔日蒋介石设置的禁忌,这是非常难得的。”贾亦斌始终怀疑,为什么一切正朝着有利于统一的方向发展时,蒋经国却突然“病故”,而此前他的身体状况基本稳定,没有一点征兆,而且死的时候七孔流血。当时有人对蒋经国的死因可疑,台湾曾出过一本小册子——《蒋经国死亡之谜》,贾亦斌也有同感。
蒋经国的猝然去世,对原本发展势头较好的两岸关系是非常不利的。贾亦斌深为痛惜。回顾贾亦斌与蒋经国将近40多年的交往,始以反帝御侮而合,中以政见不同而分,终以和平统一而合。分合之际,演绎出贾亦斌与蒋经国一生的恩怨情仇。贾亦斌与经国先生,公谊为重,私情难忘,曾殷切希望他能在晚年为祖国统一作出历史性的贡献。然而天不遂人愿,经国先生在两岸关系出现重大转折时不幸去世,怎能不为之痛惜!悲痛之中,贾亦斌当时写下了《哭经国兄》一诗,表达了他对蒋经国的深切怀念和哀思。诗云:“萍水相逢知遇深,骤闻噩耗泪沾襟。难忘报国从军志,时忆轸民建设心。开放探亲赢盛誉,严防‘台独’最伤神。知兄此去留遗憾,尚有余篇惜未成!”
石一宸将军亲历三次“台海危机”
第一次“台海危机”:解放一江山、大陈岛(1)
夺取制空权和制海权
1955年初的一江山岛之战,为石一宸将军提供了一个表演的舞台,给了将军一次上演人生光彩的一幕。
彭德怀:“用宰牛的刀子去杀鸡”
攻打上下大陈,解放沿海敌占岛屿是我们夙愿已久的。早在1952年4月,中央军委原作战部部长张震,曾向聂、粟总参谋长和毛主席报告,提出了攻打上下大陈的作战方针,并建议陆、海、空三军协同作战。
1954年7月,华东军区遵照中央军委的命令,准备在9、10月后,以空军轰炸上下大陈之敌,陆军攻打一江山,以此打击美蒋“协防”的阴谋,为尔后攻占其余敌占岛屿创造条件。军区司令部制定了轰炸上下大陈岛和进攻一江山岛的作战方案。经军区党委批准后,派石一宸带上作战计划到北京,当面向总参谋部汇报。
石一宸说:我是8月20日到北京的。我先向粟裕总参谋长和陈赓副总参谋长以及作战部的首长汇报。汇报完了后,粟裕同志要我明天再来谈。次日下午,粟裕同志和张震同志要我和他们一起到国防部部长彭德怀同志那里去汇报。我汇报得很扼要,整个作战方案只讲了半个多小时。彭总认真地听我汇报,然后给我作具体指示,他一口气讲了两个半小时,开始坐着讲,越讲越激动,最后又站起来讲,还一边走一边讲,讲的很多,很具体,很详细。彭总讲的时候,我刚想做笔记,彭总说:“你不要记,要认真听。只要你真正听懂了,回去就好汇报。”彭总逐条地讲了他对军区作战计划的意见后,强调说,要用宰牛的刀子去杀鸡。他解释说:“人们常说‘杀鸡焉用牛刀’,这次我们就是要用宰牛的刀子去杀鸡。”为什么要这样做,彭总讲了很多道理,讲得都很精辟。彭总讲完了宰牛与杀鸡的比喻后,接着说:“轰炸大陈的那一天,要想尽一切办法去查明大陈港内及其附近有没有美国的军舰,如果美国的军舰停泊在那里,我们暂时不攻击,等他离开以后再打,这样可以减少很多麻烦。我们的原则是不主动惹事,但也绝不示弱。如果美机侵入我们的领空,向我们挑衅,则坚决打击之。要告诉飞行员,美机来犯,力争将其击落在我们的领土或领海内,以此作为美国侵略我国领土的罪证。”他还说:“我们的空军一炸,大陈港内的蒋舰可能向港外机动防空,这时,渔雷快艇可以出击,具体由张爱萍同志去指挥。”彭总在谈到对空军的指挥时说:“空军和海军的航空兵要统一指挥,建议由聂凤智同志来统一指挥。”他语气深重地说:“要由有本事的人来指挥嘛!”彭总反复地讲,这次作战任务很重,政策性很强,组织很复杂,我们又缺少这方面的经验,各方面都要准备好,确有把握后再打,不要急
彭总接见后的第二天,石一宸便回到南京,立即向军区首长作了汇报,这时已是8月下旬了。参加作战的部队立即进入行动准备。空军总队在宁波、笕桥机场进行轰炸地面目标的训练准备,鱼雷快艇在石浦港进行攻击敌舰艇的训练准备,并在高岛开设鱼雷快艇临时基地。陆军60师180团先在乐清港隐蔽地进行登陆作战的基础训练,后又调到大榭岛、大猫山进行登陆作战的实战训练,先分练后合练,最后进行三军联合作战演习。经过两个月的准备,我们认为进攻的条件已经具备。
11月1日,我军开始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