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倾城之沧海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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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倾城之沧海遗珠-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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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龙诗在小儿女的说笑声中告一段落。朝中重臣大都诗词书画皆工,故每年端午、中秋宴请臣僚时,赵祯常常会与众臣切磋书艺并题字赐予。往年此时赵祯早已挥笔书写他最为擅长的“飞白书”①了,这天大约为小儿女们所感染,他竟然看着诸位后生笑道:“素闻各位公子在书院精习书画,何若就此比试一场?让朕看看你们的功底。”
  在座诸臣均表示赞同,嫔妃们也颇有兴致。赵祯让刑部尚书晏殊出题,昭文馆大学士张士逊和儿子张友正裁判。三炷香罢,诸子呈上作品,张氏父子共选三幅呈至御前道:“启禀陛下,这三幅字皆形神俱佳,臣难以取舍,还请圣断。”
  赵祯笑盈盈地接过来,捧起其中子泫的《行路难》,念道:“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素闻高家二公子精习小篆和浅绛山水,不想枯笔行草亦运笔流畅,洒脱而不狂放,李太白这首诗甚合朕心,当之无愧为书中第一。子泫,”他笑盈盈地看着他,“朕等着你快快长大呢!”
  子泫谢恩后,赵祯又举起四皇子的《诉衷情》,指着晏殊呵呵笑道:“芙蓉金菊斗馨香,天气欲重阳,远村秋色如画,红树间疏黄。赵曦学王羲之的行书是越学越像,连神韵也出来了。只是他特地题写晏卿家的词,莫不是错将你当成判官,进错庙,烧错香了?”
  赵祯的一句玩笑话,将席间的人都逗得哈哈大笑。语罢他又举起二皇子的书作。二皇子的书作是行草的《洞庭湖赠张丞相》。笔法遒劲苍健,书风飘逸自由,张氏父子皆默认其乃上佳之作,奈何赵祯看到“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却蹙眉道:“赵昕的大草连贯却失之急躁,有些冒进,莫若从楷行练起吧!”说罢便将其圈点为第三名,并为参评者分列赏赐。
  席下传看时众人皆窃窃私语。二皇子此作虽仍显稚嫩,但笔势环绕瑰奇,放荡不羁,潜力在《行路难》和《诉衷情》之上,为何赵祯对高子泫和四皇子褒奖,偏偏对二皇子求全责备?不远处,苗淑仪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二皇子则冷冷一笑,眼里露出一抹嘲弄的光。
  美丽的烟花升上天空,一团儿一团儿开出花儿来。公主王孙们纷纷离开座位来到湖边,指着空中的焰火和湖上的河灯,说笑着,赞叹着。
  侍女捧着花盘上来了,里面是五颜六色的花枝,十分俏丽。各位妃嫔和公主即刻拥上去挑来插在头上或留在手里玩耍。蘅冰个子不够,便央求子泫帮她弄些来,子泫便三言两语哄得侍女欢心,挑了一枝桂枝和一朵墨菊分别插在漱雪和蘅冰的头上。正在这时,璎珞玩弄着发辫,蹦蹦跳跳地跑来了。子泫慌忙躲到廊柱后,却被璎珞从背后揪住,扯着他的袖子撒娇道:“子泫哥哥,我也要戴花!”
  子泫立刻嘘声示意,“宝康公主,二皇子和四皇子才是你哥哥呢!何况我也没有花儿,没法给你戴啦!”
  璎珞的鼻子皱起,“你休想骗我,刚刚我看见你藏了一朵在袖口里!”说罢她便伸手去抓,子泫立刻敏捷地躲开了。见璎珞气哼哼地不肯罢休,便又哄她道:“我们玩捉迷藏。你若是找到了我,我便让你搜身,怎么样?”
  璎珞一听玩游戏便两眼闪光,快乐地拍着小手。湖畔又一朵烟花盛开,她看罢转身,却发现子泫早已没了影踪。
  不远处,玉安公主站在廊檐下,静静地看着湖畔的流光溢彩。透过那些忽明忽暗的光影,她看到南面的梅医官,北面的皇后,西面尚美人身后的海棠,脸上都挂着欢喜的笑。所有她不喜欢的人都光彩地活着,如此华美的夜容不得任何人的悲伤。她站了起来,沿着镜湖西边的小径走去。
  ①北宋皇帝对皇后的尊称。
  ②史载郭皇后在位不足十年。本书为情节所需有所改动。
  ①史载这首诗乃庆历年春所作,此处为情节所需,时间有所改动。
  ①八体书之一,亦称“草篆”。相传为蔡邕所创。

第三章 当时明月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玉安沿着宽阔的辇道一直向前走,绕开灯火通明的殿阁,穿过茂密的菊园和似乎没有尽头的长廊,又越过了两个房屋高矮的山丘。月光照射下假山和花藤的影子狰狞可憎,蛙声、蟋蟀声交叠更显阴森鬼魅,她的脊背渗着一层凉意,便不顾一切地跑起来,直到被一根枯枝绊住,摔倒在地。
  手心和膝盖火辣辣地痛,但她一点儿也不在乎,直到一道黑影覆盖下来扶起了她。
  竟然是他。他扶她到长廊的椅子上坐下,半蹲在她的跟前,撕下衣襟的一角,学着她那日的动作,小心翼翼地为她包扎后问她:“疼不疼?”
