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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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阀- 第3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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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很多人都默默点头。不错,确实应该这样,这完全是正确的应变方法,可怎么还是败了呢?

“哪知,虎儿军不但兵力数倍于我,更兼火器厉害!人手扛具风箱,当我马军出击时,那风箱中,无数火龙窜出!马军被惊扰,炸伤无算,勉强冲出烟雾,却也难以对敌造成重创。此役,紫金虎出动大量骑兵,数量上远远胜过我。因此战败。”

粘罕气得胸口发痛,以手拊额,久久无言。好一阵之后,才挥挥手道:“下去下去!”

银术可方走,气急败坏的大金国相一脚踹飞案桌,杯盘碗盏摔落一地!堂下文武全都起身!

徐卫!徐卫!早早晚晚,我要你死无全尸!

正当满堂沉默时,女真小将完颜习不匆匆而来,至堂外,见如此情形。本来已经跨进门槛的一只脚又缩回去,立在堂外有些不知所措。有人发现了他,朝他看去。堂上的粘罕发现许多官员都朝外瞧,也顺势望去,见到习不,吼道:“何事!”

完颜习不身形一颤,赶紧奔进府来,大声道:“国相!耀州一谋克入城,说是有紧急军情上报!”

此话一出,堂上众人心里都打起了小鼓。该不会这么巧吧?难道耀州驻军也遭了虎儿军黑手?还真不是没有可能,耀州距离长安才几步路?

粘罕似乎也猜到几分,牙关紧咬:“让他进来!”

不多时,一战将大步抢入,人未近,声先至:“国相!虎儿军攻耀州!”

坏了!还真是如此!徐卫想干什么?他疯了吗?接连袭击万年耀州!难道他不知宋金已经达在和议?

大金国相直感一股业火腾腾窜上头顶!两眼发烫,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来:“说!”

“数日前,万户接获军情,得知万年遇袭。盛怒之下,决意寻虎儿军雪恨!”那谋克军官说到此处,不知多少人心里一声长叹。就凭这一句,我们都能猜到结果了。银术可在万年惨败,很明显,虎儿军下一个目标就是耀州。石家奴不避其锋芒就不说了,居然还主动去寻他!这不是自己往徐卫刀口上撞,拉都拉不住么?也不想想,你才从军几年?就去和紫金虎对阵?银术可这等大将都败北,你又算得老几?莫不是以为自己是宗室,就视徐虎儿如无物?年少气盛,所以误事啊!

粘罕那张面皮,又黑转红,又由红转黑。此时,他好似气到了极点,反倒消停下来,面无表情地问道:“让我猜猜,是不是虎儿动用大批马军,更兼火器厉害?”

那谋克一时为之语塞,半晌之后,问道:“国相如何得知?宋军非但动用大批骑兵,且装备一种火器,十分厉害!万户亲率精骑突击,不幸为宋军火器所伤,我等拼死抢将出来,不得不引军暂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粘罕纵声狂笑,满堂皆惊!

完颜娄宿毕竟是女真元老,正欲上前去问,却见国相离了大堂,置众官不顾,自转进后面去了。堂上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都议论纷纷。言那紫金虎胆大包天,竟行如此勾当!出二将不意,其二将不备,连败我军!这如何得了?必当复仇!重返长安!生擒徐卫!食其肉,寝其皮!

这些人极力诈呼,马五沉默不言。娄宿见状,问道:“马五因何一言不发?”

马五轻叹一声,昂首道:“我在想,紫金虎决不会止兵耀州。”

“什么意思?”娄宿铁青着脸。

“徐卫出动大军,难道就为万年耀州两处?他这是在解除长安威胁,为进一步行动扫清障碍。”马五颇有些无奈地解释道。

堂上顿时炸开了锅,还反了他啦!敢有进一步行动?灭了他!无数个声音叫骂着!

娄宿制止众人,问道:“两国议和已成,他敢冒此风险么?难道没人管得了他?”

“我猜想,紫金虎敢主动出击,想必是有侍无恐。有可能是少帝授意,也有可能是他自作主张,反正事情没明朗以前,什么都有可能。另外,他敢如此嚣张,或许也是有人授他以柄。”这意思再明确不过了,谁能给他辫子抓,只有银术可!而且如果确有此事,猜都能猜出来,八成是银术可没有约束部下,杀了人,拆了房,放了火,诸如此类吧。

“就算徐卫有什么理由,那又怎地?他这么做,是自取败亡!”完颜娄宿沉声说道。这话,引起了在场绝大多数人的共鸣,一时之间,痛骂徐卫之声不绝于耳。

马五心中暗笑,并不附和他们。徐卫这人倒有些意思,不知道将来有没有机会,我单独跟他对一场!

堂上闹哄哄一团之际,只见时常跟随国相的卫士大步出来,娄宿见状迎了上去,问道:“国相无碍吧?”

“是。”那卫士应了一声,径直朝马五走去,道:“国相有请。”

马五倒也不觉有异,便随他往后堂而去,娄宿却一把扯住卫士:“怎么?国相只见他?”

