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周狠狠盯了她一眼,握紧了剑,眼光在蝶影和花飞雪身上扫来扫去。人人均知她心中愤怒,出手在即,却听她冷哼一声,咬牙道:“好,好!”
张角喝道:“周儿,还不快退下!”他若不是对唐周一往情深,原也不能忍到现在才喝斥她。
唐周却置若罔闻,叹了口气,看了看窗外,猛然剑光一闪,向朱报雪刺去!这一下出手极快,使的是她那把雪白色利剑,附带了极深厚的内力,甫一出手,石破天惊!
众人都大惊失色,心想她没有证据,竟突然发难,想杀了朱报雪!眼看朱报雪还穿着白色长裙,出手不便,就要伤在唐周剑下。
却听“叮”一声轻响,两剑相碰,朱报雪已不知何时取出一把剑挡了一下,顺势向后退了一步,她剑法十分高明!
剑光之中,两人交手极快,在台子上只见两个影子闪来闪去。张伯伦险象环生,好容易退到后台去了。
屋里灯光也似受气氛感染,诡异地晃动起来;屋外时有闪电划过,众人眼前也是一明一暗,闪烁不定。唐周剑法凌厉,内力高深;朱报雪剑气纵横,护住全身。两人一攻一守,也不知到底谁强谁弱。
张宝数次在两人中间劝架,但他始终碍于张角面子,又曾与唐周相恋,不能出全力。以唐周的剑法内力,他不出全力,自然无法令唐周住手,反而差点伤在她剑下。
终于朱报雪身形渐慢,喘息之声渐重,打斗之中,忽然咳嗽一下,身体似有隐伤。
张宝眼见危急,也顾不了许多,手腕微翻处,太平玄异剑已到了手中,一剑刺去,剑气所至,把唐周逼退两步,再伸手扶住朱报雪,却见朱报雪咳嗽连连,似连剑也拿不稳了。
唐周道:“你明白了么?她练了二十年的家传明灭剑法是怎么也改不了的!”这句话却是对张宝说的。
众人这才明白,她不声不响对朱报雪出手,是想逼她用什么家传剑法。但看朱报雪脸上带着嘲弄,也不知试了出来没有。
唐周说道:“她剑法虽略改变,却跟明灭剑气同是一路。这剑气本来分明与灭两道,她为了惑人耳目,只练了明灭剑气中的一路,是以气息不能协调,伤了经脉。”
朱报雪笑道:“这是我……我自小生病所致,哪是……什么伤了经脉了……”在咳嗽之中她笑的颇为勉强。
张宝轻偎着她,微低头心疼看着,哪还有心思管什么明灭剑气。
唐周见他不说话,惊讶道:“以你的武功,难道……还没有看出来么,还是你不愿意相信?”
张宝眼光猛射向唐周,似费了很大力气忍了下来,勉强平静说道:“你……今天闹够了么?”
唐周神色一变,脸上既有不能置信之意,又多了一丝嫉妒,其时正逢一声巨雷打过,大声道:“还没有!”一剑向朱报雪刺去。
我心下叹息,她实在有些失控了。唐周原本不是容易失控的人,但今天精心安排的一切都没能扳倒朱报雪,加上蝶影和花飞雪的反戈一击,还有对张宝的余情未了,此刻却见他跟朱报雪亲亲密密,虽在数千人面前,却再也控制不了自己。她当然是对张宝有感情的,不然怎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誓要揭穿朱报雪的真面目。她的悲剧在于,这真假原本难分,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还不是全靠一张嘴来说的,别人相不相信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张宝带着朱报雪闪来闪去;唐周剑剑紧逼。忽听“当”的一声响,接着是“啪”的一声。台上打斗之人一齐停下,动也不动;台下看的人也瞪大了眼睛,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殿之中一片寂静,只有外面的雨声传来。雨,越下越大了。
原来张角不知怎么突然上了台,伸手弹落了唐周的白色长剑,跟着一掌,打在唐周脸上,发出“啪”的一声。
张角打是打了,但面色着实奇怪,似有些不知所措之意,看着唐周,欲言又止。
唐周看着地上的雪白色长剑,良久之后,才冷冷道:“剑,是你送的,今天便还了给你。”身影一闪,自台上跃下,似足不着地般飞出了大殿。
张角俯身拣起了那把白色长剑,微微叹息。
众人此刻均感不是滋味,面面相觑,也不知如何是好。
朱报雪在张宝怀中用清脆的声音说道:“今天是我们成亲的日子,绝不能让人破坏,晚上还是要请众亲朋好友到家里坐一坐。”
张宝看着她因咳嗽而发红的脸,点了点头。
朱报雪实在是一个狠角色,今天的事情似乎没能影响她分毫。我向她看了一眼,她仍是那么柔弱纤细,不胜依依……
众人散去。一诺千金呢?一诺千金哪里去了?我猛然一惊,四下里看看,也不见他的踪影。急忙奔出了大殿,却见外面倾盆大雨似瀑布般自天而降。
有些人冒雨而去,有些人被大雨阻在大殿走廊之中,向外看着这场豪雨,思绪万千。
我冒着大雨跑向一诺千金家,但雨势太大,在雨中也辨不清道路,甚至看不清近在咫尺的东西,几次三番几乎撞在树上墙上,只得在一棵大树下略停下来,用通讯器联络一诺千金。
“千金兄,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
“你的病,那个……”
“没什么病,我故意吃了一些五神散,本来是打怪用的。”
“……”原来是这样,后来他自然就趁乱逃走了。
“灵兄,有一件事,我着实后悔……”
“什么事?”
