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手道:“正是如此。”
厉斜道:“这样也好,你使用什么兵刃?”
沈手道:“随便什么都行。”
说罢,大踏步向旷场中走去。
厉斜跟着他,行出三丈许。
但见沈宇一弯腰,在地上捡起了一件兵刃,原来是一柄护手钩。
此约乃是邓氏三煞的遗物,尸身则已被海盗们移走了。
沈宇在手中掂量一下,发觉此约份量较之一般的沉重许多。
但他一点儿也不在意,慢慢转回身子,朝着厉斜。
厉斜宝刀提起,刀尖遥指沈宇。
他刀上涌出一股强大森冷的气势,直扑沈宇。
这一阵刀气,凌厉的宛如有形之物,足以把有生之物杀死。
沈字身形微微蹲低,约尖略略探出尺许,摆出门户。登时也有一股强大气势,涌将出去。
他的气势,一点儿也不逊于对方。
厉斜心头一震,付道:“我本以为近两年来功力倍增,这股刀气,已经到了无坚不摧的地步。谁知这个籍藉无名之人,居然抵挡得住。”
他马上对沈字的份量估计增加了许多分。
沈宇凝神待敌,但见他神定气足,所摆的门户,高朗深奥,一望而知他出身不凡,武功已得真传。
厉斜大叱一声,挥刀攻去。
这一记他使的是硬攻手法,刀势迎头劈落,虽不花巧,却极是凶毒不过。
沈宇钩光闪处,横架上去,左掌向下拍落,呼的一声,恰恰把厉斜飞起的一脚,封了回去。
此时上面两件兵刃相触,呛的大响一声。
但见火星进溅,沈手已成到自己的兵刃受伤,百忙中闪眼一瞥果还发现钩身上已被砍缺了一道口子。
他兵刃虽然受伤.但反而心头一宽。
原来他由此得知对方手中之刀乃是宝物,是以才能把这一炳百炼精钢的上佳兵刃,砍得崩缺。正因对方使的是宝刀,便可测知对方功力造诣,并没有想像中那么高明。因为大凡神兵利器,本身已具威力,足以增强主人的气势。
第二他手中之钩,不是他珍爱惯用之物。所以纵然断缺,他亦不感到痛惜。
他不但不用痛惜兵刃受损,而且地上尚有两柄,可供换用。因此,他使用此钩斗上一阵之后,纵然兵刃断折,亦有得更换。
厉斜的一刀和一脚,只不过是问路之意。
这刻已试出对方腕力极强,而且招数森严,反应敏捷,心知如不施展出绝招,不易迅速取胜。
他双眉竖起,满面杀机,大喝一声,宝刀划出一个复杂奇异的图案。
只见那四宝刀的刀尖,在沈手面前龙飞凤舞疾划,令人测不透他这一刀,究竟何时和从何处攻到。
沈手举钩护住面门,脚下却蹬蹬直退。这是因为他找不到一点儿机会,得以发钩袭敌之故。
要知大凡高手拼斗,往往会遇上奇招绝式,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在这等情形之下,既然不知对方这一招深浅,当然也测不透后者变化。于是唯一破解之法,便是马上使出拿手的毒招,反击敌人。
此是兵法上以攻代攻之法,唯有如此,方能迫得敌人无法使完他的绝招。
但目下沈字却找不到可以反击的空隙,换言之,他感到自己的钩势若是稍稍移开,马上就须得先行毙命,根本没有反击的时间。
他一退两退,不觉到了井边。
厉斜的刀法已经使到功行圆满之际,猛地一刀劈去。
沈字虽然没有法子拆解或未破厉斜的奇异招数,可是他却从敌人刀势变化之际,得知他这一刀,大概在什么时候发出。
是以当厉斜出刀之际,沈宇同时往下一蹲。
厉斜的刀锋恰好从他头上划过,可是这并非表示沈字已经破解J对方的刀势,相反的他更没了招架之力。
原来厉斜宝刀劈出之时,留有沉回之劲,以便在对方伏闪之际变化劈落。
他这等至为上乘的凶毒刀法,当然已算准了敌人唯一能够进闪回去向,在这等同一情况下所杀之人,刀锋所中的尺寸部位,永远不差分毫。
但见他健腕半扭,刀光如电,直向右侧下方砍落。
这一刀已经算得千准万确,任是当代最高明的武学宗师,如果倡沈宇这样蹲低闪避,则势必要往右后方倒跃不可。
这是因为他蹲低闪避的势式力道,迫得他非这样不可,绝对没有法子改朝另一个方向跃升。
甚至连速度也无法增减。故此纵是天下第一高手,若是败在这一招之下,受伤的部位,亦无分寸之差。
厉斜的刀法含有无限的毒,即使是他自己想留手不欲杀死对方,可是刀招使到这一着时,连他也全然无法控制,必定砍中敌人要害。
谁知他刀光过处,居然砍不中沈宇。
敢情沈字已从他左边霞过,反而到了他身边。
这是前所未有,而且在事实和理论上,都属于不可能之事。
厉斜一转身,宝刀仍然措住对方,可是他的刀既发不出去,凶焰亦为之大挫。
沈手进过了杀身之劫,饶是他不把生死放在心上,但事到临头,依然本能地涌起骇然之意,出了一身冷汗。
他自家知道,刚才之所以能躲过大劫,实在是命运之神的帮忙,而不是他本身的力量所至。
