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宇点点头,道:“屠兄猜得不错,在下这套剑法,确是源出少林。据说辗转相传至今,其中有些招式已与原来的大不相同了。”
屠益飞道:“原来如此,但刚才沈兄施展之时,已经极尽森严精妙之能事,全无空隙可乘。若是求得真传心法,那一定更惊人啦!”
沈宇心中一笑,付道:“这才是正式的真传大悲到法,你们哪里得知。”
他不但没说出来,还直在点头,表示赞同屠孟飞的看法。
当大家告辞出来,张弘扬和沈宇回到住宅。张弘扬一面派人去请向相如,一面召集镖局人马。
他们在厅子里坐着,沈宇见他匆匆忙忙的召集人手,不知有何用意,心下甚是纳罕。
张弘扬打发下人去了之后,才向沈宇解释道:“今日与马充结下的梁子,定须告诉向老才行,我瞧马充此人,与一般江湖人物大是不同。”
沈宇道:“这等事情,自应告诉向老前辈。”
他停歇了一下,又问道:“只不知东主你何故召集局里众人户张弘扬道:“不瞒沈兄说,我认为马光一定不肯罢休,是以打算先行布置,至少在声势上,使他有所顾忌。”
沈宇这才明白张弘扬的用意,他自家心中有数,哪里要别人帮忙?况且以马充这等人物,局里的镖师就算十个八个一涌而上,也不够他杀的。
可是现下已经来不及阻止,索性不去说他,心想:“张弘扬终究是未见过真正高手拼斗大场面的人,故此拿捏不准那马充的武功造诣,竟想叫那些三流角色帮助我,虽然此举错了,可是他看得出马充不肯罢休,这等眼力,倒也不比寻常。”
不久,向相如已经赶到,接着镖局的人手,也陆续来到。由于这两天正在准备两路镖货出发事宜,全镖局的高级人员都在,闻得召集,都赶来了。
镖局一共有七人来到,其中一位副总镖师,其余六名镖师,皆是镖行老资格的人物。
他们对于镖局里聘请一个外人来做总镖师之几乎都感到不满,尤其是副总镖师梁仲达,正当盛年,在深镖行业中也有点儿名气,武功不弱。而他居然不曾升为总镖师,心中最是不服和难过。
这些人可没有一个是简单之辈,眼见沈宇如此年轻,又不是内行,大家都暗打不合作的主义,不过表面上却丝毫不动声色。
当这些人与沈宇会面叙谈时,向相如可就暗下轧出苗头,便把张弘扬拉到一旁问道:
“这些家伙都没有见过世面,只不知在你面前,可曾露过不满的口风没有?”
张弘扬摇摇头,道:“他们不会露口风的。”
向相如道:“听你的口气,敢情你也瞧出这些人不满沈宇兄,对不对、’张弘扬道:“不错,但这不是可以用言语劝服他们之事,定须沈兄日后露点儿真功夫,才镇得住这些人。”
向相如道:“你找我来有何事情”’
张弘扬把午间之事说了,最后解释道:“那马充武功卓绝,刀法凶毒之极,实是我平生所仅见,当时我方人多势众,故此马充才逃走了。”
向相如沉吟一下,才道:“地煞刀马充颇有名气,当然不是庸手。你敢是生相沈宇应付不了他么?”
张弘扬道:“马充乃是天生十分凶悍之辈,对今日之事,必定不肯罢休。沈兄很可能无法取胜,故此我召集人手,预先布置一下。”
向相如微微一笑,道:“镖局的人手挡得住马充的长刀么?”
张弘扬道:“纵是不敌,但到底人多势众,谅那马克也不敢欺人太甚。”
向相如面包一沉,道:“你向来稳健细心,这等做法,乃是你一贯作风,无足为异。但今日这一宗事情,却完全布置错了。”
张弘扬平心静气地道:“我明白向老的意思,你老人家对沈兄很有信心,所以认为不必一些武艺平凡的人帮忙。”
向相如道:“不错,你对他也没有信心,是不是?”
张弘扬道:“你老有所不知,我亲眼看过沈允与马充拼了数十招,沈兄只有防守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因此除了敬邀向老你助阵之外,还多找一些人手,以壮声势。”
向相如断然道:“这些人通通用不着,连我也在内,全然不必多事,沈宇的一口剑就足可以收拾了马充。”
他说得那么肯定坚决,张弘扬不便再反驳,只好说道:“既然向老这么说,我遣散梁仲达他们便是了。”
向相如念头一转,道:“那也未必,你暂时留住他们,商讨镖局之事。马充不来便罢,若是登门寻事,正好让梁仲达等人开开眼界,以后他们就不敢不服了。”
张弘扬道:“好吧,但向老当真深信沈允能赢么?您何以这么肯定呢?”