“以前总以为自己有些小聪明,不肯下苦功练习武功,大错特错了!今日遭此奇耻大辱,已无颜留在巨鹿。不过,总有一天,我是要讨回来的!”
“那你要去哪?”
“我已在去江南的路上了……阿欠!阿欠!好大的雨!灵兄,后会有期。”
“千金兄一路保重。”
“灵兄——”
“嗯?”
“在殿里,你那一下,掐的我人中好疼……”
第一百二十七章 风雨飘摇
大雨倾盆。在树下也避不得雨,雨水从树枝上汇集成道道溪流落下,却比无遮蔽之处还淋得厉害。怪风阵阵,雨水从四面八方打过来。天色阴暗异常,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
我本想等雨停再走,但见雨势没一点停歇的样子,此时饥肠辘辘,再等下去也不是办法,遂奔入雨中,先回去看看石头再说。
雨中一片朦胧,雨势甚急,几乎睁不开眼睛。猛觉身前似有一人,急忙停步,却收不住脚,忙伸手扳住那人肩膀,滑了一下,险些跌倒。
那人不出声,也没动弹。我仔细看去,大雨冲散她的长发,贴在脸上,相隔颇近,又闻到她身上淡淡香味儿,心里猛然一惊,脱口道:“唐姑娘……”
她怎的在这里?我心中惊疑,急忙松了手,后退两步,却见她仍是呆呆站立,稍低着头。我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若要离开似乎也不大妥当,她曾经帮过我很多,没有她我也就没有今天,现在她这样子,也着实让人生怜。
过了一会,她忽然靠在我胸前。我心下一惊,虽然也明白她这时的心情,但是这要被张角知道了,后果相当严重,我以后就休想再跟着张角混了!再说跟一名NPC这么亲密,我还不大习惯。一面提心吊胆,一面又感受到她柔软的双峰,有些迷乱。
过了好久,她仍是不动。我轻轻拍拍她肩膀,略安慰她。
“你跟我来。”唐周说道,已当先在雨中走去。
我一路惴惴不安跟着她。走了一阵,忽然发现回到了大贤良师府中,却不知她有何打算。
经过飞凤湖边,唐周忽然停住了脚步,默然伫立,看着大雨磅礴,雨点似箭般射向湖中的荷叶,霹雳啪啦响个不停。一道闪电骤现空中,如黑暗中的一根火柴照亮了整间屋子一般,飞凤阁清晰可见,但已在一片风雨飘摇之中了。
唐周看了好一会,才举步回到自己的听竹轩。我跟着进去,只见听竹轩中犹亮着灯光。
屋子里着实奇怪,走廊中四处都点了蜡烛,一阵风雨跟进,烛光都晃动起来。等唐周再推开里面房门,我在她后面向里看了一眼,不禁大吃一惊——宽大的屋子里,一张圆桌摆在中间,圆桌外围,用蜡烛大大小小摆了三个圆圈,互相套在一起。更奇的是,桌上摆了满满当当胭脂水粉等化妆之物,还有一面大镜,一人正对镜梳妆,却不是蝶影是谁!蝶影身着大红衣衫,头上插满了珠花,脸上胭脂水粉涂抹的犹如戏台之上唱戏的优伶一般。她看见唐周,也不起身,也未说话,丝毫没有惊慌诧异之色,却将一片红纸放在双唇之间,对镜染红唇。
此时此景,若不是亲眼所见,实在难以相信!外面风雨交加,屋内在唐周自己的房间,她的丫环却意态安详的把自己涂抹的不人不鬼。
我看着她的打扮,又是吃惊,又是好笑,却为诡异的气氛所感,没有笑出声来。
唐周冷冷盯了她半响,走上几步,缓缓道:“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这么做?”
蝶影上下嘴唇轻轻碰了碰,说道:“你应该感激我啊,我替你拆穿了那些男人的虚伪的面具,让你不再委屈自己做他们的玩物……能帮你解脱出来,那可太好了!”
唐周冷哼一声,道:“当年你父嗜赌,欠了别人的赌资,将你卖入青楼,恰逢我经过把你救回来,那年你才七岁,至今也有十年了吧。”
蝶影淡淡道:“十年又两个月零七天!看我记得多么清楚,那是因为我年纪虽小,却无时无刻不在感激你。”
唐周道:“今天你所作所为,就是为了感激我?”
蝶影道:“我时时刻刻都在感激你啊,想方设法为你做事。但是你呢,没有一次真正把我放在心里,没有一次认真想过我的话。你呀,你总是独断独行。我深知你仍念念不忘张宝——公子,曾数次暗示你是不是让我刺杀朱报雪,好让你回到张宝身边。我想给你出谋划策,让你开心,可是你只当没听见一般。十年来,你让我做的唯一一件‘大事’,嗯,这‘大事’两个字可是你说的,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只是偷偷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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