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辰道:“我一向没把什么门派的掌门人放在心上,自问也可以与他们一拼。”
谢夫人道:“不错,你家的修罗密手虽然可以独步天下,亦是字内至为上来的武功之一,可是除非你已练到登峰造极,功力通神的地步,否则就放不过字文老魔的凶毒心法。因为你们彼此间功力相若之时,他的独门度刀,由于凶修强绝,占了莫大的便宜。”
谢辰虽然仍有渠激之色,可是却没有反驳谢夫人的话。
陈春喜可就发现这谢辰虽然时时无礼顶撞他母亲,甚至出言嘲责,但当她谈论武功之时,他却十分专注地聆听,而且都接受她的见解,由此可知谢夫人在武功方面,必定能使谢辰十分佩服。
她暗自忖道:“这样看来,若是得到谢夫人传艺,一定强过拜谢辰为师了。”
谢辰想了一阵,突然烦躁起来,大声叫道:“王莲,玉基··”
那消婢在厅外应了一声,走进来。
谢辰不耐烦地道:“你带陈春喜去休息。”
他自个儿站起来,登蹬蹬的走了。
谢夫人向陈春喜笑一下,道:“他就是这个样子。”
陈春直站起身,正要随玉莲行去,突然想起一事,转头向谢夫人因:“夫人如果有暇,可肯传我一点儿本事?”
谢夫人道:“你最好专心向谢辰求教,因为他懂得一种武功,最适合女子修习。本来这一门功夫,他是为了我,而千辛万苦地求到手的。但他却不明白,我须得先散去自家的功夫,才能从头修习新的武功,所以他的一番心血,竟是白费了。”
陈春喜听了似懂非在,当下随着玉莲行去。
这树府之内,栏描回廊,高堂深院,一进连一进,也不知占地多少。陈春喜一路行去,穿院过字,但见一时雕梁画栋,一时绿窗朱广,一时又花卉杂植,兼具假山亭树之妙。
她这一辈子还是第一次走人如此华丽宽大的宅第,险险目迷五色,连方向也弄不清楚。
心想,这么大的一座府第,要多少人才住得满四?.不过她一路上倒是很少看见人,只碰见过两个仆妇,还有三个丫羹。
玉莲带她走入一个房间内,陈春喜一看,心中暗付道:“难道让员住在这儿?”
原来这个房间,陈设得高贵雅谈之极,所有的家具装饰,都是上好质料,陈春喜虽然没见过世面,可是在这房间中,便感觉得到一种把不出的气氛,好像能使一个人马上变得高贵起来。
玉莲道:“陈姑娘,请随意歇息吧。”。’陈春喜讶道:“我住在这里么?唉,我用不着住这么好的房间。”
玉莲道:“这个房间,以前朝大小姐也住过。”
陈春喜忙道:“那么我更不配住在这里了。”
’玉莲沉吟一下,道:“假如你向大少爷说,你不喜欢这个房间,他或者让你换一间。”
陈春喜忙道:“不,我喜欢极了。”她出身渔村,所接触的都是仆取渔民,是以性情直率坦白,爽爽快快的说出心中的感想。王莲道:“这样说来,你不是不想住这里,是也不是?”
陈春喜道:“是的,这么漂亮的房间,谁不想住呢!”
玉莲道:〃 那就算了。”
她叫了一声,只见一个年纪较小的丫提,出现在门口。
玉莲道:“小娟,你服侍这位陈姑娘,让她洗澡更衣休息,你在隔壁房间,随时听候使唤。
小姐应了一声,玉莲这才离开。
她才走出院门,一个仆妇守候在廊上,向她道:“莲姑娘,夫人要你去见她。”
玉莲点点头,走到内室,便见到谢夫人。
但见这个容颜媚艳的妇人,眉头深锁,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
王莲上前行礼,道:“夫人召唤小婢,不知有什么吩咐?”
谢夫人道:“你把陈春喜带到那个不祥的房间,是什么意思?”
王莲忙道:“那是少爷的吩咐,小婢哪敢擅自做主。”
谢夫人哼了一声,道:“我这个儿子,最大的毛病就是倔强。”
玉莲陪笑道:“小婢也想到,夫人心里或者会不高兴,所以想使陈姑娘自动提出不要住在那个房间,但她很喜欢那房间,还老实的说了出来。小婢一看她是个坦率的老实人,若然劝她,说不定她会把所有的话,原原本本都告诉少爷,所以又不敢劝了。”
谢夫人道:“我得去问一问高半他才行了。”
玉莲道:“上一回他怎么说的?”
谢夫人道:“他说那座院子风水不对,特别不宜明人居住,若是主人内眷,必致家毛不安,甚至有凶亡之事。上回是胡玉真居住,高半仙说,这件婚事必将平地起风波,不欢而散。”
王莲道:“小婢曾听少爷提过几次,所以只知道一点儿,但不详细。少爷说他绝不信这一套,还说了不少难听的话。”
谢夫人叹口气,道:“他就是这么掘强,殊不知一个人无论有多少本事,也敌不过命运。他现在年轻气盛,不信这一套,但等到年纪老了,就晓得命运是不可抗拒的了。”
王莲道:“少爷确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一谢夫人道:“大凡是年轻之八,加上聪明才智过人,又练就一身武功的,都不免会有一段狂做自大的时期。像他这种人,我可瞧得多了。”
玉莲马上问道:“那些人后来都变了么?”
