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倾城之沧海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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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倾城之沧海遗珠-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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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烛火闪烁,阎文应已经让小林子呈上西湖龙井寺上贡的雨前茶。芽芽直立,清香四溢。半盏茶入口后,赵祯从书案取来一份诏令。
  “高颀巡察两浙路时无令回京,革除侍御史之职,改任侍卫亲军步军司副都指挥使。”
  玉安的呼吸一瞬间停止了。调职后的子泫不但有机会成为赵祯最亲近的人,还能随时出入宫禁,与她见面。这种明降暗升的做法,除非赵祯拿出十二分强硬做派,否则定然无法过两府(枢密院和中书省)的关。他逆两府之意做这样的安排,难道竟是为了她吗?
  玉安颤巍巍地抬头看着赵祯。他一生谨言慎行,其心思永远要靠猜的。可是他眼里流淌的亮光平静而又深邃,一向善猜人心的她未及定论,手心已渗满细密的汗珠。
  赵祯拉过她的手,覆过手掌,将那枚黑子放到她的手心。
  从赵祯坚持将子泫调至侍卫亲军中的举动看,他尚不知道高家和梅家已经议定的婚约。即使他是皇帝,亦不能随便拆人议定的亲事,将来他若知道自己的一番心思白费,自然会十分失望。
  想到这点,玉安的心里为他感到些许难过。但事已至此,唯有待这阵子风头过去,再暗中向其透露此事,以将子泫调到更能令他一展所长的地方,子泫在侍卫亲军这段时日竟可能是她和子泫相处的最后一段时光。
  新政《条陈十事》中的“修武备”指的是在京城附近招募壮丁辅助军队。这些壮丁每年七成时间务农,三成时光训练战斗,以节省军队给养之费。祈鉴奉命“修习武备”后,赵祯着其“三月内初见成效”,他便在汴京罗城西南征募一片土地辟为校场,训练士兵。这天,三月之期届至,赵祯也不预先知会他,便让玉安和阎文应亲陪,微服前往校验。
  时值初夏,榴花似火。田间耕种已经结束,偶有农人悠闲地在田间转悠。牛车过汴河和金水河,出顺天门后西行五里,远远便听到整齐高亢的训练口号。牛车下了山,进入平地后便是石墙围起的训练场。百步之远,两个身着戎装的士兵正把守着大门。阎文应正要上前通传,却被赵祯阻止了。
  玉安笑着解释道:“阎都知莫慌,官家定是想逗一逗这守门兵士。我们且过去看看热闹!”
  赵祯神秘地一笑,一甩衣袖,便带着玉安和阎文应扮成过路商人前去问路,“小兄弟,我们是从洛阳来的,汴京还有多远啊?”
  那兵士连忙还礼道:“大官人客气了。您从这条小径一直向东,越过一座小山,再走十里路就到了。”说完,他又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地图示范,“官人可以沿着地图上这条路走,未时之前即可到达。”
  这兵士待人如此周到有礼,真是训练有方。赵祯和玉安会心一笑,又问:“多谢小兄弟指点。请问这里可否就是雍王殿下练兵的地方?”
  那兵士点头道:“正是。”
  赵祯又道:“在下的亲戚就在雍王手下当兵,可否允许我进去找他?”
  那兵士立刻有了防御之色,“军营大帐,任何人不得擅入。还请见谅。”
  赵祯和阎文应交换了个眼神。阎文应便从袖里掏出一锭银子,偷偷塞到那兵士手中。不料那兵士立刻变脸,将银子还给阎文应道:“这是做什么?我要是收了你的钱,让殿下知道了,就没命了!”
  赵祯呵呵笑了,转头对玉安道:“祈鉴练兵果然有一手啊!卫士尚且如此,正规军又该如何?且进去看看!”说完他便抬脚往里走,谁知很快就被那士兵用剑拦住了。
  赵祯看着玉安笑道:“看来祈鉴这个主帅真是比朕这个皇帝还要威风!”
  那兵士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叩拜,却道:“陛下饶命!雍王三令五申依令行事,绝无例外。三天前一次操练,雍王下令射杀他的坐骑,一个军士犹豫片刻就被处以一百军棍。小的不放行陛下,是死罪;放行陛下,也是死罪。陛下杀了小的吧!”
  赵祯哈哈大笑道:“死心眼的元帅带出了死心眼的兵!朕就先留着你的命去通报雍王,让他火速前来见朕!”
  祈鉴不知赵祯驾到,匆匆前来参拜时仍是一身戎装。赵祯先前的笑容不翼而飞,沉着脸道:“祈鉴,你干的好事!”
  祈鉴连忙跪拜,“臣只知道管束部下,却不知官家突然驾临,官家恕罪!”
  赵祯终于薄露笑意,“营中军令如山,何罪之有?带朕去看看你的兵吧!”
