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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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忆- 第3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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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回忆》第三册  

    第一章 洛川会议  

    第二章 边区政府  

    张国焘敬告国人书并与中共同人商榷抗战建国诸问题  

                          第十六篇 鄂豫皖苏区  

    第一章 到鄂豫皖的途中  

    我在上海仅仅工作了两个多月,便踏入了苏维埃战争的前线;从此,开始了我五年的游 
击生涯,我所亲身经历的,也可象征当时各地苏维埃红军的实况。  

    一九三一年三月中旬,我和沈泽民陈昌浩准备进入鄂豫皖苏区。我和陈昌浩拟经安徽合 
肥去六安。当时,我们对于鄂豫皖苏区的情况,知道很少,我们只知道那里有两个小苏区, 
一个以黄安县北部的七里坪为中心,包括黄安麻城光山罗山四个鄂豫交界县份的一些乡区, 
另一个则已金家寨为中心,包括六安霍山商城三个豫皖边县份的一些乡区。这些苏区与中共 
中央之间建立了交通网,但彼此间相互联络的情况,却只有周恩来才清楚,周恩来因此委托 
顾顺章为我们安排这次秘密旅行的各种事项。  

    顾顺章一直主持中共中央的特务部,归周恩来指挥,是周的得力助手。这时,顾顺章又 
实际主管中共中央通往各地和各苏区间的交通网。顾顺章原系上海南洋兄弟烟草公司的工人, 
清帮的活动分子,五卅运动时即系工人领袖之一;一九二七年上海工人三次暴动,他任工人 
纠察队总队长,周恩来曾一度任顾的副队长;此后,周经常是顾顺章的领导者。我还是在五 
卅运动时与顾顺章认识的,那时我就欣赏他的能干,这次重逢,已相隔五年多了,他的才华 
更是令人佩服。不过他的仪表谈吐,多少有些海派气味;也许这点是他为人美中不足之处。  

    顾顺章为我服务,十分卖力,他决定亲自护送我到汉口,沈泽民的行程则由他的助手料 
理。他告诉我,有一艘来往沪汉之间的野鸡船,与他有密切关系,这艘船将于三月底开赴汉 
口,他要我坐那艘船,他自己则先赶到汉口物色人员护送我去黄安,他并详细向我说明每一 
细节应采取的步骤,我决定照他的计划实行。  

    那艘野鸡船定于四月一日启碇,三月三十一日晚九时左右,顾顺章的助手雇了一辆街车 
来接我,于是我和我的太太告别,离开我的秘密住所,搬到南京路新世界旅馆。这家旅馆也 
是与顾有密切联系的,常为他利用作为活动的据点,这时他早为我预订了一个房间,连旅客 
登记表也代我填好了,注明我是由香港刚来的,以应付可能的盘查。我预定在凌晨三时上船, 
顾则搭夜车往南京,再转船赴汉,可先我一日到达。  

    一九三一年四月一日凌晨三时,我扮成普通商人,顾顺章的助手扮成我的伙计,街车司 
机虽与我互不相识,却也是一个同志。我们在夜深人静时直驶杨树浦码头,到达码头时,曾 
有一巡捕来查问,我的伙计下车应付了几句,便通过了,此外,并没遇着甚么阻扰。到达船 
上水手舱中时,陈昌浩以先我在那里,并为我在他铺位的旁边占了一席地作为我睡眠的地方, 
陈昌镐也是扮成我的伙计,他在那里摆出一副伺候老板的神气,为我多方张罗照料,我们就 
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上海。  

    晨光普照的时候,船开出了吴淞口。这是一只货船,十几位客人都是水手们私带的“黄 
鱼”,我们这两条“黄鱼”,虽同是商人打扮,但又有点不像。水手和客人多猜测我们是贩卖 
鸦片的巨商,于是我们将计就计,和同船的人一起打麻雀,我们立定主意,输一些钱,而我 
们的技术确实蹩脚,输钱时也显得很自然。几天工夫,我们输了近百元的大洋,同船的人皆 
大欢喜,认定我们是一掷千金的大鸦片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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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下旬,我们的船快要到汉口了。顾顺章嘱咐船主要在下午六时后靠码头,因为顾顺 
章认为六点多种是暗探们用膳的时间,那时登岸,危险性可能少些。果然,这艘船马上减低 
了速度,直到六时过后才停泊好。我和陈昌浩各提简单的行李,走出码头的时候,天已近黄 
昏,码头外的要道上,有一个年青人手里拿着一张当天的报纸,向我们投射了一个暗号,这 
就是顾顺章派来接我们的。那青年人旋即坐上一辆人力车,我们也跟着坐上人力车,直向离 
码头不远的日租界驶去。在日租界一条较僻静的街道上,我们走进一所房子的二楼,顾勋章 
已在那里等候我们,他知道我们一路上没发生过甚么困难之后,便和我们研究下一步的步骤。 
他告诉我们,从这里到鄂豫皖区,不能由汉口交通站的人护送,须由鄂豫皖派出来的交通迎 
接进去,现在已确知那个可靠的交通,至少还要三天才能赶到,因此,我们至少要在汉口停 
留三天。  

