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军摸营!大伙逃命啊!”不止一人放声大呼!听到这话,本还寻找兵器准备抵抗的贼寇胆战心惊,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不由自主的跟随同伴往东面跑去。那彪骑兵来势汹汹,速度极快。马上骑卒俱持长枪大斧,一路砍杀!不少人刚刚从地上跃起,就作了无头之鬼。
一时之间,贼营大乱。群贼蜂拥而逃,都扑东面而去,无奈人数太多,自相践踏,一个倒下,绊倒一片,背后的人毫不停留,不顾同伴在地上哀号,重重踩过。
“杀!”眼看着就要奔出营口,那东面又传出震天的喊杀声!当先一人,全副披挂,持一柄五尺长刀,寒光夺目!他身后,潮水般涌出无数人影,呼喝着杀将进来。娘啊,上天无门,下地无路,真是死期到了吗?贼人们呼天抢地,绝望至极。
正当此时,又有人喊道:“到处都是官军!走投无路,会水的跟我下湖!”话一说完,便见黑压压一片贼人,都往北而逃,那里正是大野泽!
喊声,哭声,杀声,脚步声,马蹄声,大火燃烧发出的响声混杂在一起,整个贼营乱成一锅粥。竟无一人出来号令组织,当王善衣衫不整的从中军大帐中窜出来,迎接他的,是一匹飞奔而来的战马。
纵身一跃,险险避过奔马,挺身而起,大声吼道:“别慌!别乱!你们这群愚货,手里拿的是烧火棍吗……”任凭他如何叫骂,没有一人理他。张目四望,营中大火熊熊,到处都是敌人。自己好不容易拉起的万余人马,四散逃窜,甚至还有人跪在地上,将兵器高举过头顶……
牙关几乎咬碎,他狠狠一跺脚,罢了!今天认栽!老子名声在外,再重新拉起队伍!身前身后,杀声四起,王善一惊,俯身抓起两把泥抹在脸上,混进人群,低头就跑。不对!怎么都往北跑?那里是湖!这帮吃货,猪狗,人家没杀你,倒自己跳湖寻死!
拼命挤出人群,正欲沿着湖岸向东跑,冷不防一人厉声喝道:“王善休走!”侧头一看,一五短身材的汉子,手持两柄短刀,正奋力追来。
这番苦也!
王善暗叫一声,双腿发力,死命奔东狂奔!那背后的汉子,双刀换作一手拿,从怀中摸出一物,脚下不停,沉声喝道:“中!”果然,前头王善应声而倒。那汉子一喜,便急步上前,人还未到,倒地的王善突然跃起,手中寒光一闪。那汉子心头一凛,急用双刀格挡。一声脆响,王善那刀正砍在胸前,若不是及时反应,岂不遭了他的道?
王善一击不中,回刀猛攻,刀刀致命。那汉子却也不慌,先前还敏捷的闪躲着,突然将身一矮,竟从对方胯下钻过,双刀同时划过王善双腿。一声闷哼!王善站立不稳,跪倒在地,以刀支撑,还想再起。那汉子一对双刀,却已架在脖子上。
“暗青子李贯?”脑中闪过一个名字,王善失声叫道。
“你也知道爷爷大名?”李贯双手一紧,那刀已划破皮肉,王善负痛,强忍着不吭声。
“李贯大名,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好汉,今日王某认栽,但求放我一条生路。等我重整人马,愿与兄弟共……”
李贯不等他说完,一口截断:“呸!你算个甚么东西?爷爷现如今追随靖绥营徐卫徐副使,吃朝廷,用朝廷,杀个贼还有三贯赏钱。眼下逮了你,大功一件,指挥使必有重赏!跟你作草贼?背你娘的时!起来!”
王善心知,若被他捉去,落在徐卫手里必死无疑。一紧手中钢刀,便打算拼个鱼死网破,主听背后李贯冷笑道:“信不信爷爷把你手筋挑了?”
第五十三章 枭首
王善贼营已成一片火海,贼人们上天无门,下地无路,除少数人趁乱逃出外,其余纷纷投湖边而去。北人不熟水性,望着无边大湖进退两难。那会水的,早就扑通一声跳进湖里逃命去了,不识水的也被后头同伙推挤掉入湖中,起先还冒颗头颅大呼救命,片刻之后,再不见踪影。那大小贼寇,绝望大哭,哀声四起。背后官军又追得急,走投无路的喽罗们互相拥作一团,一齐跳入湖中,临死也找个伴。一时之间,大野泽畔,落水声,呼救声不绝于耳。
“奉大名靖绥营指挥使徐卫军令!缴械不杀,投降免死!”正当群贼绝望之际,后头官军齐声大呼。贼人一听,不作他想,立时抛了兵器,跪倒在地。那大野泽畔,数以千计的贼寇退潮般跪了下去,高呼饶命。
徐卫不敢大意,降贼数倍于我。一旦发现靖绥营不过数百人马,再有人领头的话,必生祸乱。遂令士卒于湖边形成包围之势,又遣人收缴军器,马泰所部骑卒远远观望,一旦事变,立即冲杀。
“低头!乱动者死!”士卒们声色俱厉,喝令降贼全部低头跪下,不得仰视。同时双手齐动,麻利地收缴着兵器。徐卫立在骑卒之前,仍旧双手握刀保持战斗姿势。现在还不到高兴的时候,任何疏忽都有可能导致前功尽弃。不多时,士卒收缴完武器上报,并未发现匪首王善踪影。正遗憾时,便瞧见两个汉子拖着一人快步而来,李贯手持双刀跟在后头。
行至徐卫面前跪下,报道:“小人擒获匪首王善!”
