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宇道:“此地可不算龙潭虎穴吧?”
桂红莲道:“是又怎样?我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
沈宇为了拖延时间,便又道:“我有一事甚感不解,只不知你能不能见告?”
桂红莲道:“那是什么事?”
沈宇道:“你好像一点儿也不在乎自己的性命?难道你失去这条性命之后,还有第二条性命不成?”
桂红莲以得意的声调斥道:“胡说。世上哪有人有两条性命的?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迷离秘官从前有一宗绝学,当真可以死而复生。不过这宗绝技,现在已经失传就是了。”
沈宇讶道:“人死还能复活?那当然是没有死而且,若是真死,焉能再活?”
桂红莲摇头道:“不,若是未死而复苏,何奇之有?定须是真正死亡之后,尚能复活,才算本事。可借此技向来只传给金童。所以侯天恨死了之后,此艺就绝传了。”
沈宇笑一声,道:“候天恨既有复活之能,何以当年也会遭劫呢?”
桂红莲道:“他被烈火烧毁了尸体,当然无法复活。”
沈宇故意没话找活,道:“你亲眼看见他的尸体被烈火焚毁的么?”
桂红莲道:“当然啦,我亲眼见到他还未化尽的尸体,焉得有假?”
沈字道:“你只是看见一具穿着侯天恨衣服的烧焦了的尸体而已,难道别人不能穿上他的衣服么?”
桂红莲道:“你怎么啦,何以老是追问候天恨之事?”
沈宇故意道:“没什么,我只是怀疑他还活着罢了。”
桂红莲道:“见你的鬼,他如果还活着,第一个要见的就是我但四十年来他全无影踪,如若不是已到阴府,阳间何以不见他出现。’沈宇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但你凭什么深信候天恨活着的话,定会找你呢?你们的关系竟密切到了这种地步么?”
桂红莲哼一声,道:“真是见你的大头鬼,你又不是不知我们金童工女,有很多功夫是联手同修的。他如果活着,一定要向仇人报复,那么他不找我找谁。”
沈宇淡淡道:“你现在可知道毁去秘它的对头是谁么?”
桂红莲道:“我不知道,你呢?”
沈宇道:“我也不知道哪一个人有这么大的本事,竟能毁了整个迷离秘宫。你不会疑惑是我吧?”
这最后问的一句,倒是向相如拜托他设法探询的。因为他很怀疑桂红莲几十年来冤魂般缠着他,把他整得没有安宁之日,可能是为了秘官被毁而怀疑他是凶手之一的原故。
桂红莲狂笑一声,道:“你虽然也算得上是高手,但只不过是高手中的二流人物,焉能动得了我秘宫块砖片瓦。”
沈宇道:“哦,原来我在你心中,竟然是如此无能?”
桂红莲道:“那不是你无能之故,而是本宫太过厉害。不过你若曾参预其事,则绘画本宫的房舍通道详图,却是胜任有余。只不知你有没有参与?”
沈宇道:“没有,你信不信?”
桂红莲冷冷道:“你管不着,我也不会告诉你。”
沈宇道:“好,我不追问就是,但老实说,我感到奇怪的是以你们秘宫绝技之多,高手之众,当时武林中除了几个老前辈之外,还有什么人能动得了迷离秘宫呢?假如其时魔刀宰文登尚在,那么我自然可以一口咬定是他。”
桂红莲冷笑一声,道:“假如你当真没有参与其事的话,那么我告诉你,当时你如果不是只记得和女人鬼混,应当晓得和你一样年轻的一辈中,有七海屠龙沈木龄为首的一帮人,其中像艾克公等,当时武功都强过你,至于沈木龄是更不要说了。”
沈宇忽然从她口中,听到亡父之名,心灵大震,一时说不出话来。
桂红莲的声音显然温柔了很多,道:“不过沈木龄行事一向光明磊落,如果是他下手毁了本宫,他不会事先全不警告,事后一字不提的。老实说,这等毒辣之极势若雷霆的行动,倒像是天机子徐通的拿手把戏。”
沈宇定一定神,问道:“但从你的口气听来,好像并不认为是徐通主持其事?”
桂红莲怒道:“当然不是他啦,本宫有事他还要帮忙,岂有下手消灭本宫之理。”
沈宇这才知道徐通与迷离秘宫的关系不比寻常,以徐通的年龄计算,四十年前他也有四十五岁了。因此他由于某种缘故,与迷离秘宫结下关系交情,在奇幻莫测的人生中,也不是稀奇之事。
他认为谈到这里,已拖延得差不多了,便想拔剑与她动手。但他并没有这样做,因为他还想了解一些有关他亡父之事,尤其是在一个邪派女子的口中,她的话一定很有意思。
他决定以单刀直入的方式,冷冷道:“好,咱们谈谈沈木龄,我也见过他几面。”
桂红莲道:“奇怪,他也肯跟你这种淫棍交朋友么?”
沈宇听这话,心中很舒服,但口中却冷笑一声,道:“你以为他一眼也不看女人的么?”