谢夫人道:“当然啦,到了年纪老大,钉子碰得多了,晓得人生中一切事情的成功失败,完全靠命运,而不是人力所能左右。到他们悟出此理时,他们已经死了,想从新再开始,已来不及了。”
玉莲道:“好在少爷不一定会喜欢陈姑娘,小婢是想到这一点,才稍稍放心。”
谢夫人道:“男女之间的事,难说得很。陈春喜虽然出身贫寒,可是她有许多优点,不是一般闺秀可以比得上的。例如她性情淳朴率直,又充满了青春活力。至于她的仪态修养等等,只要她肯学,肯力争上游,定然不成问题。所以,久而久之,阿辰喜欢上她,也不是希奇之事。”
这时陈春音已经沐浴更衣完毕,她即使在沐浴之时,也遭遇了不少尴尬之事。
原来谢辰这等富贵人家,样样讲究,洗澡的设备和价值昂贵的香源豆,都使她这个土包子不知如何使用。
她换的衣服,完全是婢女小娟另外拿来的,不但合身适体,而且质料甚佳,穿在身上,十分舒服。
小娟已替她梳头状扮过,因而她揽镜自照之时,几乎认不得自己了。
不过在别人看来,她虽然打扮得跟一般的困秀小姐一样,但她仍仅有一种淳朴的,和充满活力的味道。
晚饭时,她被带到邻院中的饭厅,发现只有谢辰一人在,另外工往也随传在一边。
谢辰看见她进未,眼中突然亮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
陈春喜一点儿也没有注意到这种变化,老实又带点儿失措地,坐在谢辰指点的座位上。
那些美味的菜肴,使陈春喜觉得老是吃不够似的。但那些周道的服侍,却又令她有点儿不安,因为她长到这么大,一向事事自己动手,近两三年来,更要招呼父亲和哥哥,一切家务,都是她做的。
现在连饭也不必盛添,这使一个做惯事情的勤快人,反而觉得不舒服。
谢辰一直很少开口,陈春喜还不知道自己应该扮演一个怎样地位的人,所以也不敢说话。
反而是玉莲间或问起一些地家的情形,又谈到她以往生活情况,才算是打破沉默。
此后一连两天,陈春喜整日无所事事,只在午晚用饭之时,才见到谢辰。
她马上就感到闷得发慌,而由于她始终不明白在谢辰府中,她究竟处于何种地位,所以她不敢乱跑,老是职在一个地方,连胃口也没有了。
本来她每次用饭之时见到谢辰,都想问他传艺之事。但是谢辰的沉默,使她感到别扭而说不出口。
这天晚上,她下了决心,等到饭后,谢辰要回到书房之时,她鼓足勇气,叫道:“谢大少”
谢辰谈谈看她一眼,道:“市话到书房来说。”
陈春喜感到他口气不善,心情顿时紧张起来。
到得书房,但见收拾得一尘不染,地方宽敞明亮,四下签架牙轴,琳琅满目,藏书甚是丰富。
另外在壁上挂有刀剑、琴萧等物,颇为雅致。
陈春喜总是觉得这个年轻男子,笼罩着抑郁之意。因此,她一见到他时,就会泛起了同情之感。
现在谢辰仍然是那种懒洋洋的样子,好像天下间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陈春喜站在一旁,谢辰指指对面的椅子,道:“你且坐下来。”
她摇摇头道:“不,我站站就行。”
谢辰固执地道:“你坐下来。”
陈春喜道:“我已经坐得太多了。”
谢辰面色一沉,很不高兴地道:“我还未传授你武功,你已不听话了,将来练得一身本领之后,岂不是更不把我放在眼中?”
陈春喜实在想不出这点儿小事,有什么打紧。但她没有驳他,当下默然落坐。
谢辰道:“你真的要学武功么?”
陈春喜道:“真的想学。”
谢辰忽然又恢复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只摇摇头,不置可否。
他望着窗外,对面屋脊上的落日余晖,已经暗暗消逝,昏暮之色,已开始降临到庭院中,因而那花草树木,看起来有点儿胰脏之感。
他的情绪,显然正如这黄昏一般,也就是说,以他的年纪而论,正是正中天之时。可是他的心情却宛如暮色一般地消沉。
陈春喜坐了一会儿,竟忘记了自身的问题,问道:“你有什么心事呢?”
谢辰道:“心事?没有,一点儿也没有。这正是一个人最可悲之事了。”
陈春喜道:“假如我没有心事,我会感到很快乐。”
谢辰讶道:“有什么快乐?”
陈春喜一时倒答不上来,谢辰冷笑一声,道:“怎么样,可见得你报本没有什么足以快乐之事。”
她摇摇头,道:“我不知怎么说,但我觉得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