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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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阀- 第7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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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当皇帝赵谌听闻折郡王战败的消息后,其震惊和懊悔不难想象。这位二十多岁的年轻皇帝果然正如他的宰相们所预料的那样,为了掩饰首次北伐失利,也为了自己的脸面,更因为心中还存着侥幸,竟想同意折彦质的请求,再拨粮饷军械,继续北伐!

四位正副宰相苦劝,当赵谌离席欲去时,赵鼎甚至冲上前去扯住他衣袖不准走。终于,在费尽口水之后,痛陈利害之后,赵谌同意了。并下诏将罗汝楫追回,官复原职。又让中书商议如何处置前线将帅。

但赵谌此时作了一个决定,显示出他确实比他老子强。他现在自己都被动得紧,但却不愿意让大臣背尽黑锅。他指示宰相们说,何蓟的事一定要查明,如果确实有,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如果没有,也不要冤屈了他。至于折郡王,北伐是朕下的诏命,就算要给天下一个交待,也不要处罚过重,更不可远窜。

前线战败的消息,在罗汝楫回到行在以后公布,正如预想的那般,举朝震惊!而在短暂的震惊之后,爆发了巨大的政治风波!从台谏,到三省,再到枢密院,乃至于诸寺监,大臣们都在激烈地谈论这件事情。对皇帝的不满,借由折彦质兵败,膨胀到极点!

不单单是此次抛开朝廷,损兵折将,连带着从前削减待遇,精简官员,甚至对太上皇不孝顺,这桩桩件件都被翻了出来。朝中主和派大臣,亲太上皇大臣,在暗中串联,汇聚成一股巨大的力量!

为了救火,中书派人至荆湖淮西,查明何蓟的问题之后,给予了严厉的处分。何蓟被罢去一切差遣,削夺兵权,贬万安军安置。万安军,也在后世的海南,地处偏远,条件艰苦,何灌到处托关系,才让儿子改为“道州安置”。

至于折郡王,战败之责也难免。被削夺王爵,从郡王贬到保和殿大学士,足足贬了三级,降到正三品。非但如此,他都督诸路兵马的差遣也被取消,朱胜非甚至想撤掉他“江西宣抚大使”的差遣,改以提举宫观去赋闲,但因为皇帝和赵鼎徐良的反对而作罢。

尽管如此,朝中汹汹舆论仍旧没有平息。在这种情况下,朱胜非再次提出对金求和,以迎合朝中部分大臣之心,但赵鼎徐良联手抑制,赵谌也明确拒绝,甚至说出,“便以国毙,誓不北屈”的话。我就算亡国,也不向北面求和!

他这话,本来是激于义愤,但传到大臣们耳朵里,却完全被解读成其他意思。朝政,乱象频生,德寿宫,笑而不语……

徐良忙着救火,自然没空给堂弟写信,远在川陕的紫金虎自然不知道朝中局势。不过,他现在也没空操这闲心,丰州被金军攻破,守城将士全部遇难,这让他非常恼火。下文斥责徐洪迁延,并将救援丰州不力的鄜延帅司统领夺官罢爵,严令鄜延军守住府州,再敢退一步,必加严惩。徐洪是个老实人,没有替自己辩解,马上就命儿子徐勇亲率一万五千精兵,北击女真。

徐家之所以能在西边壮大,实在是因为这个家族人才辈出。不光他徐卫这一辈,子侄之中,更不乏干将。徐勇率精兵马不停蹄地从绥德出去,过晋宁军,经麟州,直扑往府州。当时,金将蒲察胡盏正围攻府州城堡,断绝内外交通、联系、水源。徐勇一到,就跟金军八千人接上仗,一战下来,斩级千余,逼向金军驻扎地。

胡盏又遣一汉儿军万夫长,引万余精兵来阻击。徐勇以强弩射杀,接着派精锐步军结阵而前,猛力绞杀,金军再败。胡盏一见势头不对,撤府州之围,亲自率领主力来战。

徐勇不甘示弱,以一万五千步军迎战将近四万金军。胡盏自侍兵多,大模大样地中路推进,两面包抄,企图一举击溃徐勇。

而徐少帅则令部队结成严阵,强弩硬弓轮番射杀,箭雨不断!而胡盏的部队确实勇猛,迎着纷飞的利箭冲上来,很快就隐隐形成三面包围之势。但他们最终发现,根本撕咬不开西国的严阵,反而在对方密集的箭雨下付出了巨大的伤亡。

胡盏大怒,遣马军迂回西军阵后突击,哪知徐少帅早有防备,阵后尽环战车,拒马,非但是为阻敌,更为了显示一步不退!双方激战至黄昏,金军前后五次进攻,都未能撕开宋军阵形。徐勇就势反击,而此时府州兵民也出城助战,胡盏不敌,在马军掩护下败退至丰州。清点战果,斩级三千余。而宋军伤亡,不满一千五百。

徐洪在延安得知消息后,并不欣喜,命令儿子严密监视,金军必卷土重来。

此时,徐卫在兴元府接见了夏主李仁孝的正式使节。夏使指责徐卫攻战麟府,洪龙,又支持乱民,夺取威州,更联合萧合达,要求川陕方面立即归还领土,并停止支持萧合达。

徐卫根本不加理会!麟府乃我故土,金人强占,我无话可说,你们党项人安敢接手?我诚心与你们改善关系,你们怎敢在边境上陈兵耀武?莫不是欺我西军无人?夺洪龙,不过略示惩戒而已!归语夏主,好自为之!

