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时已晚,我已经在口供上摁了手印,大意是那个叫耿墨池的男人借口送我回家,趁我喝醉酒强行要跟我发生关系,正纠缠着警察来了,办案民警说这是“未遂”。老崔和台里的人却信以为真,纷纷指责耿墨池“丧尽天良”,有几个同事还要冲上去揍人,眼见事情闹大,我却吓傻了,愣在一旁不知所措,好在耿的律师及时赶来给他办了“取保候审”,他这才得以安全离开。
“考儿,对不住你啊”老崔握着我的手痛不欲生,“真没想到发生这样的事情”阿庆抱着我更是哭得稀里哗啦,好像我真的刚刚经受蹂躏似的,我左顾右盼,反问旁边的民警,“他会不会被判刑?”
“你都这样了,还关心他会不会被判刑?”阿庆惊问。
结果呢,耿墨池当然没被判刑,我却因为做假口供被治安拘留了十五天。“我的当事人将保留继续上诉的权利。”这是黄律师在结案后跟办案民警说的话。
我把目光投向耿墨池,希望他看在相好一场的份上帮我说说情,让我免了这十五天的拘留,谁知他根本无动于衷,还眯着眼睛冲我乐,“放心吧,我会来给你送牢饭的,你在里面好好改造,重新做人”
如果不是民警在场,我真想给他两巴掌。那嘴脸!
NO。8 他一直与死神相伴(1)
15天很快过去。
出来的那天长沙艳阳高照,是个好天气,看来我的前途也是一片灿烂了,这么一想,底气就很足,走出拘留所大门时昂首挺胸,哼着小曲儿,心情居然还不错!而按照里面的人的叮嘱,出大门时绝对不能回头,所以我也没回头,以至于有人在后面叫我,我也装作没听见,甩手甩脚地勇往直前。
“喂,你聋了!”后面那家伙显然火了。
我这才侧过脸,小心翼翼地转过脸一瞧,顿时咬牙切齿,原来是送我进去的人(其实我也猜到是他),只见这个扫把星靠在他的银色宝马边,戴着墨镜,双手抱胸,正龇牙咧嘴地冲我笑呢。
“架子大了啊,叫你也不应!”说着他摘下墨镜,斜着眼上下打量我,很吃惊的样子,“气色不错嘛,里面日子很好过?”
“还不错啦,你不知道,里面朋友多,又安静又自在,没有工作压力,还可以学到很多东西”我兴奋异常地说。
“真的啊,这么好,你怎么不把这机会让给我呢,也让我到里面舒服舒服嘛。”
“你知道我很自私的,这么好的事怎么会让给你?”我白他一眼,快步走到车边打开车门一屁股坐了进去,“快点开车,还愣着干什么!”我朝他厉声吼道。
“嘿,在里面待了几天,学厉害了啊!”耿墨池打开驾驶室坐进来,狠狠捏了把我的脸蛋,“说,想要我怎么给你接风洗尘?”
我瞟他一眼,趾高气扬地说,“先请我吃顿好的,再给我找个地方洗洗桑拿按按摩,然后嘛,然后再带我到阿波罗去买衣服鞋子化妆品很多很多东西,多准备点票子哦,我今天可是要血洗阿波罗”
“完了,完了,看来我今天要破财了。”耿墨池连连摇头,很着急的样子。
“破财?应该的!”我凶巴巴地吼道,“以前没放你的血,是我太慈悲,今天,嘿嘿”我故意危言耸听,边说边把手伸进他的上衣口袋摸出一包烟,又到他的裤袋里摸出打火机,“啪”的一声自个儿点上,长长地吐出一口烟,动作利落姿态老练。
“黑社会啊!”耿墨池对我的老大派头很是惊讶,“你在里面就学会这招?”
“学的东西多着呢,要什么有什么!”我吞吐着烟雾炫耀地说,“你想看什么?说!我表演给你看!”
“神经!”他白我一眼。
“表演偷东西好不好?”
“什么?”
“你看好了哦!”话音刚落,我的手就在他身上轻轻一带,好家伙,他的钱包转瞬间就到了我的手上,我得意地扬了扬说,“怎么样,厉害吧?”
“嘣”的一声,说时迟那时快,耿墨池一个紧急刹车,车子撞在了路边的隔离桩上。“你在里面竟然学会了这个?”他咆哮着放开方向盘一把掐住我的喉咙,“你简直是疯了,丢我的脸,竟然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被他掐得接不上气就差没口吐白沫了,“救命”我抓着他的手大口大口地呼着气,“你要弄死我了”耿墨池这才放手,狠狠扇了我一巴掌,“你要是再给我学,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又朝我脑门上“啪啪”几下。
我被他打得眼冒金星,正要扑过去跟他拼命,猛然发现掉在驾驶座前方的钱包是开着的,里面夹着一个女人的照片,那女人长发飘飘,眉清目秀,清水芙蓉,超凡脱俗,傲然独立,那个女人竟然就是我!两年前刚认识他时的样子!
