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须老人哈哈笑道:“少侠言过其实了,老夫的剑招老实说只是抄袭而来,若说有什么特别之处,也只是取自一般到招而略略有所改变而已。老夫多活了一把年纪,专门在力气上下功夫,所以看起来才有几分威力。”
沈宇脸色一整道:“前辈若不见怪,在下倒想说一句重话。”
无须老人笑道:“少侠有话只管直说无妨。”
沈宇道:“前辈口口声声说我们是一家人,其实却处处把我沈宇当外人看待。”
无须老人微微一怔,道:“少侠说此话可有什么根据没有?”
沈宇忽然用手指了指那四支火炬道:“你可知道这些是什么、’无须老人笑笑道:“这当然是照明用的火炬了。”
沈宇摇头道:“是火炬不错,但却并非用作照明之用。”
无须老人脸色微变,但一闪即逝,笑道:“少侠真是好作惊人之语,火炬不作照明之用,还能作什么用?”
沈宇脸色一整,道:“那用处大了。我义妹艾琳的武功,当今之世已罕有敌手,昨夜她和你那四位同伙之战,若不是你们事先安排了这四支火炬,现今倒地不起的恐怕应是你们而不是她。”
此话一出,无须老人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的惊惶,道:“少快简直是胡说八道。”
沈宇摆摆手笑道:“你不用急,待我把话说明白了,你就会相信我们原是真正的一家人。”顿了顿又道:“半年前我曾遇到一位隐迹多年的高人,我们两人秉烛夜谈,引为知己,他就把这个迷离火阵传授给我”
无须老人没等沈宇把话说完,便急问道:“那高人是谁?”
沈宇脸色一整,故作正经道:“很抱歉,那高人曾再三嘱托,他的姓名不可再在江湖上出现,不过阁下既然也会使用这迷离火阵,当然会猜得出他到底是谁了。”
沈宇一边说着,一边有意无意的向前行了两步,略为靠近了无须老人,续道:“迷离火阵属于秘传,非同门中人,不可能会知道,你只要稍为想一想,便会知道我那位朋友是谁了。”
无须老人果然沉思起来。
沈宇就趁他稍一分神之际,立即一个箭步审身而上,快通闪电,左手一伸,一招“神龙探爪”,扣向对方腕脉。
无须老人大吃一惊,危急中手腕一挫,长剑竟然挑起,恰好迎向沈宇。
这一招应变神速,大出沈宇意料之外,当下顾不得再拿人,只好猛聚真气,将自己前冲之势硬生生刹住。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无须老人一声长笑。身形已倏然间向后退开丈余。
沈宇不由暗怪自己错估了对方的武功,知道要活擒这无须老人已经无望,于是立即转变目标,纵身一跃,扑向剩下的三名蒙面大汉,手中奇祸短剑猛地一划,但见寒光点点,同时袭向三人。
沈宇打算在出手之间先伤了这些人,不让他们再有逃走的机会,所以一出手就用上了爱恨双仙唐秀琴的奇毒招式,可笑三名黑衣蒙面大汉不知厉害,竟然冷笑一声,纷纷举剑招架。
沈宇倏地沉喝一声,寒光一闪而没,三名大汉却同时连声惨叫,长剑纷纷坠地,仔细一看,原来三个人的手臂竟被沈字的奇祸短到齐肩削断。
沈宇身形不停,飞快地掠到三人身前,挥手点向三人的穴道。
这只不过是眨眼间的事,只见无须老人站在远处,忽然举手一扬,两颗鹅卵般大小的圆球倏地向外弹出,一个直取沈宇,一个则袭向闭目盘坐的艾琳。
沈宇虽然正在攻击三名蒙面大汉,但始终未曾放松无须老人,此刻一见无须老人掷出之物,饶地艺高胆大也不禁心头狂跳。
当下大喝一声,舍开三名蒙面大汉,回身全力扑向艾琳。他情急惊慌,出尽全力,只见他疾如闪电,一下子将艾琳抱起,向前冲出了数丈之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刚刚抱起艾琳纵身跃开的刹那间,只听到两声震耳欲聋的惊人巨响,艾琳刚才盘坐之处,竟然爆起了惊人的烈焰。
而那三名大汉,早已全身着火,同时发出骇人的哀嚎,在地上滚了几滚,便已声息全无,只剩下一股焦肉的难闻气味。
沈宇惊魂甫定,举目一看,那无须老人已不见了踪影。而他怀抱中的艾琳,却忽然微弱地挣扎了一下,娇声道:“快放我下来。”
声音娇软无力,但却满含嗔责之意,沈宇心中一惊,低头看去,只见艾琳杏眼含嗔,不知何时已睁大了一双明澈的大眼睛,略带威严地盯住沈宇,道:“看我干什么?我叫你放我下来,你到底听到了没有?”
沈宇慌不迭忙将艾琳轻轻放落地上,柔声道:“琳妹,你伤得如何?”
艾本闭起双目,没有理会沈宇。
沈宇轻轻一叹,道:“这是什么时候,你还要和我赌气?”
