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王克征感觉黄科的话像是在讽刺自己,不过仔细一想,以为老友是为了让自己心情好上一些,才编出这样的话来宽慰自己的,心里有些小感动。
“你也不用这么宽慰我,这次我是丢人丢大了,不过也明白过来很多事情。”王克征颇为感慨的说。
王克征转头对孙复说“三年前我知道你想做大事,现在看来你也确实是个做大事的,年纪轻轻就成了三省都督。可是你却有些忽视了老百姓,要知道大事的根基是在下,而不是上,如果老百姓过不好,你手里握的军队再多,地盘再大也只是一时之盛。
这些天我逛了许多地方,高州下属的一州五县情况还算不错,治安良好,官吏清明,那些警察局做事也很牢靠。可是出了高州,我才发现各地的情况各不相同,有些地方官吏也算堪用,能够做些事情,再加上有武警镇压,虽然那些警察局不作为,城里的情况也过得去,可是出了县城,乡间村落的治安全靠那些士绅地主。他们要是良善之家,倒也不错,可是遇上恶霸劣绅,难免老百姓受苦。像陈家堡这样灭家近百的例子虽然不多,可是作恶的乡绅却也不少,政权更替,使得他们没了约束,行事毫无顾忌。你的免税令到了下面,那些人根本不理,继续收取老例的税赋,有些地方甚至收的比往年更多。”
孙复脸色一肃,其实他也知道各地的情况不会太好,可是当初为了扩大地盘,根本没有太大的时间和精力处理这些事情,就算是广东各地,也只是把武警派遣到县维护治安而已。现在打仗的地方已经少了,两广境内政权已经接受完毕,就连梧州这样的革命政权也接收了过来,贵州虽然还有动乱,可是有两个武警师过去维护治安,相信很快就会稳定下来,至于云南,虽然处于对持之中,可是情况也不会太恶劣,毕竟双方实力差距太大了。现在也该是对士绅们动手的时候了,免得他们认为孙家是好欺负的。
思考了一会,孙复开口道“岳父说的有理,这也是当初我扩张太快,使得精力分散,没能控制住各地的局势。”何止是扩张太快,从三个州府的地盘,一个月扩大了十数倍这简直是堪称疯狂,如果不是恰逢武昌起义这样的大好时机,这种扩张根本就是不现实的。
以孙家一个地方实力派的身份,声名甚至都没有出过三府之地,骤然间成了控制三省的诸侯,很多人肯定没有把他们当做回事。这次陈家堡的事情,就让孙复彻底明白了,自家在士绅眼里就是个暴发户,威慑力极为不足,而且以五万军控制三个省份,力量明显有些不足,更重要的是孙家并没有太过倚重士绅,使得许多士绅对孙家有些不满,明里暗里都有些不配合。动摇大口径火炮攻击陈家堡,还让很多士绅观看,孙复就是想宣扬自己的武力,震慑那些心地不纯的士绅地主。
“岳父,其实你说的那些劣绅的事情我已经思考很久了,心里也很是无奈。因为不管怎么算,我们都无法把势力伸展到乡村,他们的规模实在是太大了,如果向乡村派遣官吏,恐怕单是数量庞大的基层官员我们都无法解决。后来,我想了一个办法,直接在各村设置三长,在各乡镇设置五老,这些人多有本地人担任,不用我们派遣太大的基层官,有了他们的存在,就可以抵抗那些劣绅的力量,免得老百姓没有说理的地方。”
“五老,三长?”王克征疑惑的看了孙复一眼,不明白他的意思。
黄科紧绷的脸皮一松,心里的石头放下了大半,“都督可是想要效仿汉制,设置类似于三老的职位?”
孙复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五老三长可以说是效仿汉制,不过其中的许多地方都不一样了。三长是村中设置,分别为村里的掌管户籍民事的村长;兵备治安的兵长;疾病卫生的医长,这三人作为村中的权力掌控者,可以说是最基层的存在。村长由村中人担任,不过由于掌管户册,所以需要能够识字能文的人来担任;兵长嘛,由于要管着治安和武备,所以暂时由当地驻扎的武警战士担任,以后会有村中曾经当过兵的村民担任;医长必须懂些医术,所以由本村的大夫担任,不过可能许多村中没有,所以我准备在以后的一段时间里,由各县抽调各村的想学医的村民培训一下,懂些基本的急救和识别药物的本事。”
听到兵长由武警担任,黄科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这些兵长虽然不知道会具体怎样负责治安,管理那些武备,但是肯定会成为村里实权最重的一位,甚至会超过掌管户册的村长。而且他们肯定不会和士绅们一条心,这就意味着许多士绅会受到各种制约和束缚,各种特权将不复存在。
孙复没有理会脸色发白的黄科,对着兴致勃勃的王克征继续说道“五老分别是天、地、师、卫、支五老,他们是全乡的断事官,只要不涉及国法刑事,乡中大小事情都由他们处理。其中天老为五老之首,还要担任乡中的礼仪教化,道德褒扬;地老为五老第二位,分管全乡的户册、田册和农税;师老是乡民之师,管理乡中教育;卫老则是直管各村医长,负责全乡的疫病防治;支老则是控制全乡的财政开支。这五老不隶属县府,直归五老院负责,但是必须配合县府处理民事,为了提高五老的地位,我打算在以后县议会组建后,各乡五老会自动成为议会议员。”
五老的消息终于让黄科舒了口气,以为孙复是为了缓和与士绅之间的关系,特意设置的五老,只要能控制住五老中的地老和支老,那就等于控制了全乡的权力,这对士绅们来说却是极大的喜讯了。
孙复看到黄科一脸的轻松,心里冷笑一声,暗自嘀咕道,现在只管高兴吧,等到以后你们就知道五老是怎么回事了。
王克征轻捛着短须,脸上洋溢着笑容,认为自己的劝言促成了这种事情,这让王克征很是自得,不过五老院这样的名字确实有些怪异,不仅好奇的问道“五老院是怎么回事,有这个衙门嘛?”