刹那间我泪如泉涌,不顾一切地扑向他的怀抱,搂着他的脖子狂吻他的脸他的唇,他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弄懵了,但随即反应过来,顺势抱紧我回应我的吻,火花四射,热烈缠绵
“咚咚”又有人敲车窗。
我和他条件反射地分开,惊恐万状地看着车门外-耀眼的阳光下,一个身材高大的交警给我们敬了个礼,铁面无私地说,“把驾照拿出来”
没办法,我们只好打的回家,车子因为撞坏隔离桩被扣了。一进门我们就抱成一团,他一边解我衣服一边含糊不清地说,“这次我就不会是未遂了”
也许这就是我要的爱吧,没有道理,不分青红皂白,两个失去理智的人一旦碰撞在一起,所有的防备和信念都会变得模糊不清,三年了,我们彼此爱着又彼此伤害,看不到方向找不到出路,不知道怎样去接受,不知道怎样去付出,想放纵自己,又怕毁灭自己,想有个美好结局,又怕最后万劫不复。
然后我去电台,准备接受处罚(肯定是要处罚的)。出人意料的是,台里并没有提及这件丢人现眼的事,只说要我以后注意影响。我知道肯定又是老崔保了我,于是我去老崔办公室打招呼,老崔戴着老花镜正在批阅文件,看也没看我,只淡淡地说了句,“回来了?”我在他旁边站了好一会儿,他也没跟我说什么,最后只朝我挥挥手说,“我很忙,你也去忙吧”
可是我一进节目组办公室,里面立即炸开了锅,所有的同事都围了上来,“老天,你出来了!”、“里面好玩吧?”、“你可真会玩啊,都玩进号子里了。”接下来的几天,同事一见我就笑,拿我打趣,显然我跟耿墨池的事已经天下尽知了。阿庆更是啧啧称奇,“你说你,真是厉害,谈个恋爱都折腾到拘留所里了,真不知道下次你们还要折腾到哪里去。”
不仅如此,我们的故事还被编成了经典段子,在同事们的酒桌上广为流传,很快在整个广电系统都出了名,我觉得我这人天生就是当“名人”的料,总是处在风头浪尖,想不出名都难。年底评先进的时候,我是台里唯一被评为广电系统先进工作者的人,据说上面的头头在开会讨论时,有人问白考儿是谁,马上就有人说就是那个告男朋友强暴反被请进拘留所的人,“哦,是她哟,行,那就评她吧。”于是我就成了先进,所以说塞翁失马焉之非福啊,我逢人就说这句话。先进是有奖金的,我拿这奖金请同事在酒楼里大吃大喝了一顿,正吃着,耿墨池打电话过来,我借着酒胆气势汹汹地冲他吼道,“我说你以后少招惹我,你是个扫把星知不知道,每次跟你在一起都把我弄得身败名裂”
我说的是实话,耿墨池这个瘟神,从认识他到现在,算算看,他让我出了多少次“名”?!
“你跟我在一起不就为了出名吗,哈哈哈”他在电话那边狂笑。
我打了个嗝,口齿不清地骂道:“你真不是个东西”
“敢这么跟我说话,你就不怕我收拾你?”他又开始耀武扬威。
“收拾我?还不知道谁收拾谁呢,我马上要回家过年了。”
“回家过年?你做梦!”他在电话里继续他一惯的霸道,“敢把我一个人扔下回家去过年,你想都别想”
谁知到了晚上,母亲也给我打电话,“萍萍,今年你回来过年吧,你可是有两年没在家里过年了,平常在外面怎么玩我们都不说你,过年你总该回来一趟啊。”
我拿着电话半天没吭声,不知道这回该怎么搪塞家里。挂掉电话还没两分钟,电话又响了,祁树礼打来的,他从美国回来了。
“考儿,能陪我一起过年吗?”祁树礼开口就说,“我急着赶回来的原因就是想跟你一起过个年,怎么样,不会不方便吧?”
天哪,又是一个要跟我过年的!
“你不是可以跟你母亲一起过年吗?”我想尽量拒绝得客气点。
“我不需要整天跟她待在一起,偶尔看看她,我更多的想跟你在一起。”
“为什么?”
“你让我觉得更亲切啊,我母亲,你知道的,我不太习惯跟她相处了,”他迟疑了一下,又说,“在我的感觉里,你更像我的亲人。”
“因为我像你们的那个什么小静?”我冷冷地扔出一句。
祁树礼顿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说。“你多心了,考儿,”他好像不太高兴,很镇定地回答道,“想跟你在一起,需要那么多的理由吗,跟你过个年,在感觉上跟阿杰一起过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当然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我也不勉强,反正这么多年了我都是一个人过,习惯了。”
我不好再说什么了,这个祁树礼,客气是挺客气,可他给人的感觉除了客气和礼貌好像还有那么一点霸气,虽然他将这霸气隐藏得很好(这一点跟耿墨池相反)。我翻了翻挂历,过年好像还真没几天了,我自嘲地想,一个人过年有什么不好,我偏要一个人过!
这个周末我在家里做清洁准备迎接新年,刚忙完,耿墨池杀过来了,给我送了两张音乐会的票,我拿着票看了看,知道了演出的时间和地点:大年初一晚八点,田汉大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