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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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阀- 第2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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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别说是鸡肋,就算是鸡毛,那也是祖先基业,寸土必保,况且朝廷又同意将此地重归陕西。在经过慎重考虑之后,陕西宣抚使司降解州规格为县,并入定戎军。但解州与定戎军并不接壤,中间隔着河中府南部地区。在报备朝廷得到批复之后,李纲将河中府南部的虞乡、合河、永乐一县两镇划给定戎军,归徐卫管辖。如此一来,徐卫的防区就包管原华州东南、河中府地南部、解州全部。境内有华山之险,风陵渡之要,而且靠渭水,临潼关,战略位置十分突出。如果李纲说话算数,明年将华州全境交到徐卫手里,那紫金虎就肩负起了拱卫长安,抗击河东的重任。

这事一直搞到四月,才算把正式的命令下达。这段时间,徐卫可没闲着,一驻军解州,就派人四处摸清情况,在李纲默许之下,他手令留守定戎的吴璘,将在定戎屯垦的乡兵,立即征发三万人过来。他为这么赶?趁着开春,赶紧把小麦种下去,等到秋收,口粮不就有了?有饭吃就有力气,再给把朴刀,训练些时日,战力不就也有了?因此,等到陕西宣抚使司正式公文下来之后,徐卫都忙得差不多了,留下部分兵力驻守之后,引军班师定戎。

虎捷乡军出征,是去年年末的事情,一晃眼过去五个月。等徐卫回到定戎,各项重建事务早已经搞得有声有色,他先没回家,从城镇开始,到两处屯垦大营都视察一遍,确认无误之后,才回到了知军衙署。

这衙门当初被白额兽占据,官军进城时,这厮一把大火烧起来,若不是抢得及时,恐怕徐卫一家子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在地方士绅富商支持下,衙门是最先修整,如今又粉刷一新,以至于他都有些认不出来了。转过大堂二堂,跨进后院时,徐卫正瞧见张九月领着两个仆妇忙碌。中庭的石桌上堆着不少东西,她们正在朝里搬运。突然见到一个黑不溜秋,全身铠甲,浑身杀气腾腾的人进来,两个仆妇骇得惊叫一声。

张九月回头一瞅,刹那之间,那眼里闪过各种情绪。惊喜、感伤、关切,凡此种种,最后都化作一脸的柔情,快步上前执住丈夫的手紧紧握着,纵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出口,最有只挤出一句:“你回来了。”

新婚燕尔的,徐卫就领兵出征,能不想老婆?可看着九月眼里那闪动的光芒,生生把些心猿意马压住,点头道:“回来了。”夫妻两个相视而笑。

上上下下打量个遍,发现丈夫除了一身酸臭之外并没异样,九月这才放心。回头对两个仆妇道:“先放着,快些去烧水来。”仆妇应声而去,徐卫走过去一看,那桌上放的基本上都是些年货,仔细一看,这怎么还有东京许家店的酥饼?一问才知道,这是四嫂托人从东京捎来的,知道小叔子爱吃。

“还是嫂嫂疼我啊。”回到家中,远离征战搏杀,徐卫感觉分外轻松。尤其是他两口子那卧室让九月收拾得有模有样,跟新房似的,他一进去就倒在床上,再不想起身。可终究还是让娘子给拽了起来,就那么半闭着眼睛,平举着双手。九月从兜鍪开始,替他卸下铠甲,脱了征衣。

两个仆妇抬进来一个大澡盆,又把烧好的热水加进去勾兑好,一问,过年的时候,徐王氏放心不下兄弟和弟妹,专程过来了一趟。发现九月身边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回到同州之后,就送了两个仆妇过来。还说这兵荒马乱的,那灵巧的丫头不如粗手粗脚的仆妇好使。

听得徐卫那个感动,这就是长嫂如母啊。

衣裳一脱,徐卫憋了好几个月,满腔邪火腾腾往上窜。这四月天也开热了,九月就穿件薄衣,她出身行伍之家,投靠何府之后,又尽干些粗活累活。所以完全没有娇小姐的弱不禁风,体态丰腴,韵味十足。又正俯下身去往澡盆里试水,徐卫在后面看得着实忍不住,窜将上去一把抱住就要胡来。九月虽惊了一惊,却是满心欢喜,逮住丈夫的手,哄道:“一会儿水凉了。”

“这什么天气了?放一阵不打紧。”徐卫整个身子都压上来,呼吸也变得急促了。

九月任由他抱着,伸手过去搂住他脖子,在耳后只说了一句话。愣是像一盆凉水劈头浇下来,而那句话,大概古往今来所有男人听到都会觉得扫兴。

“这两天不太方便……”

徐卫苦笑一声,怎地这般没福?遂生生压下熊熊烈火,乖乖脱个了精光,跳进澡盆里。张九月拿块丝瓜络替他擦洗。这种情况,在徐卫这种带兵打仗的武臣看来,那已经是神仙般的日子。

热水一泡,小手一搓,那个舒坦。浑身经络都通畅,每个毛孔都张开,征战的疲乏一扫而光。九月又在旁边说些他离家的事情,大约是春节的时候该尽的礼数都尽了,只是公公在山东剿贼,路途遥远不能达意。祖先坟茔都在大名府,让高世由占了,也没法给祖宗尽孝。远在泾原的大哥大嫂虽不能亲至,但大嫂托人捎了信来,说都是自家兄弟,以后尽在陕西,得寻机会多走动。还有徐原的第三子,也就是徐卫的侄子,年二十三,都娶妻生子了,平日好弄枪棒,也没个正经的差事,大嫂想托给他九叔管教管教,盼望回个话,若是能行,就让他到定戎来。

“二十三?嘿,这侄子,比我这当叔父的还大一岁。”徐卫闻言笑道。

张九月问道:“那官人意下如何?”

