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宇接口道:“这个难题,兄弟倒是有个法子,可以两全其美。只不知接下来,马兄有何安排?”
马仲昌道:“我刚才想过,他们既然到青羊官访人,则极有可能今夜下榻在本城中。若然如此,我们必须得提早下手,抢占地利。”
沈宇道:“妙,妙,请问他利如何抢占法?”
马什自道:“他们既非夫妇,纵是情感极融洽的情侣,但为面子,投宿之时,亦必开两个房间,绝对不会省下一个房间的钱。”
他分析到这里,沈宇的心情又难过起来。
因为在老马的话中,已强烈的暗示出,那厉斜、艾琳二人,可能在表面上开两个房间,而其实同宿一榻。
他极力使自己冷静,免得妨碍运思。
只听马仲昌又道:“因此我们只要花一点钱,在本城四五家最好的客栈,都定了两个房间,便可占得地利。”
沈宇道:“你的意思是说,你们随时可以住人已订好的房间中,而由于房间比他们先开,所以不会引起他们之疑么?”
马仲景道:“不错,要知天下间凡是跟踪者,总是极难抢得主动。因为不能捉摸被跟踪者的去向和行止人数。”
沈宇道:“是的,差不多都是如此。”
马仲昌继续发表他的精辟见解,道:“因是之故,跟踪者永远是在被跟踪之久后面投店开房的,内行之人,最注意的是后脚跟着人店之人。对于早已开好房间之人,很少发生疑忌,是以不甚防范。”
沈宇道:“一点儿不错。”
马仲昌又道:“至于我在每家客栈,都开两个房间之故,便是定要算准我们的房间,一定夹在他们两房之间。这样,他们既不能连成一气,使我有逐个击破之机。同时,在监视之时,也容易得多了。”
于得时追:“开房间之事,交给我办就行啦!”
沈宇道:“现在轮到我贡献意见了,你们现在到青羊宫去踩探,实是不便。但如果派别人去,就没有妨碍了。”
于得时失声一笑,道:“这算是什么办法?”
马仲昌也道:“这个办法,只怕行不通。”
沈宇道:“我还未说完呢!要知派人前去的话,一来不易获得详细情况,难下推断,二来所派之人,也很容易露出马脚,被厉斜他们发现有人盯梢,加以注意,将更增加许多阻力了。”
马仲景连连颔首,道:“是呀,我们顾虑的正是如此,但你们仍然要派人前往,岂不奇怪?”
沈宇道:“这个问题,关键全在人选一事上面,假如你们派出之人,不但可以瞒过他们耳目,不使警觉。同时又能将你们所想知道那些有关厉、文二人的动静,定全报回来。这样的一个人,你们岂会反对?”
马仲昌道:“唉,到哪儿去找这个人选呢?”
沈宇指指自家鼻子,道:“我就是了。”
于马两人讶道:一你?”
沈宇道:“是的,我化妆后前往,而你们却替我准备一些可以掩护我的人同行,便可万元一失了。”
于得时遭:“好主意,你想找怎么样的人,为你掩护?”
沈宇道:“这一点儿我还没想出来。”
马仲昌道:“我们找一个标致女子与你同行如何?”
沈宇道:“不行,一男一女,特别惹人注意,我可不能让他们注意。”
于得时运:‘但样好了,找个体面之人,与你一道到青羊宫去。”
马仲昌道:“不,最好找个老妇人,到道观烧香还原,小沈扮作长工,挑着三牲香烛等物。试想谁会对一个长工,投以注意的眼光?”
沈宇赞成道:“好,就这么办。”
他们马上行动,沈宇不久就到了青羊宫中。
此时他身上穿着,完全是乡绅家中的长工模样,面部也经过化妆,黝黑苍老,乍看象是中年之人。
假如厉、艾二人,向他细看。以他们的眼力,当然不难瞧出破绽。
但他们三人一致深信厉、艾二人决计不会注意到他,所以赞同他此行。
沈宇只须挑着木盒,到了大殿时,他跟本不必动,同来的一名老妇,还带着一个年轻的子侄。
是以烧纸上香,以及摆设神供祭礼等,都不必他动手。
他抱着扁担,缩在一隅。
这座大殿占地甚是宽广,但朝拜的信徒香客极多,所以也就不为人注意了。
那厉斜和艾琳二人,在右边回廊的一角,正于一个年纪甚老的道人说话。他们分别坐在一张八仙桌边,对往来不歇的香客,时时投以锐利的目光。
沈宇与他们相距的甚近,大概只有丈余,是以他暗暗紧张,真怕他们会瞧看自己。
厉斜与那老道人的对话,沈宇凝神听会,发觉他们才只是开始而已。心知一定是这老道人因事耽搁,直到现在才得空与他们说话。
只听厉斜道:“玄智老道长,在下此来特地向你打听一个人的下落。”
玄智老道人道:“施主打听谁呀?”
厉斜道:“有一位三清门中的高人,世称神机子徐通,他在哪儿?”