原来他一退再退,已到了井边。当他往后蹲低之时,屁股刚好擦到两尺高的石砌井栏。
此时他身形被并栏所用,没有后退的可能。
但由于井栏抵住他的凤尾骨,这一来他只要屁股一翘,惜那并栏反弹之力,得以改退为进,反而趁隙打对方身边倒窜过去了。。假如他蹲忧之时,距那并栏少了一寸,他就抵不到井栏。
。如果多一寸,则屁股恰好坐在井栏上,根本就蹲不低了。所以说你得到命运之神的帮忙,一点儿也不是夸张的。
厉斜因是忙于转身对付沈宇,是以不曾发现并栏的秘密。
。沈宇忽然发现对方眼中的迷惑意思,灵机一动,计上心头。
他把护手钩往地上一丢,谈谈道:“厉斜,咱们不用再斗了。”。_厉斜一愣,道:
“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手道:“你的刀法,虽是天下罕有敌手,功力也高强无比,但说有破绽。”
.’他转身向屋子行去,根本不等对方回答。
这时厉斜若是追上去,发刀攻击,沈宇定然难逃毒手。
可是厉斜却不肯这样做,因为他对于杀死沈字之事,并无兴趣。当出千方百计的迫他,用意只是瞧瞧他的本事而已。
如今他已露了如此惊人的一手,厉斜纵然有绝对的把握和机会,也可肯杀他。何况他不一定可以得手。
E沈手走到屋前,目光触及陈春喜,顿时又泛起急恨之情。
他蹲下去,把这个纯洁可爱的村女,抱了起来,走入屋内。
他将她放在床上,叹一口气,沉重的自言自语道:“真对不起,是和害死你了。但人孰能无死,你泉下有知,也不须为了生死而耿耿于心。因为世上任何人,迟早都是这等结局。”
屋外的厉斜和胡玉其,听得清清楚楚。
厉斜道:“沈宇,你心中很不恨我?”
沈宇冷冷道:“当然很你,难道我还爱你不成?”
厉斜道:“你既是很我,何不出来,与我决一死战。如果你杀死秋,岂不是可以报仇雪很了么?”
沈守道:“我杀不杀你,都是一样。你到头来,能进得过死神的手掌么?”
厉斜道:“我若是修习到人刀合一之境,不但天下永无敌手,同时亦可得到长生。”
沈宇道:“你不必痴心妄想,你首先须研思出你刀法中的破绽,才谈得到别的。我深知此事对你,难上青天,所以让你活着,使你一辈子陷入苦思之中,饱尝痛苦,岂不是比杀死你更好。”
厉斜听得傻了,付道:“假如他当真这样做,我的确痛苦无比。”
要知他修习这一路刀法,并不是一年半载之事。在他的刀法中,任何细微变化,莫不熟悉万分。
因此,他自知纵是想破了脑袋,亦找寻不出破绽何在。这便是当局者迷的道理。
胡玉真走入屋内,眼中怀着钦崇倾佩之意,望着这个高挺熏黑的青年。
只听厉斜道:“沈宇,你要怎样,方盲与我动手?”
沈宇冷冷道:“我根本不要与你说话,除非你能使这女孩子复活。”
这当然是故意找麻烦,人死之后,岂能复生。
厉斜道:“你既有一身绝艺,我不相信你当真肯束手任我杀死,只要你忍不住出手抗拒,仍须与我拼上一场。”
沈手不理他,低头望着床上的少女。
胡玉真走到他身边,低声道:u你既有一身本事,何不出手制服此人?”
沈宇摇摇头,道:“我要使他苦恼一辈子。”
胡玉真道:“可是你自己死了。”
沈宇道:“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我活着或死了,都不放在心上么?”
胡玉真听到他语调口气,都表现出坚决不移的意思,不觉又叹口气,闭口不语。
厉斜亦不作声,因此,屋内一片寂然。
整座渔村,也是消寂无声。
一阵沉重而紧张的气氛,紧紧笼罩了这间陋屋。
远处传来海浪冲击礁石的声音,显得特别的单调,令人感到十分厌倦。
过了好一会儿功夫,厉斜已认定这个具有奇异气质的青年,决计不会屈服,因此只有两种结局,一是杀死他。
但这么一来,自己刀法上的破绽,便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找寻出来”另一条路.是放走他,再图后计。
他衡量I一下,举步行去。
胡玉真的心跳加速,掌心沁出了冷汗。一但见厉斜一直走到沈字身后,方始停步。
胡玉其忍熬不住,大声叫道:“厉斜,你不可以杀死他。”
厉斜冷冷道:“为什么?”
胡玉真遵:“你此举有失大家风度,亦不是大丈夫所为、”
厉斜道:“你不认为他的行为,近于无赖么?”
胡玉真道:“他他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才不肯出手。”
厉斜一听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