    接着他又告诉我们,这个交通据点,住着一对可靠的夫妇,一向是很稳妥的,但据最近 
的消息,这里已引起日租界暗探的怀疑,因此,他对我们是否可以住在这里,颇表踌躇。他 
还告诉一件我向来不知道的事,他说他是有名的“花广奇”大魔术师,曾在汉口表演多次, 
轰动一时,汉口有些大商人和富人曾拜他做老师,其中有几个和他来往亲密,完全不知道他 
就是顾顺章。他建议如果这里不好住,可以搬到他的一个学魔术的学生家里,那是一位大商 
人的家庭,不会引起人们怀疑的。我不同意顾顺章这个建议,我对他说:如果我住在大商人 
家里,不能躲藏着不见客 ,汉口认识我的人很多,商人中也有不少人认识我,万一遇着了, 
反而不妥。这里虽已为日租界暗探所怀疑,但不见得在这几天内就会出事 。我们就藏在这里, 
决不露面,也许要妥当些。我们研讨的结果,一致认为还是一动不如一静。  

    在这个仅有两间卧房的二楼上,主人夫妇住在后房,我们则住在前房。我们不敢凭窗外 
望,以免为人所发现,只有在房里阅读书籍报纸。当日一份中文报纸上,译载一篇外人所作 
 “剿匪”的文章,其内容大致是赞扬蒋介石将军剿灭共匪的努力,并说道中国历史上曾屡次 
采用封锁政策剿匪,获得成功,现在蒋氏也注意封锁 ,沿着匪区,筑碉堡,坚壁清野,使匪 
不能向外发展,以图逐渐缩小包围,这是一个稳健而有效的办法。我读了这篇东西,便开始 
考虑对策。  

    七日傍晚,顾顺章领着刚由鄂豫皖区来的交通到我们寓所。这位来迎接我们的青年人, 
身材矮小,沉默寡言,倒像一位经过磨炼的商店伙计。我们商定翌晨启程,乘公共汽车向目 
的地进发,顾顺章因不便在汽车站露面,决派他的助手到站照料。  

    八日上午八时,我和陈昌浩跟着那位交通,离开日租界,穿过中国地界的小街小巷到汽 
车站。我们各自提着包袱雨伞之类,前前后后各自行进,似乎并不相识,在车站分别买票, 
我们很顺利的搭上了经黄陂到麻城李家集的公共汽车。车开行到郊外时,曾停车经过两次检 
查,我们没有遇着困难就通过了。  

    同车的旅客,在通过检查以前,是鸦雀无声的,似乎惧怕将要发生甚么岔子。检查完了 
之后,大家就有说有笑。车中有人说,车抵李家集时,还有一次更严厉的检查,不过有店铺 
在那里的人,就没有甚么麻烦。他们纷纷议论,李家集街上驻扎的军队和民团太多了,买卖 
不如以前好做了,共匪常在李家集附近骚扰,被绑架去的人不少,某商店的老板某某,就是 
前几天被绑去的。我听了这些话,知道我们的游击队,确是很活跃,但绑票的行为,不但会 
失去人心,而且是土匪的作风。我这个不会说湖北话的人,只有装着重听,不和人交谈。  

    下午四时左右,我们到达了离李家集八华里的一个小站,就在那里下车。交通领着我们 
循小路向乡村走去,翻过几个小山坡,离公路已经不远了,那位家通才放慢脚步与我们同行。 
他告诉我们现在大致没有危险了,从那个小站到我们所要到的村庄共十五华里,现在还须走 
一个钟头才能到达。我们最好是在黄昏后到目的地,以免为人注意,因而我们慢慢的走反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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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些。  

    这时我才有机会和那位交通谈谈关于交通网的情形,他虽不知道我的姓名,但他知道我 
们是他的重要上级,因此他也不避嫌疑的告诉我们。他告诉我:他就是本乡的人,这里的农 
民协会,从前组织得很好,反动以后,农民协会被禁止了,一切的活动也没有了,但农协的 
影响仍是很大的。现在我们所要到的村长住着同姓的二十多户人家,都是同情革命的,其中 
有两户与中共有关系,其他各户则暗中掩护。我们的游击队,也把这个乡村当作同情区,从 
不在这里打土豪,因而维持着友好的关系,他每次出入鄂豫皖区,都是以这个乡里的两三个 
村庄为落脚点。  

    他又告诉我,有一个交通站,设在李家集附近大路旁的一间小铺里,汉口的总交通站于 
几天前通知那个小店铺,转知他来接我们的。他自己只知道汉口一个接头的地方,他每次赴 
汉就是到那里接头。他推测在鄂豫皖的周围,有好几条直达中共中央的交通线,他自己知道 
这一条。  

    他又说,在我们所要到的村庄上,藏着一个鄂豫皖苏区的特务队,是专来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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