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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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忆- 第3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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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这是无法执行的。有的表示莫斯科太不懂武汉的情形了;现在如何谈得上制裁不可靠的将 
领和武装工农?有的表示要实现这个电令中所说各节,那就非中共单独干起苏维埃不可。可 
是莫斯科仍希望国民党左派和国民政府能干这些事。有的表示这个电报是太迟了,是在“放 
马后炮”,为推卸共产国际的责任预留余地,其实,莫斯科对于湖南农民正在流血一事是应当 
知道了的。我也曾表示现在武汉局势整个在右倾,国共合作的政策快要完蛋了,还幻想武汉 
政府能干出这些伟迹出来,真是海外奇谈。鲍罗庭和威金斯基都曾确切表示,这个指示一时 
无法执行。鲁易也在这个会议上表示了难于实现的看法。因此,会议一致决议,回电莫斯科, 
告以无法立即付诸实施。 

    当时中共中央政治局的想法,大致是依据共产国际维持与国民党左派合作的政策之下, 
企图挽救已经笼罩着武汉的右倾危机。唐生智那时还采取两面派的态度,一面通电反共,一 
面又向武汉国共两党要人表示不满许克祥的越轨行为;他自己要继续遵守孙总理的三大政策。 
冯玉祥的态度还没有明朗化,我们还希望冯玉祥能支持武汉的左倾路线,汪精卫等人似也还 
未完全走到反共方面去。因此,我们觉得莫斯科的调子唱得不合时宜,现在如果能做到维持 
反蒋阵线,武汉不致公开分共,中共就只有在工农运动不继续受到摧残的条件之下,付出相 
当让步的代价;来维持这个国共合作的局面。否则,只有根本改变这个政策,中共单独干起 
来;不仅反蒋,而且反对武汉的动摇分子。 

    不料正在这个紧急关头,鲁易的一个不可理解的行动,使时局更形恶化。他事先没有与 
任何人商议,将共产国际的机密电报,交给汪精卫看;并依汪的要求,送给他一个副本。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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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科这个电报似是没有明了马日事变已使中共处于四面受敌的地位,以为鲍罗庭等还能左右 
时局,所以电令鲁易和鲍罗庭指导中共奋起反击,以夺取国民革命的领导权。不用说,这个 
电报是不能向外公开的。鲁易本人并参加中央政治局会议讨论这个电报,明知已复电暂不执 
行,竟反而将这个电报交汪阅看,使人殊难理解其用意所在。 

    究竟鲁易为甚么这样做,当时我们觉得他是太过于“书生”了。他在中共中央政治局一 
直无法贯彻他的主张,不免使他苦闷。可是汪精卫老是敷衍他,同时汪的诚诚恳恳的外貌和 
慷慨激昂的革命言词又是具有吸引作用的。鲁易本着他贯彻共产国际指示的天真愿望,很可 
能没有看出汪的态度的转变,因而希望在汪的身上创造一些奇迹出来。他似也想在这个单独 
的行动中,证明他主张的正确和鲍罗庭等人看法的错误。 

    可是汪精卫的反应却出乎鲁易意料之外。汪曾向他指出这个电报的内容违反当年的“孙 
越宣言”;因为孙越宣言明确指出共产组织甚至苏维埃制度,事实均不能引用于中国;而这个 
电报却是要中国走向共产。汪并将他所持有的副本,交给他周围的要人们传阅,并表示这证 
明不是国民党不联俄容共,而是共产国际违反它的诺言,别具“消灭国民党之阴谋”。 

    鲁易这种异动在中共中央政治局讨论的时候,我们都非常愤慨。有的责备共产国际,为 
甚么派鲁易这样不懂事的人来指导中国革命。有的指出一切事都被鲁易弄糟了。有的认为鲁 
易这种行动不是极端糊涂,便是有意的叛行。我们觉得如果我们对外为这个电令作辩护,那 
将是猝不及防的决裂;这决不是共产国际所希望发生的事。 

    自此事件后,鲁易和威金斯基等人立即在武汉消失了。大概是莫斯科急电他们迅速离开 
武汉,一切交由鲍罗庭应付。可是鲍罗庭也显得垂头丧气,声言要到庐山去休养;并告诉我 
们莫斯科将另派代表来指导中共工作。 

    中共中央受到这个打击,实在穷于应付;悲观失望的情绪随着增长起来,莫斯科对于我 
们暂缓执行六月一日电令的要求,并未置答;对于鲁易的异动如何向外解释,也无任何指示; 
似乎明白了它所寄望于武汉左派者,无论在理论上或在实践上,都成为笑料;它的代表鲁易 
更幼稚得可怜的授人以柄,以致一切都难于措词了。中共中央既摸不清共产国际作何决定, 
又不好贸然对外作何主张,显然处于动辄得咎的窘境。当时瞿秋白以健康为理由,也表示要 
到庐山去休养。陈独秀先生认为莫斯科把事情弄糟,又无法善后;露出了消极的意向。其他 
委员也有“屋漏偏逢连夜雨”之感。 