桂红莲道:“人家就算看女人,也是正正经经的看,谁会像你那么淫邪。”
沈宇故意冷笑一声,道:“你似乎跟沈木龄很热络,对他的为人非常了解。”
桂红莲道:“不错,我和他很熟。”
沈宇忖道:“如果她与父亲乃是有交情的朋友,我今晚可就不能下毒手杀死她了。”
为了查明这一点,他不得不亲口说出底毁亡父的话了。
“据我的观察,沈木龄虽然不是坏人,可是他绝对不是圣贤,尤其在女人方面,你虽然说他正正经经的看女人,可是无知道他心中转什么念头?”
桂红莲道:“我和他虽是很热络,但可惜是他竟没有打我的主意。”
沈宇道:“算啦,其啦,普天之下的男人和女人混在一起,若是年龄相貌都相当的话,打死我也不信会干干净净的。”
桂红莲道:“不信就拉倒,哼,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般淫邪的么?”
沈宇道:“不错,只要是正常的男人,碰上当年的你,若然全不动心,杀了我也不信。”
桂红莲激动起来,厉声道:“人家就是没有动心,你懂个屁。”
沈宇赶快再气她一下,冷冷道:“我不懂的话,你能懂么?”
桂红莲果然受激不过,狠狠道:“好,我告诉你,沈木龄虽然和我很熟,可是他从开始时就对我没有好感,因为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正值我杀死一个向我调戏的年轻男子。”
沈宇道:“胡说,既然那男子向你调戏,你杀得很正当,他有何反对之理?”
桂红莲道:“但不幸的是他得悉这个死者,乃是先受到我的挑逗,才向我调戏的。”
沈宇讶道:“那么他何以还与你交往?”
桂红莲发出可怕的笑声,但笑声中却含有得意和挪挪之意,说道:“大概是我瞧上他吧,所以我连着找他好多次,终于”
沈宇忙道:“终于怎样了?”
桂红莲道:“终于相熟啦。可惜这个人顽固得很,总记着以前我杀人之事,所以我一怒之下,又杀人给他看。”
沈宇道:“你后来杀人,他知不知道?”
桂红莲道:“他当然知道。”
沈宇道:“那么你竟没有受到惩治么?”
桂红莲又发出得意而可怕的笑声,道:“他虽骂了我,但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后来只好跑掉。我告诉你,大凡是自命侠义之士,早晚都会吃上感情的亏。像沈木龄,只因与我相熟了,所以对我无可奈何,哈!哈!”
沈宇这时感到心头一宽,暗暗想道:“我爹昔年虽不好意思杀你,可是你却变本加厉,现下如此恶毒疯狂,我倒要替爹爹完成这一件未了之事。”
直到此时,他才下了决心,顿时杀机涌满胸臆,眼中射出森冷的光芒。
他们虽然是在黑夜,可是双方目力不比寻常,况且相隔只有数尺,是以挂红莲马上就发现沈宇眼中的凶光。
她发出一声狂笑,挺胸道:“好呀,你这只小耗子可敢杀死我么?”
沈宇道:“如果你敢与我动手相拼,我可能留不住手,伤你性命”
桂红莲道:“如果我不加抵抗,你便如何?”
沈宇不假思索,应道:“我将把你带到一个地方,安度你的余年,有吃有穿,一切都不必愁,只有一桩,你得受点儿拘束,不能自由外出。”
桂红莲冷笑道:“你没有发烧热昏了头吧?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沈宇道:“我说过的话,一定负责到底,你今夜如若逃出我剑下,那是没有话说,不然的话,只有两种结果,一是受我供养,但失去自由。一是死在我剑下。”
桂红莲狂笑道:“妙,妙,咱们瞧瞧是哪一种结局?”
她话声方落,手腕一翻,拐杖则地横扫而出。
沈宇随手一剑,架开拐杖。但觉她拐上内力甚强,同时腕劲十足,对于这等强敌,可一点儿也不敢怠慢,连忙摄心驭创,闪电般叱出,直刺敌人心窝。
这一剑把挂红莲迫退了三步之多。她诧讶喝道:“你几时又练了新的剑法?”
沈宇口中应道:“这是我四十年前练成的剑法,只怪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话声未歇,振腕出剑攻去,但见剑光打闪,寒气弥漫,一连攻了三剑,疾如风雨。
桂红莲又被迫得退了四五步,直到沈宇剑势略挫,她惨叫一声抡拐抢攻。
双方霎时斗在一起,桂红莲一口气强攻了十招以上,拐杖带出强劲震耳的风声,声势汹汹。
可是她并没有把对方攻退,反面感到大大的不妥,她马上醒悟这是因为自己拐杖攻出时的威力,一拐比一拐弱,可见得对方刚才给她一个抢攻的机会,其实是个圈套。
这一点地还不致引起太大的反应,却是另一发现,令她既震惊又讶惑。这一发现是对方的长剑上所蕴蓄的内家真力,路子与他以前的完全不同。
为了证明这一点,她也不管会不会被对方活擒了,突然拐势一变,当的一声架住了敌剑。
两件兵器登时黏在一起,双方内力源源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