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低应了一声,孙复眉头皱了起来,如果单是广西的问题,肯定不用如此的担心,可是加上云南可就不容小视了,广东的新军虽然战力不弱,但是也只能算是中等靠上,北洋六镇和云南新军都是可以排在他们上面的。北洋六镇的士兵不少都是六七年的老兵了,经验极为丰富,而且装备也是全国最好的,堪称是全国的翘楚。云南自古都是南方的边界重镇,云南也多是烟瘴,民风剽悍,兵员素质就不是富贵之乡的广东可比的,自编练新军以来,几任的新军主官也是极为优秀的,没有碰到中间夭折的事情,编成以后的云南新军,可以说是全国仅此与北洋和两江新军之后,最成功的一支新军。面对这样一支军队和当地的旧军边防军,孙复可是不敢有半点轻心,稍有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军队中,最精锐骁勇的多是边防军出身,云南又是面对法国这样的强大对手,中法之战留下的强军底子还有一些,边防军定然更加精悍一些。
“广东的局势已经大定,我们可以抽调回来三个旅,加上二旅和三旅,还有黎人的两个营,五个旅又两个营的兵力,对付广西需要多少时间?”孙复突然问道。
蒋百里闻言一愣,有些不明白孙复为什么这么激进,不过还是低头默算了一会,“广西新军只有一个协,装备都不齐全,只是境内的巡防队足有上万人,各土司、土县、土州的土兵也有万人。单论战力,只要两个旅就可以全歼他们,但是他们太过分散,恐怕会消耗不少的时间。如果如果能够让他们自主归附的话,就会容易很多。”说完,蒋百里期待的看着孙复,对于他这样的谋将来说,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自然是最理想的。
能够不动兵就拿下广西,孙复也有些动心“广西巡抚是沈秉堃吧,此人如何?”
“沈秉堃平庸之才,但是眼光不错,识时务,知进退,混到广西巡抚的位子,还是有些能力的。中路巡防营的统领,广西布政使王芝祥,也是个灵活机灵的人,不难说服。倒是广西提督陆荣廷,此人出身游勇,却出手诛杀了另外的几股游勇,还镇压过镇南关起义,恐怕不容易说服。”
微微点了点头,孙复说“陆荣廷不用理会,只要沈秉堃和王芝祥愿意归附,陆荣廷一个人掀不起大浪。大不了我直接兵压南宁,看他屈不屈服。”
蒋百里愕然,苦笑着说“看来还是少帅有办法。”
笑了笑,孙复也知道自己的主意是什么水平,没有把蒋百里的话当回事。
“广西拿下后,云南怎么办,这三省可是以后我们的根基所在。”
说起三省,蒋百里心情极为愉悦,谁能想到一个这么大的计划竟然是自己领着一帮新人建立的。这种成就感,是个男人都会很满足的。
“如果两广拿下,那么云南就会容易很多,云贵总督李经羲本是李鸿章之弟李鹤章之子,和松坡极是投缘,有两广的威慑,加上松坡的劝说,内部不稳的李经羲想来会同意和平解决的。”蒋百里自信满满的说,大有指点江山的意思。
云南和广西相对于广东而言,拿下的难度要小得多,不管是李经羲还是沈秉堃都不是顽固死硬的人,只要有足够的压力,他们屈服的可能性极大。而张鸣岐绝对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要不是这次孙复直接拿“大山”压他,没有给他喘气的机会,肯定免不了一顿持久战。而且就算是现在,张鸣岐依然在广东有着不小的影响力,孙复把一个镇的新军分割就是担心他会把影响力扩展到军队里面去。
“现在广东刚刚拿下,肯定还有不少人心存不轨,必须先把广东彻底控制住。”孙复说“让张德瑞抽调两个武警师,进驻广东各府和直隶州,再在各地的武警分队中抽调一些中队,进驻各县,如果不够就动用武警师,一定要保证每个县,每个州府都有我们的武装。另外在各县组建警察局,以原来的巡捕和当地的警察为基础,再调高、琼、崖三地的精干警员担任骨干。”
蒋百里闻言大惊,提醒道“少帅,那些地方捕快和警察可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怎么用?”