向相如道:“这道理以后才告诉你,你先跟大家谈谈。”
于是张弘扬主持此一临时会议,他一面出题目,一面指名某一个人报告,以便沈宇得以了解镖局各方面的情形。
他们谈了个把时辰,已将镖局各种情形,以及种种问题都大致提了出来。沈宇因而获得全盘的情况,感到自己已经是局内之久了。
突然间一名仆人奔往来,向沈手报告道:“外面有个大汉,自称马充,定要求见总镖师。”
梁仲达等人,由于已来此地,故此没有听到有关沈宇和马充激战的消息。他不禁皱皱眉头,道:“这人是谁?”
另一名老镖师魏龄接口道:“莫非是总镖师的老友?”
沈宇摇头道:“不但不是老友,竟是对头冤家。”
梁仲达讶道:“这厮如何这般高明?居然能找到此处来。”
沈宇向那仆人吩咐道:“请他进来。”
接着才解释道:“这个仇家,才结了没有多久,说来话长,等我解决这重公案之后,才向诸位报告。”
只听外面传来一阵粗暴响亮的声音道;“沈宇,滚出来送死。”
这阵话声内力充沛,只震得厅中众人耳鼓嗡嗡作响,登时无不晓得来人武功十分高明。
众人转眼望去,但见外面站着一个满面胡须的彪形大汉,手中提着一口连鞘长刀,气势剽悍。虽然已见厅中人数甚多,仍然毫无忌惮之意。这些人虽武功普通,但眼力却不差,都断定这个登门寻仇之八,必定十分扎手难惹。
沈宇站起身,应道:“马兄来势汹汹,看来今日决难善罢干休啦!”
马充道:“不错,俺难得碰上敌手,今日定要与你痛快决战一番。”
他的目光这时射向厅内其他的人,又道:“俺与沈字之事,如果有人有力量打算干涉,最好现在讲明,免得俺多杀一些无能之辈,污了俺的宝刀。”
沈宇向众人说道:“外面这一位是刀法名家地煞刀马充,兄弟与他有点儿过节,今日之事,诸位万万不可插手。”
一众镖师与他从前既不相识,亦未建立交情,当然不会轻率鲁莽的出手帮他。况且目下也是看看他的本领的好机会。
只听马充又遭:“那个老儿姓甚名谁?”
众人看时,但见马充目往向相如,问的当然就是他了。
向相如道:“老朽向来不管别人的闲事,尤其是沈宇兄也应付不来的话,老朽也就只有抱头鼠窜的份儿了。”
他说话之时,站起身来向厅门行去,又道:“不过依老朽看来,马兄来此向沈兄挑衅的举动,实在太愚不可及了,老朽告诉你,此地所有的人,决不介入你们的纷争中。假如马兄胆力够强的话,我们打算在一旁观战。”
马充乃是高手组的人物,性情剽悍是一回事,观察力之高明,并不受性情影响。这也是一个人能跻身高手之林的条件之一。
他对向相如一点儿不肯小觑,认定只有他乃是唯一具有威胁力的敌手,所以向相如不插手的声明,他内心中十分欢迎。
向相如这一出去,大伙儿连沈宇在内,也都出去。
马充压力脱顾,厉声道;“沈宇现出败象之时,你们都不插手干扰么?”
向相如道:“只要马兄有这等本事,你就算当场杀了他,我们也不哼一声。”
马克冷冷道:“老儿你未免把沈宇估计得太高了。”
向相如道:“沈兄当然也有战败之时,但却不是马充你这等人物可以办得到的。”
沈宇跨步走出座落宽敞的院子中,左手提着长剑,尚未出鞘。
他神志从容,风度飘逸,自然而然形成一种使人不敢轻忽的气势。
马充的目光回到沈宇面上,道:“你死期已到,有什么话,快快交待,老子一动手,你就没有机会开口了。”
沈宇淡淡一笑,道:“马兄的信心虽是坚强,无奈世上之事,十有八九是不如人意的,马兄今日想收拾了我,只怕没有那么容易,随便请问一声,马兄何以如此仇恨兄弟?咱们结的梁子,并没有到了这等地步呀!”
马充仰天狞声大笑,道:“好教你沈宇得知,一来你是俺不可多得的敌手,可以痛快放手拼斗一场。二来你曾经为时都之事,与我动过手。任何人只要沾上时都之事,俺就非得杀了他不可了。”
沈宇道:“时都与我全不相识,同时又是在他被杀死之后,我们才发生冲突,如何把他与我扯在一起?”
马充冷冷道:“这是各人的看法不同,不必多问。”
沈宇笑道:“你说得也是,既然你已寻上门来,说之何益。反正你也不会就此罢手。”
马充道:“是呀,你不如放光棍一点儿的好,横竖俺绝不放过你,你们大概还不知道,时都在一段逃亡的时日中,和那些江洋大盗混在一起,前后最少劫了八九次镖货。据格所知,连你们镖行中很有名的金刀太岁刘万里,就是死在他剑下的。”
一众缥师都发出惊诧之色,并且低声交谈。原来一则金刀太岁刘万里极有威名。他被杀之事,一直为同行之人十分关心,如今得知凶手之名,就足以使这班人耸然动容的了,何况这个能够杀死刘万里的凶手,竟是死在马克刀下,由此可见得马充的武功,自然是更高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