玄智一怔道:“你们找神机子徐通?”
厉斜道:“不错。”
玄智道:“你们何以单单找上了贫道?”
厉斜道:“因为据我三年来调查结果,你已是当世与他关系最深之人了。”
玄智道:“这话怎说?”
厉斜道:“你们同门学艺,共有师兄弟八人,六人已经羽化仙逝,只剩下老仙长你与神机子,因此,看来世上也只有你得知他的下落。”
玄智道:“你倒是查得很清楚呢!”
厉斜道:“当然啦。否则在下怎会赶上数千里的路,来此拜见。”
玄智道:“但可惜的是你没打听到我那徐师兄已经解脱的消息,这一趟却白走啦!”
厉斜淡淡道:“若然他已仙逝,我只好自很缘浅了。”
玄智道:“这也是没法子之事。”
艾琳起身道:“既是如此,我们走啦!”
玄智道:“恕不远送。”
厉斜却端坐不动,道;“神机子徐老前辈虽然才大智高,向来算无遗策。但却有一件事,他竟没有算到?”
玄智道:“那是什么事?”
艾琳一瞧他似乎不会马上就走,便又坐下。
厉斜道:“我既然来到,如无一点儿证据,岂能就此返回江南?”
玄智抚须道:“原来如此,贫道可以将他的墓地所在告知,两位不妨去瞧瞧,便知道了。”
厉斜道:“左右不过是一块墓碑罢了,岂能作数。”
玄智道:“施主这话好没道理,假如他尚未死去,何必先立墓碑。况且他亦没有理由不敢与你见面,是也不是?”
艾琳觉得有理,插口道:“老仙长说得是。”
厉斜道:“这正是他失策之处,若然他以为一块墓碑,就可以把我骗走的话,便大错特错了。”
玄智有点儿不耐地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贫道无须多说了。”
厉斜眼中射出森厉可怖的杀机,目光锐利有如冷电,凝定在老道人面上,冷冷道:“听着,本人如不得到满意答复,半个时辰之内,血洗全观。”
他的声音冷酷之极,也坚决无比,纵是缺乏人生经验的人,也不能不深信他是个说得出做得到之人。
玄智年逾七旬,见过不知多少人物,如何能不知道此人已下了决心,定无虚伪。
因此他紧紧皱起霜白眉毛,一时不曾作答。
厉斜又冷冷道:“不管神机子徐通是死是活,我都要见到他,如若他已死去,那只能怪他连累了你全观之人的性命了。嘿,嘿,他决计没算到这一点。”
玄智看看艾琳,发现她垂下眼皮,好像没有听见厉斜的话一般。
他衡量之下,才道:“你一定是魔刀宇文登的续传弟子了,是也不是?”
厉斜道:“有点儿意思啦,这话可是徐通说过的?”
玄智道:“不错,他已说过,若是发生了今日这等情形,那就是他的灾劫临头了。”
厉斜道:“如何说是他的劫难到了?”
玄智道:“他曾亲口对我言道,若是魔刀字文登的经传弟子来到,虽闻他的死讯,必定仍不罢休。假使他不能在事前安排好,必然连累本观道侣,因此,他只好让你见他最后一面。”
厉斜道:“这话真是徐通说的?”
玄智道:“不错,是他亲口说的。”
厉斜道:“这样说来,他还未死了?”
玄智道:“贫道不能打诳,他实在已经死了。”
厉斜眼中闪出怒色,道:“既是已死,如何还能见面?”
玄智坦然道:“先师兄神机妙算,宇内无双,他既是这么说,一定办得到。”
艾琳插口道:“你一点儿也不怀疑他的话么?”
玄智道:“贫道决不怀疑,昔年贫道想修习武功之时,先师兄便劝我不要练武,贫道听从他的话,果然屡蒙大利。”
艾琳奇道:“你蒙受什么大利?”
玄智道:“例如今日的情况,如果贫道曾经修习武功,这几十年下来,总有相当火候。
因此这位厉施主相迫之际,贫道岂甘受辱或被害?若然出手,定必死在魔刀之下。现在厉施主纵是拿刀杀伤贫道,贫道无力反抗,也得只好由得他去。”
他话中之意,乃是说明他由于没有武功依恃,所以对一切欺凌侮辱,便只好逆来顺受,却因如此,反而得保性命。
厉斜道:“得啦,闲话少说,徐通约定在何处与我见面?”
玄智道:“这一处地方,贫道当然要奉告的,可是务求厉施主应诺一声,见过先师兄之后,不得再到此观,找贫道的麻烦。”
厉斜道:“若是见得到面,那也罢了。如果见不到他,便又如何?”
玄智道:“厉施主今日来到此地,他日亦一样来得。因此如果你见不到先师兄,大可回来找贫道算帐。”
厉斜爽快地道:“行,你把地方说出来。”
玄智道:“先师兄遗下言语,叫你前往巫山神女峰后第三座幽谷中,目能与他相见。并且可遂你的大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