狞笑一声,孙复说“把我们的警察条例贴到各县的城门和乡镇显目处,让老百姓监督他们。然后在各县设立督察所,管理违纪的警察,等于在他们的头上悬了一柄利剑,想来他们会变成好人的。”
蒋百里吸了一口冷气,各地的那些警察基本上都有些毛病,他们变不变成好人,蒋百里不知道。但是如果让老百姓检察他们,再有督察所处理,蒋百里可以肯定,不用一年,就把各县的警察局的人都换一遍了。而且以督察头子陈则默的性子,怕是有不少人要身首异处。
似乎担心带给蒋百里的震惊不够大,孙复接着说“我还要陈则默组建几支巡查队,下到各县乡,凡是有违法之举的,直接处置,不用上报。我就不信还有人敢违法乱纪。”
蒋百里算是明白了,眼前的少帅怕是冲着那些地方豪强去的,所谓的各县警察局和巡捕房之类的治安组织,八成都和那些地主豪绅有些关联,特别是那些会党大佬。这一系列手段下去,恐怕陈则默手上就要沾满鲜血了,而且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破家罹难,那些革命党依靠的会党大佬们,也不知道能够存下来几个。
五十九章 张鸣岐遇刺
广州人的适应能力似乎很强,硝烟的味道还未散尽,空气中还蕴藏着紧张的气氛,街市上的店铺已经逐渐开张了。巡视着街道的不仅是广州的警察,还有武元的第一旅的士兵,广州城内有六十万的人口,可是却仅仅只有三千多人的警员,平时巡视街道都有些紧张,更不要说这个紧张时期还要镇压四处流窜的投机取巧分子了。
作为思想最前沿的城市,广州有它的独到之处,
“大人,这次张德瑞到来,还要你亲自去迎接嘛?他不过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娃娃,靠着孙家的才有今天,你是一省之长,至于嘛?”
张鸣岐看了一眼跟了自己好几年的幕僚,感慨不已。这次动乱,手下的大多数幕僚都跑了,剩下的也就那么三四个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算是其中的翘楚了。如果是以前,自己怕是连看都不多看他一眼,没想到现在却是自己倚重的幕僚了。
“这个武警总队长或许不值一提,但是他身后的可是拥兵数万的孙家少爷,广东的实际掌控者,不是此时的我可以小视的。别看我还做着广东民政长的职位,其实也就比以前的布政使还要不如,军队已经不是我可以插手的了,如果孙家愿意,随便找个理由都可以把我甩到一边,形势比人强啊!”
年轻幕僚撇了撇嘴,不满的说“孙家人太不是东西了,连大人你一手拉起来的新军都给拆分了,还让一个协统做了警备司令,和大人齐头并驱,要我说,当初大人”
“够了”张鸣岐知道年轻幕僚是妒忌那些身居高位的年轻人,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有其他心思“不管什么原因,孙家都已经是广东的主人了,以后有什么怨言都要忍下来,孙家大势已成,不是我们可以抗衡的了。”
看都年轻幕僚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样子,张鸣岐叹了口气,“孙家能够隐忍三年才向广东动手,就已经说明他们积蓄够了实力,不在担心朝廷的报复和反击,实际上现在朝廷也没有什么能力顾着广东了,四川、湖北动荡不安,湖南也是风声鹤唳,各地都是一片紧张的气氛,这次朝廷怕是难以度过这道坎了。孙家刚刚占领广东,势力还不扎实,以你的才华,如果认真做事,总能有一翻出路的,就不要再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了。”
从怀中掏出一块怀表,看了看时间,张鸣岐说“走吧,张德瑞也该到了,听说这次他可是带来上万人来代替军队镇守地方的,我们就不要怠慢了他。”
轻轻的合上怀表,表壳上雕刻的是一条凤凰,张鸣岐掂了掂,才把怀表重新揣回怀里。说起来那块怀表还是蔡锷送给他的礼物,比起西洋表还要精准几分,听说整个高州也没有多少块。张鸣岐心中喜爱不已,以前那块老式的西洋怀表早被他扔在家里了,这款就随身携带了。
本来作为两广总督,张鸣岐有一支自己的卫队,也就是总督标,虽然已经被裁撤的只剩下一个营了,但是总归是自己的手下,可惜广州独立的那场不大的战斗中,这支三百多人的营,被打散了。此时负责保护张鸣岐安全的是武元手下的一个连,连长是王野,凭借着刻苦和勤奋,当初的一个混混,现在也成了中尉连长,这次更是被武元看重,特意调他的连做了张鸣岐临时卫队。
广州刚刚独立,所有事情都是从头开始做的,很多方面都还没有开始改革,就连街头的辫子都还没有剪完。张鸣岐虽然从两广总督变成了广东民政长,但是仍然做着轿子,只不过把原来的银顶、皂色盖帏的八抬大轿换成了现在的普通四人轿子。前有警察开路,后有卫兵殿尾,王野则是骑着马跟在轿子旁边,看起来张鸣岐的范是一点都没减,能够让荷枪实弹的士兵为他护卫,整个广东也就仅他一人而已。
街道上稍显稀疏的人群很自然的分成了两列,给队伍腾出了大半个街道。如果是以前的广州,没有鸣锣开道,根本不可能腾出这么宽的街道。现在战斗刚刚结束,很多人还惊魂未定,街面上外出的人还是很少的,如果不是迫于生计,或是有些人在家里逼得难受,估计街道上还是一片空荡荡的。
张鸣岐这次去的地方是广州的天字码头,张德瑞也是在这里上岸。天字码头是广州最好的码头,每天都聚集着数以千百计的力工,来此讨生活,就算是战斗期间,也没有阻拦住这些贫困的力工来此寻生计。
虽然没有鸣锣开道,但是这么一支队伍还是很引人注意的,在路过天字码头附近的仓前街的时候,空气中有着一种不寻常的气味。
王野也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