艾琳依然紧闭双目,没有吭声。
沈宇不禁顿足道:“刚才已经白白给那厮逃走,你再这个样子,我看我们家的血海深仇就永远没法报得了。”
这句话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只见艾琳睁开双目,娇哼了一声,道:“谁跟你气了。”
沈宇心中暗喜,道:“如果刚才不是你跟我斗气,我早已经将那家伙逮住了。”
艾琳气呼呼道:“胡说,那家伙在掷出火球的时候已经逃走,除非你有缩地术,否则你休想追得上他。”
沈宇笑了笑,然后忽地故作神秘道:“你可知道那家伙是谁?”艾琳没好气道:“当然知道,他叫张朝桅。”
沈宇摇摇头道:“我问的是他是什么身份,他和你我两人又有什么关系?”
艾琳一时没法回答。
沈宇脸色一整,严肃道:“信不信由你,那人九成和我们的血海深仇有关,那个在他后面操纵他的人,我敢说就是当初在暗中设计诬害我父亲的刽子手。”
这几句话像一股巨大的冲力在撞击艾琳的心胸,但她却极力按耐心中的激动,道:“你凭什么知道的?”
沈宇轻轻一叹,道:“我且问你,刚才他和我说的那一大堆鬼话,你会相信么?”
艾琳想了想,道:“信不信是另外一回事,但他所说的话并不是不可能发生。”
沈宇笑了笑道:“是哪一部分可能发生?是位随时随地都会取我性命的话会可能发生?
抑或是他们为了要保护我而决心先消灭你的话可能会发生?”
艾琳毫不考虑道:“两者都可能会发生。”
沈宇不禁证了征,但随即又苦笑了一下,道:“难道说,在我们都知道我们的仇人是谁之后,你还是解不了你心中对我的怨恨,你还是要取我的性命而后才能甘心么?”
艾琳一时低下头,沉默不语。
沈宇忽然语气铿锵道:“我敢说,我父亲是无辜的,我沈宇也是无辜的,凶手另有其人。”
艾琳不禁抬起头来看看沈宇,道:“你不过只是听了厉斜所说的话,就此信以为真罢了。”
沈宇暗道:“如此说来,她也听到了厉斜所播放的传言了。”当下轻轻一叹,道:“不错,我曾间接的听到过历斜的话,厉斜所说的话并非空穴来风,他自然有他的道理,但老实说我未完全就此把他的话信以为真,直到现在,我自己却得到了有力的证明。”
说到这里,语音忽然一变,更加充满了感慨,道:“我沈宇多少年来为了蒙上不白之冤,一直过着逃亡奔走忍辱含垢的生涯,我甚且不敢在人前抬头挺胸,不敢在人后说一句大话,我自觉到我的渺小无能,但此刻我却敢大声的告诉你,只要你不迫我太甚,我自信很快就能将你我的家门深仇昭雪于世。”
沈宇说到最后一句时,不知怎的,艾琳已是粉颈低垂,而且悄然落下了几滴清泪。
她何尝不知道沈宇这些年来隐姓埋名,四出逃亡,受尽了无数的屈辱和痛苦,但又有谁知道她艾琳这些年来内心深处所煎熬着的痛楚?父母长兄惨死,剩下自己唯一可以寄托厮守的爱人,自己觉又不得不四处去追杀迫害,又有谁知道她多少日子来常为了这之中的矛盾痛苦而心力交瘁?沈宇固然是受尽了委屈,但难道这是她艾琳愿意要这样的么?想想这些年来自己的孤苦伶仃,满腔的矛盾和痛苦竟然无处可近,他沈宇还是一个堂堂男子,而她艾琳毕竟还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弱女而已。
一念及此,艾琳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一时间两肩抽动,竟然掩面抽噎起来。
沈宇大吃一惊,惶恐道:“琳妹,琳妹,你你这是干什么?”艾琳猛地抬起头来,苍白的脸上满是泪痕,道:“你口口声声说你冤枉,好吧,是我冤枉了你,现在你的武功已高过我,我又受伤在此,你大可以动手宰割,也好泄去你心中之根。”
沈宇顿感手足失措,急道:“这是什么话,这是什么话?天知地知,我沈宇虽然饱受了冤屈,可是却从来没有恨过你。”
沈宇不说还好,这一说艾琳更感到悲从中来,多少年来自己强咬牙关苦忍着的一肚子辛酸泪水,此刻就像堤防缺口般一下子泛滥开来,由抽噎而变成了嚎啕大哭。
沈宇见曾见过女子如此伤心痛哭过?尤其是跟自己自幼至大两心相印的艾琳。是以一时间竟惊愕得呆若木鸡,征在当地,一任艾琳愈哭愈是伤心。
就在这时,沈宇先前所隐身的那块巨石之后,忽然闪身走出一个人来。
那是一位年轻少女,穿一身浅绿色的衣裳,背插长剑,配上一张美如桃花的脸蛋,更显得容光照人,超尘脱俗。
那少女莲步姗姗,直向沈宇和艾琳两人停身之处走来。艾琳只管悲声痛哭,沈宇则像遭了雷殛,是以两人都没有惊觉。
那绿衣少女步履姗姗,看似走得很慢,但实际上却是来势甚速,一下子便到沈宇和艾琳俩人的身边。
她看看沈宇失魂落魄的神情,又看看艾琳只管掩面痛哭的模样,忽然噗呼一笑,道:
“这望天门是什么地方?这是什么时候?你们这般魂不守舍,当心脑袋要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