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工业化加速发展的进程中,青壮劳力的减少使得许多工厂渐渐将招收女工视为正常的渠道。
暂时与俄国停战,消化占领的俄国领土最符合帝国的利益。
克孜尔与阿巴坎,实则也不过相距三百余公里,按照帝国铁路修建速度倾力加速修建下,三百余公里的铁路一年时间便可以完成,但因为这条铁路路况复杂,直线距离的话需要经过萨彦岭山脉和一片片沼泽、密林、河流,是以修建起来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预计明年年底亦或后年竣工就已经不易。
这条铁路建成后,帝国才真正获得了对俄国人的战略优势,不用浪费庞大的人力物力资源在漫长的补给线中。
对俄国人的全线进攻正是逼迫俄国人签订和约的手段。
不过,俄国人会乖乖就范吗?如果欧洲国家介入这场战争,又该如何应对?
叶昭坐在回住所的汽车上,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中国军队节节胜利的背后,却有着极大的隐患。
叶昭已经由维特子爵家搬了出来,住在紧邻武警司令部的一栋中国式阁楼中,飞檐屋脊,楼台观榭,当然,墙壁和窗户都是加厚型,原本环绕二层的走廊,在栏杆设计的基础上,加了厚厚的棉帘,以备冬日御寒。
这本是修建的武警司令部官署,刚刚竣工,叶昭便搬了进去,挂的牌子则是“新西伯利亚移民署”,牌子平平无奇,权力却甚大,概因渐渐春暖,又开始有中国移民迁徙而来,加之中国商人来东南平原的愈来越多,而这些移民和中国商人俄人机构管不到,也不敢管,是以便诞生了“移民署”这个机构,除了规划管理东南平原的中国移民,也处理移民案件,同时俄国人与移民发生经济民事纠纷亦或刑事诉讼,都可来移民署投诉。
新西伯利亚武警也就名正言顺的承担起守护“移民署”的职责。
通常来说,一些俄国上流社会人士认为叶昭是移民署的总管,实际上,叶昭政务房的一位官员暂时办理移民署事务。
官员唤作张之洞,没错,就是叶昭认知的那位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张之洞,现今为皇室政务房副政务官,三十多岁的他算是帝国政坛的学历派,十五岁便中了乡试举人第一名的他,在二十出头时便从河北回到南方思想自由之地进广州中学、广州大学求学,帝国四年恩科状元,放江西弋阳知县,后被选入皇室政务房。
皇室政务房、秘书房、报道官房等等各房出身的官员渐渐成为帝国文官集团中不可忽视的力量,这两年,官至督抚的很有几位,这些新晋官员大多思想活跃,跟在叶昭身边更是受益匪浅,可说是真正的天子门生了。
汽车停在署衙院门台阶之下时,恰见穿着黑色女警制服冷艳逼人的娜塔莎脚步轻盈的走来,金发蓝眸的她穿起英姿飒爽的警服,实在有一股说不出的诱人味道。
两个月前娜塔莎就被叶昭举荐进了警察局,从事文员以及描绘犯人成像的工作,晚间便来叶昭住处打女佣工,此外便是画画交给叶昭变卖偿还欠叶昭的债务。
叶昭推开了车门,对她招招手,说道:“上车。”与娜塔莎认识两个多月了,但平时很少聊天,甚至因为战事忙,与她见面的机会都少。
娜塔莎露出一丝迷人笑意,忙快走几步,弯腰钻进车厢后排座,坐下后虽然好奇,但却不敢多问。
这是娜塔莎第一次坐汽车。进入四月份,再不用担心出现油箱被冻坏或半路熄火便打不着等等故障,叶昭也就开始换乘汽车,在新西伯利亚市,倒是有十几辆汽车,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乘坐。
过了一会儿,张之洞匆匆从衙门院内走出来上了前排副驾驶座位,汽车遂缓缓启动。
汽车速度极慢,前后各有一辆马车,现今新西伯利亚反抗组织运动处于最低潮,去年中旬中国商人汽车遭遇冷枪射击的现象早已经绝迹。
“去白北鲑喝杯酒。”叶昭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
张之洞怔了下,侧头道:“恩师可是有难解之事?”来到新西伯利亚后,在外人面前,张之洞只能按照叶昭吩咐称呼他为“老师”或者“先生”。
叶昭笑了笑,摆摆手。
张之洞便不敢再问,转过了头。皇室汽车经过内部改造,后排座稍稍比前排高出一小截,甚至娜塔莎的侧座也稍低一些,免得有人与大皇帝平起平坐。
娜塔莎一路都没有吱声,等汽车停在白北鲑俱乐部的大门旁她微微一怔,这才知道目的地,但不管去哪儿,娜塔莎自都乖乖听话。
进了俱乐部,寻了一处远离舞池比较偏僻的座位,但数个中国人与金发蓝眸散发着魅惑气息的俄国女警走在一起,自然成为大堂内瞩目的焦点。
叶昭要了伏尔加,娜塔莎则帮他和张之洞每人倒了一杯,又问叶昭:“我可以喝酒吗?”见叶昭微微颔首,就给自己倒了一杯。