  在祈鉴的带领下,赵祯、玉安和阎文应来到指挥台上。指挥台约一丈余高,可以俯瞰整个谷地和丘壑。将军和士兵正在各处辛勤操练着。风过山林。玉安环顾四周,这里不但有凭证的校场,还有一排排低矮的草舍,草舍里摆放着整齐的桌椅,正前方悬挂着许多大小不一的地图。看得出他们操练任务繁重,生活也很简朴。
  “天下虽安,忘战必危!”兵士们整齐而铿锵地喊着口令。
  “爹爹,孩儿”见周围无人,祈鉴换了称谓,心急地上前有话要说,赵祯却伸出手阻止了他,只眯着眼睛望着远处阵容整齐的军队。
  “令行禁止才能带兵,朕不怪你。”说罢他转过身,面无表情地拍了拍祈鉴的肩膀,便到前面的营地休息去了,而玉安则停留在原地,目光在那一片片银光闪闪的盔甲上流连。
  “玉安妹妹在看什么?”祈鉴走到她背后,问道。
  玉安道:“校场五千壮丁,战场五千将军。二皇兄的御军之术非同凡响。”她嫣然一笑,沿着赵祯的脚步匆匆跟了上去。
  祈鉴脸上的笑容敛了起来。他从民间精挑细选这五千兵士,在旁人看来不过是一支数量不大的精锐部队。玉安到来不过半个时辰,巡察营房不足一半,就将他的策略看穿?
  如果赵祯也和她一样,便定会起猜戒之心。他疾步追了上去,跟随她的脚步道:“玉安妹妹既然对练兵有所见识,何不指教一二?”
  玉安停下脚步,笑道:“指教不敢当。二哥哥手下门卫都能做到将令大于王令,这五千兵士却个个要学习山川地理和兵法韬略,这无不说明了你并不是在训练他们的武功,而是在训练他们的意志和计谋,这不是在训练将领又是什么?”
  祈鉴笑道:“玉安妹妹果然好眼力。如今李元昊虽发誓永以为好,但这不过是因为他要应付与辽国交恶的缓兵之计,待与辽国较出长短,他一定还会回来的。有备无患,早些训练兵将,胜算也就多一些。”
  祈鉴说得不无道理。“修习武备”的主张虽然得到官家和两府的支持,但他们主要是从节省军费的角度考虑的。从长远来看,祈鉴的备战战略并非杞人忧天。
  “玉安不会乱说话的。只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二哥哥切莫操之过急。”思忖后,玉安如是说。
  赵祯吃了军营饭食,饮用了山涧泉水,十分赞赏这里艰苦简朴的风气。临走前他身着戎装检阅兵士,众将士见圣上亲临,热血沸腾,呼声震天。祈鉴的心则如雄鹰早已飞上九天。返程时已是日薄西山,空气中透着微微的凉意。玉安掀开车帘,天边晚霞如火,林间鸟语花香,弥散着自由的味道。
  一只黄褐色的鸟儿在一株翠绿的榛子树枝头上来回踱步,鸣唱着清脆悦耳的歌声,惹得玉安好奇地屡屡回望。
  赵祯笑道:“你怕是不认得,那是一只云雀。夕阳西下,倦鸟就该归巢了。”
  玉安早在诗书里读到过云雀这种鸟儿。如今得见,她若有所思道:“既然是一只云雀,便理应飞到更广阔的天地里去,何必要拘泥于这狭小的山林呢?”
  她不过随口一说,却未曾想竟然勾起赵祯的思绪。他望着天边的层峦叠嶂,看似漫不经心地说:“天地虽好,怕只怕它飞出去就不愿意飞回来了!”
  一句寻常的感叹却让人听出了弦外之音。赵祯对臣子和儿子都了然于胸,对祈钧亦据其才德委以重任,唯独他对祈鉴的态度是让人猜不透的。牛车吱呀吱呀,继续前行。玉安的目光静静地投向遥远的天边。夕照下的万里江山苍茫寂静。

第十六章 春风不度
  暖碧浮天面,迟红上日华。宝幡双帖燕,彩树对缠花。
  转瞬到了端午佳节。各殿阁正门和侧门皆悬挂艾草和菖蒲辟邪,嫔妃宫人也悉数戴着五颜六色的*索以求延年益寿。宋宫的端午日又是晒书会日,赵祯知道玉安酷爱读书,特恩准她前往藏书阁挑选些先帝收藏的典籍。而赵祯则在与藏书阁一水相隔的湖心亭与妃嫔小聚,食粽子,品菖蒲酒,观龙舟。
  书香,美酒,佳人,欢笑。初夏的深宫,再没有比这更动人的景致了。河岸边,玉安轻轻拭去额头的汗水,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人间美景。此所谓太平盛世,足以胜过前朝贞观开元。
  正在这时,天空中飞来一只彩凤风筝,摇摇曳曳地飘到了湖心龙舟的上空,惹得龙舟里的小伙儿们一阵欢叫。他们正要伸手去捉,那风筝却俏皮地一躲,飘飘荡荡地飞向湖心亭,不偏不倚地落在赵祯跟前。赵祯一伸手便接住了它。
  定睛一看,那五彩凤凰的背上竟然题写的李商隐那首脍炙人口的诗作,笔墨竟是歪歪扭扭的飞白书体: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大胆直言的爱情表白在宫里便是犯了忌讳,何况还冲撞了圣驾。大家正为这不知死活的宫人捏了一把冷汗时,却见赵祯竟然露出一丝笑容。他反复看了几遍后,将其递到坐在不远处的曹昭媛手中,颔首相许道:“曹娘子猜一猜,这风筝主人的飞白书如何?”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曹昭媛。官家既然让她来猜,想必认定她对皇上最擅长的飞白书多有心得了,可是为何各阁娘子竟然从未听说过?梅妃抬眼端详赵祯,只见他的眼里又有了几分罕见的神秘,这种神情的出现,便是他刻意不让人猜透心思之时。
  她的目光又投向曹昭媛。在宫里,曹昭媛安然恬静,即使泰山崩于前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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