    至此,国共的分裂似乎只是时间问题了。马日事变和唐生智等人的态度使汪精卫等倾向 
于分共,鲁易的怪行又供给了分共一个很好的借口。那时汪精卫虽尚未喊出分共的口号,但 
文章的路数已是显明了;事实上也在逐步布置。他抓着真凭实据,振振有词;他似乎不是蒋 
介石的尾巴,也不是唐生智的应声虫,而是为了挽救国民党而奋斗。 

    冯玉祥表明他联蒋反共的态度,使武汉政府的地位,更形不利;也逼使武汉的要人们步 
蒋介石的后尘,实行分共。汪所标榜的和平分共和蒋的清共,在作法上与解释上虽有不同, 
但其为反共则一。国共关系的破裂,在国民党看来,是对中共篡窃国民党的一种制裁;在中 
共看来,是国民党人违反孙中山先生的遗训,背叛国民革命的行为。无论双方的看法如何, 
一九二四年国民党改组后的第一次国共合作,至此是已成尾声了。 

    国共关系的全面破裂,紧随着军事形势的演变而发生。这个时候,南京武汉和由陕西出 
动的冯玉祥军三方面对奉联合作战,节节胜利。五月十六日,张发奎部铁军首先在河南上蔡 
击溃奉军的左翼,奉军向黄河以北败退。五月二十七日,冯玉祥部占领洛阳。六月一日,唐 
生智部占领郑州,张发奎部占领开封。六月二日,蒋介石部占领徐州。 

    在对奉作战中,武汉的军队唐生智张发奎部出力最多,尤以张发奎的第四军,冲锋陷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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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极大的牺牲,开创出对奉战争胜利的形势。张部中共党员较多,在这次战役中牺牲甚大。 
受张发奎指挥的贺龙部因有中共党员周逸群等从事政治工作的协助,也在这次战役中卖了相 
当的气力。可是,战争果实的收获者,竟出乎鲍罗庭和加仑的预料,不是武汉,而是反武汉 
的蒋介石。 

    河南战役的作用主要是将冯玉祥军从潼关接应出来,而冯玉祥这注珐码此后竟然加在蒋 
介石那方面,使宁汉这架天秤更失去了平衡。曾在北京煊赫一时的冯玉祥,原视奉张为寇仇; 
主张革命内部合作,继续北伐,消灭张作霖。等到他已出潼关,握有河南等省地盘;他就觉 
得赤化之嫌,会不利于他的政治前途;军事实力,才是可靠的凭借。因此,他在政治上的选 
择乃偏向于蒋介石,这是意料中事。 

    在冯玉祥看来武汉已是一个朝不保夕的穷亲戚。六月一日,四川军阀中实力最雄厚的刘 
湘,宣布就任蒋介石所任命的第五路总指挥之职,以杨森为前敌总指挥,声言出师讨伐武汉; 
并获得贵州军阀周西成等的支持。而武汉方面自夏斗寅叛变后,长江上游的防务已是非常空 
虚,现在又受着刘湘的军事威胁。六月六日,江西的朱培德因蒋介石的压力和汪精卫态度转 
向的影响,实行遣送中共党员出境。在中共影响下的南昌国民党市党部、总工会、农民协会、 
学生会等团体均遭军队检查;中共党员主办的南昌《民国日报》亦被封闭。武汉政府和中共 
遭受这些纷至沓来的打击,更使善观风向的冯玉祥觉得,没有为人分担痛苦的必要。 

    反之,蒋介石的势力却如日方中。譬如盘据山西多年的阎锡山一向在北方处于举足轻重 
的地位,在北伐军光复武汉以后,他的代表即奔走于宁汉一带,接洽投靠革命的事。六月六 
日,阎锡山接受南京政府的任命,就国民革命军北方总司令职,通电服从三民主义,这自然 
大大增加了蒋的声势。而且阎锡山在冯玉祥看来,是一个最具实力的邻舍,如果他与他的邻 
舍唱起反调,可能会有严重的后果。 

    冯玉祥在未出潼关以前,并未表明他的态度,他在武汉和南京都派有代表,一视同仁的 
进行联系。他在武汉的代表是熊斌,在南京的代表是李鸣钟。当时熊斌在武汉就向人表示过: 
 “我们同南京要甚么有甚么,可是向武汉要甚么就没有甚么。”他的用意主要是指蒋能供给冯 
所需要的金钱,而武汉则无力供应。 

    冯玉祥在出潼关以后,口里喊的间或仍有“共产国际万岁!”的口号,但实际上则已倾向 
于反共了。他曾到过莫斯科求援;也在困难中直接得到了苏俄的实际帮助;这自然是为了实 
现他个人抱负之故。但时移势易,他又觉得苏俄的帮助,不仅已非必要,且将因此对外受到 
打击,对内自讨苦吃。抛弃革命理想,改弦更张,是现实主义者必然的归趋。在这一点上, 
蒋介石是先进,他和汪精卫不过步其后尘罢了。 

    河南战役胜利之后,武汉政府要人们与冯玉祥约定于六月十日在郑州举行会议。会议结 
果又促进了武汉的分共。汪精卫的反共理论与冯玉祥的反共需要,就在这次会议上汇成一股 
洪流,冲垮了国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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