“是。”卫士惜言如金。娄宿悻悻撒手,看着他二人离去。他之所以如此着急,乃是因为,国相在这种情况下,只召马五去见,肯定是有原因的。当初打长安,是自己力主,并陈述种种利好。而马五,却是持坚决反对意见者,现在只召他去……

却说耶律马五随那卫士入得后堂,被带到一处偏室中。粘罕坐在一张覆盖着兽皮的椅上,地面摆着一个火炉,大金国相正拨弄着炭火,若有所思。此时,他已不复先前盛怒,倒似冷静了下来。

马五入内以后,卫士自出,并掩上房门。粘罕抬头看他一眼,自顾言道:“这南人的楼宇房屋,诸般器具,倒也还是有用的。”

这听似不着边际的一句话,却让马五听出弦外之音来。从前,国相不管是对辽,还是地宋,都嗤之以鼻。无论是针对军队,还是其他。能说出这句话来,不容易。

“坐。”粘罕拿手里那根棍儿指了指跟他对面的椅子。上面铺着一整张金黄色的兽皮,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马五依言坐下,粘罕劈头一句:“你是对的,当初就应该去攻环庆。而不是久耗在长安,看看,这下倒好。费尽力气,与南朝达到和议,人家紫金虎根本不当回事。数日之内,接连击溃我两支劲旅!大军粮草已不足敷用,我又准备回燕云。这时候发生变故,实在……唉,大意了,大意了,我早就应该想到,面对的是紫金虎,什么时候都得分外当心。”

马五比他更郁闷,现在事情难办了。军中粮草物资将尽,不可能再去四处征战。一旦国相引军回国,留在陕西的部队势力减少,到那时,只怕紫金虎更猖狂。他现在扫清了长安周边,接下来说不定还要打哪。

“国相言重了,谁也没料到,徐卫竟然无视两国达成和议,猝然发难。”马五说道。

粘罕停止动作,直视着他问道:“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眼下粮草将尽,若再集结大军征战,已力不从心。不过,紫金虎虽然难缠,但他到底只是方面大将,作不得陕西之主。末将认为,此事还是通过文争来解决较好。”

“你是说?派出使臣,向南朝施压?让少帝弹压紫金虎?”粘罕问道。

“不错,唯有如此,才能使徐卫真正休兵罢战。”马五点头道。

“可远水解不得近渴,总得先应付眼下才是。他若一路打将过来,如何是好?”粘罕不放心。

“这点国相放心,开战之前,无数游民涌入长安,我军又围三月,长安城里便是屯粮再多,也坚持不了许久。紫金虎只是一路帅守,他决不敢孤军深入,便是打,也不可能触及延安以及大河西岸。陕西其他将领,也不可能跟他一同进兵。而且,虎儿军多半会避开平原坦途,专奔险阻之处,鄜州当是下一个目标。有桥山之险,正利步军,我军可在鄜州驻一师精锐,阻击虎儿。”

粘罕听罢,仔细思考着对方的建议。两人都不说话,只听得那火炉里偶尔筚拨一声。估计连一顿饭都该吃完了,粘罕才道:“也只能如此了。我立即派李植回河东筹粮应急,并遣走签军,此地事不了,我不能回燕云。”

又说一阵,马五起身告辞,粘罕心烦意乱,也不挽留。但对方刚走出门口时,他忽地唤住:“马五。”

“国相还有吩咐?”耶律马五回身道。

粘罕目视他片刻,终究还是摇摇头:“无事,你去罢。”

日上三竿,饱受战乱惊吓的长安百姓,这段时间总算多多少少寻回了战前的宁静。市易重开,虽然物资仍然有限,但毕竟比围城时好得多了。天气如此寒冷,最紧要的,莫过于石炭。从秦凤紧急调来的炭,每每供不应求。有了徐大帅当初的敲山震虎,没谁再敢发不义之财。

在一处炭行前,围着黑压压一片人,有的提着竹篮,有的担着箩筐,还有人拎着口袋,从天不见亮开始,就前来排队,等着买炭。这会儿太阳越发暖和,可长时间不动弹,还是让排除的汉子们冻得受不了。

“娘的,从前咱啥时候把炭当回事?哪次不是大车小车往家里?这下倒好,还成黑金了!看吧,都不一定买得到!”一名缩着脖子,将双手对插进袖管的汉子不停地嘀咕。

“你叫唤个啥?我祖父八十有三,身子骨一直硬朗,金狗一来,吓病了。郎中说,都不一定能撑过这严冬。唉,可怜,每到晚间,冻得不行,就指着买百十斤炭回去。不怕你笑话,我婆姨只差没把床劈了当柴烧!”

“那你两个晚上睡哪?”

“不过啦!实在冻惨了,找官府去!咱就问徐知府要炭烧!”

“废话!现在啥都缺,不知道么?你就是把徐知府扔火炉里烧了也不成啊!”

四周一片笑声,有人喝道:“我说你这撮鸟懂不懂事?小徐经略相公你也敢玩笑?”

笑声立止,那汉子畏畏缩缩道:“啊?徐知府就是帅司徐经略?这,这,这我也不知道啊!我就听人说,京兆府贴了榜文,下面落款是甚么徐知府,我还以为……”

“滚滚滚!没点见识,凡是永兴军路经略安抚使,都兼京兆知府,这几十上百年的规矩,你都没听说过?你小心着点,万一让公人逮着,抽你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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