一语既出,满场皆惊!王善?这蓬头垢面,狼狈不堪的汉子便是匪首王善?徐卫心中一喜,脱口问道:“你怎知他便是匪首王善?”
“大人有所知,王善与小人是同乡,虽不认识却认得相貌,绝不会错。”李贯斩钉截铁地说道。原来,他与王善都是武强县人,虽无来往但王善从前因盗窃被游街示众,后又因行凶本该判刺配,族人凑钱疏通方才得免,由是认得。
“大人明鉴!小人姓刘,因家中行二,人称刘二。乃兖州人士,被贼人强迫入伙,流落至此,绝非匪首!大人开恩饶命!”那坐于地上之人突然抬头叫道。徐卫见他满面污秽,看不出本来相貌,令士卒抹去其面上污泥仔细辨认。李贯言之凿凿,确系王善不假。
那人却还在争辩,拒不承认自己是匪首。徐卫一手提刀,一手提他,拖至湖边,置于火把之下,命降贼指认。瞬间,群情激愤!几乎酿成兵变!那本安安分分跪在地上的贼人,大多起身,破口大骂,甚至有人往前冲来,要取他性命。靖绥营士卒用枪杆刀背猛击,方才镇压下去。
“徐副使,先前这厮斩杀无辜百姓,入贼营探风的弟兄全都看到。副使若不信,可问他们!”李贯说道。徐卫当即召来那十余混入贼营的士卒,都指认那人便是王善,纷纷痛骂此人灭绝人性,滥杀无辜。王善见抵赖不得,大惊失色,瘫作一团倒在地上。
徐卫心头大喜,这一阵不只冲破贼营,俘虏贼寇,还活捉匪首王善,可谓克尽全功!
“这贼人之中,裹胁入伙的不在少数,迫于生计而落草的也极多,你看怎生处置?”靖绥营副指挥使张庆问道。
徐卫望着数千跪倒在地的降贼,一时没作回应。靖绥营目前正值招兵买马,壮大实力之际,山东一行,斩获颇丰。若不趁此机会扩编,更待何时?再者,那大多数人落草,都是迫于无奈,或是受威胁利诱所至。交给朝廷,也不过就是发配充军,何必便宜他人?何况这数千之众,押解运送也是个难题,若是一个不当,走脱了去,早晚必还为贼。我这乡勇营,待遇虽不比禁军,好歹朝廷管吃管饷,战功赏赐又不少,何不就地招募?但有一条。这降贼中,虽大多为无辜百姓,但也有不少人是负罪累累的凶恶之徒,若编进军中,怕是害群之马。
正思索时,忽听降贼中一人大声叫道:“官人莫是大名府夏津县徐家庄人么?”
守卫士卒上前就是一棒,打扑在地上,喝令低头跪下。那贼却是不从,挣扎喊道:“那徐家庄有位英雄,乃西军宿将,镇守边陲,威名远扬,官人可认得!”
士卒又欲棒打,被徐卫喝止,命带上前来。问道:“你认得徐太公?”
那人被打得不轻,塌着一边肩膀,忍痛回道:“家中老父,原为西军士卒,出生入死多年。每言及天甫公必肃然而立,痛哭流涕。官人既姓徐,又是大名府人士,想必识得太公。我等都是该死之人,但求大人一件事,这王贼杀害百姓,作恶多端,我替枉死之人请求大人,将此贼枭首示众!”他刚说罢,那降贼又是一阵骚动,无数人高呼“杀王善”,对着徐卫叩头不止。
张庆小声言道:“王善拥众万余,为祸山东,若能活捉解往东京,功劳更大。”这个道理徐卫如何不懂?但见此时群情激愤,心思若想让这些贼人诚心归顺,必须让他们知道,我徐卫和你们一条心!
“左右!”打定语音,徐卫毫不迟疑,沉声喝道。“将匪首王善,就地枭首!”
数名士卒奔上前来,拖了死狗一般的王善,跪于众贼面前,两人执其臂,一人扯其发,另有一虎背熊腰的壮汉,持一柄朴刀,往掌心吐两口唾沫,又将刀身在鞋底一擦,准备停当,望向徐卫。当他点头之际,大刀随后斩落!凄厉的惨号,让人闻之色变!那刀卡在王善颈项,并未切断头颅。王善负痛,竭力哀号。原来,那行刑的汉子,恶王善之行,故意使他多受些痛楚。
“大人开恩!给个痛快罢!”王善极力挣扎,咬破嘴唇,鲜血直流。无奈被两名士卒死死按住,动弹不得。那切入颈项的刀还握在行刑汉子手中,只要一动,其痛苦不可言状。
“我就给你个痛快!”徐卫话音落地,猛挥狻猊刀同时斩下!
第五十四章 两军对阵
事不宜迟,迟则生变。王善被诛后,徐卫趁热打铁立即命人清点降贼人数,粗略算来竟有六千余人!是靖绥营总兵力的十倍不止!六百多士卒将六千多贼寇堵在湖边,若日白天,一眼看去将是何等壮观,或者,何等悬殊?
心中不免震惊,徐卫心知这六千多人虽然被缴了械,但目前来讲仍旧存在变数。首要之任务,就是将其打散分化,不然结果如何,恐怕只有天知道。正与几位都头商议,巡哨忽然来报,在大队人马正奔这边而来。
众人吃了一惊,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