一顿杂七杂八,将夏使打发回去。立即命令环庆帅刘光世,密切注意夏军动向,其最近很有可能举大兵进剿萧合达。

徐卫所料不差,眼下,党项人已经通过察哥,任得敬等,大体剿灭了各地的起义。正准备腾出手来,解决萧合达的叛乱。但夏国上下,深为忌惮西军,满以为大金国的军事介入,会让徐卫收敛一些,可没想到,徐卫根本不吃这一套。

而党项人更想不到的是,徐卫已经向雄踞西域的耶律大石发出了邀请,分食西夏!至于大石林牙会不会欣然而来,暂时还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就算大石不来,徐卫也必取西凉,打通河西走廊,只不过时间早晚而已。再者,耶律大石也没理由不来,他在西域已经足够强大,怎会摆着这么好的机会不要?

第六百五十五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建武八年十月,从西湖之北的葛岭上传出噩耗,太皇太上皇,道君赵佶驾崩,无疾而终。据在抱朴庐中侍奉道君的内侍说,赵佶临死之前,命内侍给他沐浴更衣,声称自己已经得道,马上便要羽化飞升。当天,没有飞升成功,次日清晨,内侍见道君久不起,便入内查看,才见道君盘坐于塌上,已然气绝。面目安祥,仍旧如生。

这事是真是假,行朝里的人不知道。哪怕道君真的飞升了,但从此以后天人永隔,还是不免让人悲伤。当今天子赵谌,跟他这个祖父亲自披上黄袍,扶上御座的,因此跟爷爷感情不错,一旦得知道君驾崩,哀痛欲绝,立刻着手准备国丧。

然而,与此同时,却还有另外一个人表现得比赵官家还要痛苦。那就是住在德寿宫的太上皇赵桓,百官们得到的说法是,太上皇乍闻噩耗,立时昏厥。醒来之后,号哭不止,眼中竟哭出血来!

群臣闻言,也不禁为太上皇的孝心所感动。尽管,在此之前,这对父子关系多年紧张,赵桓无论在位还是退位,除非逼不得已,否则决不会去探视他的生身之父。

本来,几名宰相向皇帝提出建议,说道君驾崩,我们自然是悲痛的。但也正好借此机会,转移朝中的注意力,让朝臣别再揪着北伐失败的事情作文章。赵谌也表示了同意,准备亲自主持道君的丧礼,岂料,这顺理成章的事情,竟闹出了风波。

风波,从赵谌准备前往葛岭参加道君法事而起。道君去世,作为在位的皇帝,赵谌主持丧礼,应该说是合情合理的。但德寿宫却有不同说法,赵桓派了他的内侍来向皇帝传话,说你虽然是皇帝,但我是你的父亲,道君又是我的父亲,道君的丧礼,理应由我主持。

他这个说法,也没有错。父亲既然还在,孙子主持爷爷的丧礼好像有点不合适。赵谌一时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历史上没有先例可寻,有史以来,太上皇就已经是凤毛麟角了,更何况“太皇太上皇”?这简直是独一份!

然而此时,朱胜非提醒皇帝,道君在世时,太上皇都不去探望,现在却抢着要主持道君的丧礼,这岂非此欲盖弥彰,其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再联系朝中最近的动荡局势,我们有理由要谨慎小心一些。徐良也赞同朱胜非的意见,认为不能由太上皇来主持道君的丧礼。赵谌听后,予以拒绝。不但如此,赵谌更以太上皇腿脚不便为由,让他也不必去葛岭参加法事,等太上皇的遗体从葛岭送回城内再说。

太上皇闻讯,在德寿宫终日号哭,内外皆悲之……

这天是十月十一,在禁中,皇帝赵谌全身素服,双眼犹红,他人本来生得瘦弱,此时看起来更加弱不禁风,从朱胜非到黄潜善,以及台谏的长官,枢密院的签书,以及大理寺卿何铸,以及翰林学士,馆阁学士代表,十数人皆服素,正准备前往葛岭。

君臣一行出垂拱殿,方走不到百步,远远望见前方一行人也匆匆而来。这些人也都穿着孝服,人数约莫二三十,等走得近一些才发现,竟都是朝中官员。其中,有罗汝楫,还有枢密都承旨王次翁,礼部侍郎王安道,户部侍郎冯由仪,甚至还有皇帝的舅公公王宗濋。其他人,也都是升朝官。

两队人马相遇,另一方自然大礼拜下去,赵谌面露不悦之色,问道:“卿等何以阻拦去路?可是有事?”

群臣皆不答,礼部侍郎王安道却朗声答说:“臣等特来请命!”

朱胜非脸色一变,厉声问道:“你等为谁请命?”

“人伦纲常,向来有数,今道君驾崩,天下同悲。身为人子,太上皇也是肝肠寸断,此前太上皇要求主持道君丧礼,官家拒绝,此事着实于情不妥,于理不合,还请圣上体念太上皇苦心孝心。”王安道奏道。

赵谌脸色很难看,一言不发。徐良见状,赶紧解围道:“诸位该体谅圣上苦心孝心才是。太上皇患有风疾,行走甚为不便,此去爬山拾阶,岂是太上皇能承受的?官家之所以请太上皇留在城中,是为太上皇着想。至于丧仪,理当由皇帝亲自主持,又何必争论?”

“自道君驾崩,太上皇于德寿宫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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