叶昭刚刚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感受着喉咙的辛辣时,旁侧走来一名中年俄国人,被侍卫拦住,他对叶昭微微躬身道:“您是文先生吧,我要投诉一名中原商人欺诈。”能猜得出叶昭身份的,应该都是俄国最上流阶层,还得是认识娜塔莎这个白北鲑转瞬就消失无踪的最漂亮交际花的人。
拦住俄国人的侍卫语气冰冷的道:“请您明天办公时间去官署申诉。”
俄国商人叹口气,就转身走向自己的茶座,张之洞却是很想听听怎么回事,中俄商人闹纠纷,移民署偏袒中国人是很正常的,但遇到一些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国内奸猾之辈,借机会惩治以儆效尤也是有的,毕竟这些人回国内,也一样是诈骗犯。
见张之洞小心询问的目光,叶昭微微颔首,张之洞这才起身,便去和那俄国人坐了一桌,探听详末。
见娜塔莎拿出笔记本,又有些犹豫的模样,叶昭道:“又还债么?”知道她定是怕打扰自己思路。
“是,今天刚刚发了薪水。”娜塔莎从笔记本里小心翼翼拿出了几张中原纸币交给叶昭。
叶昭伸手接过,看着她,倒想起了伊织,不过娜塔莎比伊织独立太多了,甚有自己的主见,而且比起那时候面对伊织诱人舞姿时的心猿意马,现今对于女人,自己也实在没什么想法,虽然娜塔莎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尤物。
看了看手上的纸币,五十元,娜塔莎应该只留了二三十元的生活费。
俄国消费工资水平,远逊中原,新西伯利亚更不能跟中原大城市相提并论,尽管如此,娜塔莎七十多元的月薪就算在莫斯科,也不是能轻易赚到的,更莫说工资水平本就不高的警察阶层了。
而且能赚到中原币,更是俄国人求之不得的事,在占领区卢布纸币官方并不承认,私下流通便也遇到了麻烦,很多商家都拒收卢布纸币,中国商人更是看都不看一眼。
本也是,卢布纸币虽然几经改革,俄国政府也宣布了卢布纸币的金价兑换率,但中俄战争爆发后,俄国随即大量印刷纸币,在亚历山大治下渐渐稳定的货币市场立时遭遇寒流,物价飞涨,卢布纸币在短时间内更不可能兑换出金币,便是本土都遭遇冷遇,更莫说在占领区了。
现今占领区能流通的俄国旧币只有金币和银币,按一定汇率和中原纸币互换。中原纸币的稳定也有目共睹,曾经有俄罗斯商人前去帝国新西伯利亚银行兑换三十万元的纸币,也就是三万银元,几分钟就办理妥当,本就在俄国境内受到欢迎的中原纸币更赢得了绝佳的口碑,而那位俄国商人不久还是将银元存进了帝国银行。
其实随着帝国发行纸币正规化,物价渐趋稳定,中原纸币在亚细亚一带,渐渐比英镑还受欢迎,占领区一些俄国人心存疑惑,只不过担心东南平原被祖国光复后,中国纸币会被宣布为非法货币加以没收。
可不管怎么说,中国纸币已经渐渐在占领区流通并且占据统治地位,能直接领到中国人薪水的阶层均是新西伯利亚中产以上阶层。
叶昭将纸币卷成圈放进金丝荷包,说道:“等你的画卖出去几幅账目也就还清了,现在何必月月还的这般辛苦。”
娜塔莎欠的钱并不多,仅仅是帮家人度过最困难的时期,从白北鲑一次性借款价值帝国纸币大约五千元而已,不过如果以俱乐部利息计算,月滚月的只怕就还不请了,最起码,最青春年少的时光都要耗费在这灯红酒绿中,而且只是基本消费的话,新西伯利亚消费水平低,五千纸币不是个小数目。
而奢饰品亦或本地不能生产的中国商品,因为运输不便,在东南平原价格高的离谱。
听了叶昭的话,娜塔莎没吱声,她知道自己欠叶昭的一辈子都还不清,但这些话也不必说出来,叶昭也不爱听这些。
“不去后台看看朋友么?”叶昭倒是知道,娜塔莎成了警员后,时常来白北鲑看她的朋友,很念旧的性子。现今自然没人敢惹她,都以为她是移民署中国主管官员的情妇呢,何况她多走后台,偶尔来到大堂与朋友叙旧,遇到那些喝醉了亦或不开眼想调笑她的,自也被俱乐部眼明手快的保镖给拉开。
娜塔莎道:“今天不去了。”
叶昭微微点头,和她碰杯,轻轻抿了口烈酒。
正闭目养神的时候,突然感觉衣角被拉了拉,叶昭低头,就见到了红玫瑰花瓣般娇艳欲滴的水晶甲,正是娜塔莎,一脸小心翼翼,见叶昭疑问的看着她,她便指了指舞池那边。
叶昭转头看去,却见舞池旁侧的桌台上,坐着两个老熟人,一个是维特夫人,穿着华丽的硕大裙裾,倒也显得艳丽端庄,另一个却是列昂尼德,此时列昂尼德正与维特夫人拉拉扯扯,维特夫人闪躲着,说着什么。
娜塔莎小声道:“听说子爵夫人为了副市长先生到处托人情呢。”维特子爵的案件进入了审理阶段,听闻可能会被处以三年左右的监禁。娜塔莎也时常去看望子爵夫人,自知道子爵夫人的难处。
而眼前一幕,任谁都能猜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