无辜的耸了下肩膀,孙复不在意的说“现在还没设呢,等回去就成立这个衙门。”
见王克征一脸的不高兴,孙复只得解释道“五老院是直接管理五老是地方,五老虽然是选择那些德高望重的老人来担任,可是难保会有些人利用职权贪恋财物,做些违法的事情,这些人不好由警察局管理,就交给五老院处理最为合适。五老院以后可能也会担任一些职责,不过这个需要以后再说。”
王克征颔首表示明白,结果不小心牵动了脖子上前几日留下的旧伤,顿时疼的王克征嘴都歪了。
一百零一章 刮狠点
看到直抽冷气的岳父,孙复真心难受,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还被人殴打了一顿,嘴里的老牙都飞出去了两颗,脸上的淤青虽然不多,可是腮帮子却像是拱起了一个馒头,脸都肥了一圈,虽然看起来倒是比以前富态了许多,可这脸两边肿的却不一样,让人一看就知道不对劲。
年过五十,身体的机能下降的就会很快,尤其是恢复力上面,比起年轻人差了百倍不止,如果放在年轻人身上,这种青肿,只需要三五天就可以下去了,可是放在王克征身上就有些麻烦了,就算是有华明亲手调理,也要近一个月才能消去所有淤肿。
王克征是正经的进士出身,平素最讲究书生意气和尊严礼仪,现在被人打成这样,孙复可不认为他像脸上表现的那样浑不在意。眼看着女儿就要回来,两家人马上就有许多事情需要操办,这就意味着王克征要顶着肿胀的肥脸四处转悠,天知道有多少故人旧友要嘲笑他。
黄科见王克征一脸的不爽,情绪颇为低迷,屋里的气氛不适合再讨论正事,就插嘴道:“陈家堡建立不过十多年,可谓是横行阳西,无人可挡,前两年鹅凰嶂的郑大麻子还在的时候,就连阳江镇驻军都要给陈家堡几分面子,阳西县的黄、梁、林、李、刘十多家大姓都要受陈家的压迫,若非筑有围楼方堡,天知道要死多少人,受多大的屈辱!”
孙复嘴角一撇,根本不相信黄科的话,若是那些人不满千,生活艰难的姓氏或许可能出现过不下去的情况,但是那些大族,动辄数万同族,相互牵连,沾亲带故,动一个就全族齐上,就算是土匪都不敢轻易的向大姓下手,至于陈家堡顶多就是平时对那些大姓无礼一些,若说还有其他什么过分的事情,那是绝对不会摆在明处的。
黄科刻意强调围楼方堡的作用,无非是为了凸显大姓士绅的能力和实力,希望从自己这里得到更多的好处。如果不是估计他与自家岳父的亲密关系,孙复根本不想理他。
吃过了脖子的亏,王克征算是改了,就算是说话也是脖子不动,只动嘴巴,“黄兄说的是,方堡却是帮了你们不少忙,如果不是方堡,怕是海匪早就把这里当做乐园了。不过现在县里有了武警驻守,海上又有海军巡视,各地的海匪土匪一被清剿,就再也没有谁敢持武力劫掠了,所有黄兄以后就嘶”
说的有点激动,不经意间又扯到了扭伤的脖子,传来一阵巨痛,疼的王克征直吸溜嘴。
“岳父,你别这么激动,现在身上的伤都还没好,怕是要忍上几天了。”孙复苦着脸安慰道。
本来黄科被王克征说的有些不舒服,但是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嘴里恨恨的说“王兄都半百的人了,还要受这样的罪,陈家堡真是死有余辜!”
孙复眼睛一转,起身走到门前,轻敲了两下,门后就传来了回应,“少帅有什么吩咐?”
“你去看看陈念珠,要让他‘好好’的死!”孙复语气刻意加重了“好好”两个字。
门外的人稍一愣神,急忙回了一声,然后就疾步走了,孙复并不担心他会听不明白自己的话的意思,因为他是陈则默。
看着重新坐在椅子上的孙复,王克征无奈的说“你这是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