“既是大嫂开了口,我这里又正是用人之际,让他来吧。”徐卫随口说道。

九月抬起丈夫的手臂,力道恰在好处的搓着,一边提醒道:“官人想是还没明白这其中的缘故?”

徐卫正享受着家庭的温暖,老婆的贤惠,也懒得去细想这事。大哥是泾原大帅,虎父无犬子,他的儿子差不了,遂问道:“甚么缘故?”

九月这才道出原由。徐卫现在是五品,按制度,他有资格荫补一位亲属作官。大嫂这时候把侄子托来,可能有这层意思。徐卫这才细细一想,确实,朝廷有荫补的制度,四哥就是靠荫补作的官。大哥虽是一路经略安抚使,但想必已经荫补了两子作官,剩下这第三子,二十几了无所事事,估计有些着急。四哥呢,他的儿子过两年就到荫补的年纪了,也不好托给他,这么一算,也就剩下自己这个九叔还有名额。

“先让他过来吧,是骡子是马遛遛看,如果确有本事,拉他一把也成,毕竟大哥待我不薄。你说呢?”徐卫思量一阵询问道。

九月闻言笑道:“这些大事,需得男人作主,我一个妇道人家懂得甚么?”

“谦虚了吧?你比我懂,哈哈。”徐卫笑道。

九月笑而不语,忽又想起甚么来,说道:“对了,前天开始,城里好几家大户的主妇一个接一个来拜会,话里话外都在打听知军大人什么时候回来。东门李员外家,还送来一大笔钱财,为妻不敢收,原封不动送回去了,带话说,有事等知军回来再定夺。”看看,作了诰命夫人,妻凭夫贵,这说话办事就是不一样。哪像从前在何府被人当丫头使唤?

徐卫一听,这怎么回事?定戎百废待兴,莫不是想从我手里承接工程?不对,重建的事项,在自己出征之前那就是定了的,况且定戎这城也就那么大,老百姓的房屋是自建,其余像学舍书院这些公用设施的修复重建,不但没托给谁,反而是大户们掏腰包捐助的,也没工程可接吧。商人没好处的事情是铁定不干的,送钱给我,到底求什么?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没关系,反正你要求着我办事,早晚会挑明的。

“对,钱是好东西,但来路不明的烫手。那些士绅大户家的主妇,你跟她们多来往也好。”徐卫点头道。地方上要稳定,要太平,这些地头蛇很关键。

又说一阵话,洗完了澡,徐卫确实也劳累,再加上那事没捞着,晚饭也没吃就睡下了。一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九月才进来唤醒了他,说是城里各界头面人物都到衙署来拜会,以贺知军大人凯旋荣归。

徐卫一边洗脸一边说道:“今日恐怕不成,走了几个月,白天好些军政务要处理。晚上我打算寻个合适的地方,设宴款待军中各级统兵官。这次打得艰苦,弟兄们不容易。”

“那让人回了他们?”九月问道。随后取来了五品官员的公服、乌纱、金带,替丈夫穿戴整齐。

“嗯,可以把我的话直接转达他们,再替我感谢他们的盛情。”徐卫说完话,九月就端来早饭。定戎小地方,这衙署也不大,比不得在东京的家里,吃饭还有饭厅,就将着解决吧。好在徐卫也不是光图享乐之辈,吃完了饭,一抹嘴了事出门。临走前不忘问一句,还有几天?

本来,宋代的衙门大多由大堂、二堂、照壁、门厅、花厅、香堂、会堂、庭院组成。大堂是主官接受诉讼,处理公事的地方,二堂是日常办公所在,花厅这些是接待宾客,设施可谓完备。但定戎军是由华阴县升格而来,衙门本就不大,被贼寇大火一烧,如今才重整。就剩个大堂、二堂、庭院、门厅。

徐卫到二堂的时候,张庆已经在了,正埋头公案上奋笔疾书。徐卫进来他也没发现,等走到案边了,才抬起头来,笑道:“我以来知军大人今日不来理事呢。”

徐卫亦笑:“忙什么?”

张庆叹了口气:“关西镇李庄的百姓,为抢头耕牛,聚众械斗,死了三个人。镇上的巡检奉命去抓捕,结果被人使了钱,徇私枉法,擅自将凶徒放了。苦主不服,想到定戎来向知军告状,结果消息走漏,半道上让人劫了。这几天尸体烂了才被人发现,家属告到衙署来,求知军作主。”

娘的,这会儿就有暴力阻访的?这肯定要严办!不过定戎现在情况具体,贼寇一起,当官的全跑了,那套行政班子还没搭配,里里外外就他和张庆两个人。甚么录事参军、司理参军、司法参军、推官、判官一个没有。几次催请京兆宣抚衙门派出人手应急,可你这穷山恶水的,又不太平,谁愿意上你这儿来作官?

还有就是,如果想避免麻烦,这事徐卫完全有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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