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是不智的,要求迅速脱离敌人追击,以期有喘息的机会。又有不少士兵动了思乡之念,想
着不如仍回到自己家乡鄂豫皖区去打游击,就是死也希望死在本乡。
我们这些军事首脑,针对这种情况,修正了我们原来的策略,决定如一时没有消灭敌人
的机会,又不能在鄂北移到立足,不如前进到更远的西部去。沿途如在情况不利下,应极力
避免与敌人战斗。另一方面,须高度发挥我军行军的效率,使尾随敌军在竞走中疲于奔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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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忆》第三册
我们向全军解释,打回鄂豫皖区既一时无此可能,便只有向西寻找新的根据地。我们要
求全军人员,将平日行军随身携带的干粮袋子,装足三天的用粮,缺乏子弹或破旧的枪炮,
伤病的马匹等,都须抛弃,一批受伤的干部,也加以遣散,(在河口附近负伤的陈赓,就是在
那时离军赴沪就医的。)这样,我们的队伍就轻便的多,作战行军,两得其便。
我军经河南的西南——新野邓县淅川——向陕鄂边境进发。豫西南一带是民团势力统治
的地区,各村落多筑有城垣防御,对于兵匪的骚扰,他们有抗拒的力量。我军第第一次在新
野境内宿营时,他们就闭门不纳,经过交涉和显示我们的射击技术之后,才获得民团的让步,
和我们成立了协议。其要点是:我军可以在沿途各村庄借宿一宵;购买粮食,须付现款,损
坏东西,按价赔偿,不得利用村庄作战等等。民团一方则应允不勾结白军来向我军暗害。这
样一来我们在鄂西南行军,就一直没有受到民团的阻挠。
我军由淅川到达豫陕交界的紫荆关,为敌防军所阻。我们表演了一番佯攻动作,马上即
折而向西,以漫川关②为目的地。这一带是崇山峻岭地区,历来为绿林军好汉出没之所,土
地贫瘠,居民稀少,除玉蜀黍外不产其他农作物,交通更只凭羊肠小道,漫川关就是这块鄂
陕边境上的险隘所在。
我军到达漫川关附近时,又为敌军凭险设防所阻,一经接触,我们就知道这是嫡系主力
的一部,便立即停止前进。先行查明敌情,好不容易在山林中寻着了三个老百姓,略加讯问,
就发现这三人原来就是敌探。我们予以优待,保证绝不加害,只希望他们能吐露一些敌军的
情况。这三名敌探中的一人,曾因欠缴捐款,在数日前被当地保甲长私自打了几十军棍,背
上尚留有伤痕,我们没有费很多的唇舌,他就尽情说出了他所知道的一切。
据他说,敌军准备把我们逼到漫川关附近的山谷中,截断我们的出路,使我们没有粮食,
然后以强大的火力,歼灭我们。他们所部属的兵力,在漫川关正面的是刚从郧阳大路来的胡
宗南师,在我们后面追击的则为××两个师,山谷南为××两个师,山谷北是萧之楚的两个
师。两天以前当地保甲长并曾严令居民带着粮食逃避,实行他们坚壁清野的办法。他又告诉
我们,漫川关的右侧离这里三十里地方,有一条线要的小路,通山谷外的陕西境,如果萧之
楚部尚未感到那里布防,是比较容易通过的地方。
这个敌探所讲的话,证之于我们所直接获得的情报,相当可信。于是,我立即下令由陈
昌浩率领一团人,迅速夺取漫川关右侧的小道。陈昌浩的行动极为敏捷,约一个半钟头,他
就带着十余骑扼守住那条小路的隘口了。萧之楚部迟到了一步,那里的高地已由陈昌浩这十
余骑占领,居高临下,萧部先头部队成为我军俯击的目标,乃不得不转而占领隘路口对面的
一带高地,这样,他们还是可以控制这条通向陕西的险径。但陈昌浩所统帅的那团人跟着赶
到了,立即与萧部展开了山头争夺战,结果,所有能控制这条小路的山头都为我军所占领。
我们控制了这条小路,脱离了敌人的圈套,避免了一场可能不利于我军的战争。尽管敌
人的包围部署并不算得严密,就是发生更大的战斗,我军也可能有其他办法与敌周旋,但循
小路溜走,究竟是当时最便利的途径。敌军却白辛苦一场,毫无所获。追击我们的敌军数量
显然减少了,他们经过长期的行军作战,特别是在山岳地带行进,显得疲劳不堪,掉队的极
多,现在又不能如愿以偿,更显出了垂头丧气的狼狈之态。
我军的避战行动,也付出了相当的代价。当我们乘夜通过这条小路向北行进时,因道路
崎岖狭窄,仅能容一人一骑通行,前进速度极低,直至翌晨,我军的“大行李”还是没有通
过(“大行李”是军中通用的俗语,主要是指炊事班和炊事工具),敌军的机关枪却已射到小
路上来了。为了避免人员的伤亡,我军迫得放弃难于运输的炊事工具,让炊事人员迅速的跑
过去。此后,失去了炊事工具,我军就只有借用民间的锅灶了。这样一来,引起了许多困难,
而且因此降低了我军的政治纪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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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我军争夺这条小路的萧之楚部,疲惫不堪,行动相当缓慢,但因奉着严令,仍积极向
我掩护部队进攻。我军志在迅速通过小路,无意与敌纠缠,因此,我们掩护部队的数量很少,
最前线的一排只有官兵共二十六人,不幸在这次山头争夺战中,全部阵亡。他们完成了阻拦
敌人前进的伟大任务而捐躯,使全军大为感动,锡之为“英雄排”。敌军至此知道我军的英勇
斗志并未稍减,便也就气馁了。
那时已是九月下旬,秋风瑟瑟,我军由鄂豫皖区而来一直都穿着夏服。通过高山隘路时,
全军战士都感觉寒冷彻骨,乃破例准许战士在山地上烧玉蜀黍杆子取暖。添配冬服是我们燃
眉之急的问题。
陕鄂边境的山岳地带,虽然利于与敌周旋,但异常贫瘠,粮食布匹均感缺乏。我们为了
解决冬服问题,乃向较富庶的陕南地区——丹凤商县雒南等县行进。
我们这个大探险队在这一带过了一段流浪生涯,有时与敌军玩玩捉迷藏的“游戏”。当时
敌机侦查已大为减少。敌军占据了各个县城和重要市镇,并扼守要道,拦阻我军前进。我军
忽而向东,忽而向西,到处钻敌军的空隙,以小股游击队,四处活动,出没无常,使敌军穷
于应付。
我们要在陕南地区找寻立足之地,但旋即失望了。这一带的粮食虽然不凡缺乏,盛产柿
子等类的水果,我军几个月来没尝水果滋味,乃大啖柿子,朵颐为之大快。但冬衣问题仍不
能解决。此地不产布匹,纺织手工业少的可怜,当地人民平素布料已经不足,自无力供给军
用。而重要城镇既为敌军所占,也无法从外地补充。
眼看严冬就到,冬服不能补充,我们便都要冻死陕南山头,乃决定前往川北。但东面是
敌人势力雄厚的地区,西面北面则气候严寒,更不能获得布料,我们必须由陕南越过秦岭,
先到关中平原地区,将尾随我们的敌军吸引开去。翻过秦岭进入汉中之后,再越过巴山而到
川北。这样兜一个大圈子,才能摆脱无数的追兵,在川北立下足来。
厘定这个计划的时候,我曾求教于一位绿林老英雄。他住在商县之北的一个村里,是一
位年约六十的老者,当年是杨虎城等好汉的前辈,现时退休在家,务农为业,他熟悉这个广
大区域的情况,对造反者也极为同情。
这位老英雄根据他的常识,再三剖析,认为到汉中地区是上策,但他说由这里向西到汉
中都是险道,沿途给养不易解决,更要提防少数敌军凭险扼守通路。如果路经关中,在翻过
秦岭到汉中,要谨防关中敌军据险阻拦。如果我们一停留,包围的敌军将愈聚愈多,更无法
解决冬服问题。他这些看法,坚定了我们必须直到川北去立足的打算。
我军循着商县通西安的达到前进。经临潼西安南境,沿秦岭北麓西行。在子午镇与陕军
作战,在盩厔县附近又与胡宗南部混战一昼夜。胡宗南部尾追不舍,由漫川关跟踪我们,由
西安到盩厔县的途中经常拦锁我们的去路。我们一一突破了敌人的关口,最后在盩厔县西面
地区,翻越秦岭,向汉中城固县进发。秦岭这座大山,奇趣雄伟,山峦重叠,翻越极为不易。
我军两次宿营山中,穷山荒野,似乎都在考验我们的体力和勇气。
在秦岭的南麓,汉中陕军凭险设防,扼守山口,意图将我们困死在山中。但我军以势不
可当的冲锋,将敌人打得四散奔逃,更乘势追击到城固附近,沿途尽是敌方溃兵,大路上到
处是遗弃的枪枝子弹。但当时我们已无余力去照顾这类东西,乐得做个顺水人情,要溃败的
陕军,捡回他们的枪枝,赶快回南郑去,并告诉他们,我们的敌人是蒋介石的嫡系部队,无
意与陕军为难,亦不愿争夺陕军地盘。
在城固附近休息的时候,我们向全军宣布到川北去的计划。我们向同志们解释,汉中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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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虽被我们击溃,但关中之敌将接踵而来,我军仍不能在这里立足。川北情形则不同,该地
有四川军阀盘踞,素不愿外省军队入境。我们一旦进入川北,敌军因对四川军阀有所顾忌,
不会追击我们,他们只能停留在汉中,大致也够疲劳不能与我们纠缠了。即使他们再来进犯,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