  玉安摇了摇头。
  她说的自然是假话,因为血很快把包扎的布渗透了。
  他嘴角一弯,从衣襟里掏出一个绣着荷叶金边的锦囊,塞到她手中,“我把京城最好的花种给你带来了。”
  他轻轻一跃,在她身旁坐下,“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
  她的眉头轻蹙,深吸一口气后转向他道:“你的身上好似有桂花、菊花和一种不知名的清香。”
  子泫摇头一笑,从袖中掏出一枝雪白的茶花递到她的面前,得意地努努嘴道:“最好看的送给你。你的鼻子这么灵,都可以跟着大理寺的大人们审案子了!”
  第一次见到真的茶花,玉安颤巍巍地伸出手想触碰那如玉的花瓣,但如同别的小姑娘,她心里头的“敌我”楚河汉界十分分明,想起刚刚他和璎珞打闹的一幕,她的手缩了回来,跌撞着站起来就要走。
  “你不熟悉这一带,这是要去哪里?”他一把拦住她,试探着提议,“我带你回湖边看烟花吧?那里好热闹的。”
  “我不喜欢烟花。”她试图绕开他的手,不料他却眉梢一喜,“太好了,我也不喜欢那么多人凑在一起,每年都看,好没意思。”
  玉安没有心思听他的自白,绕开他的手想跑。子泫一把拉住她的衣袖,情急之下喊道:“你去哪里,我陪你去!”
  就这样,她在前面走着,他在两三步外跟着。她走得飞快,他不得不加快脚步。面前一个黑糊糊的水渠,见她跨步要跳过去,他一心急,脚下石阶踩空,“啊呀”一声大叫扶在柳树上。玉安终于回过头来看他,她没有回来,却停住了脚步,直到他走到她的身边,两个小小的身影便在茂密的花木丛中缓缓移动。
  不知何时,他们已经来到一个整洁雅致的殿阁外。
  “这里是资善堂。官家曾经在这里就学,如今我和两位皇子也在这里听翊善讲课。”见玉安眼睛里闪着好奇的光,他更是兴致勃勃地指着旁边的屋宇说,“今个儿官家恩准了你来,日后我就可以天天见到你了。”
  不过是年少时无心的话,谁也没有体会到其中的*。
  他们慢慢地向前走去,一路上经过诸殿和龙图、感真、翔鸾、仪凤等阁,子泫娓娓道来各处的用途典故。玉安静静地倾听,不时在那些金碧辉煌的楼宇前徘徊。在皇仪殿的门下,子泫仰着头道:“这里曾经是章献明肃太后为章懿太后治丧的地方。”
  玉安困惑地仰起头,“她们是谁?”
  子泫道:“章献明肃太后是刘太后,章懿太后即李宸妃,李宸妃是官家的生身母亲。官家以前一直不知道李宸妃的存在,直到几年前刘太后死后,八贤王才向他禀告此事,他有许多遗憾,故以一切关于李宸妃的事都是宫中的禁忌。”
  一路走着,子泫都耐心地向她讲解道:“你住的朱紫阁外是庆云殿,庆云殿外是后苑,后苑外有皇城,皇城外有里城,里城外有罗城,罗城外有天下。”
  “天下外面有什么?”她停下脚步偏头问他,似感困惑。
  “天下外是更大的世界呀!”子泫大声回答她,随即拉着她走到昭文馆外的一处石碑前,上面刻着大宋的地图。子泫的手轻轻触摸着那些标记着州郡的曲线。
  “翊善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万卷书可以知古今,万里路可以识天下。有一天我也会到外面的世界去,把我知道的故事都讲给你听。”子泫望着天空中的皎皎明月,无限向往地说。
  月光洒满大地,风吹得花架嘎啦作响,两人的身影在树下被拉得又细又长。直到东边夜空突然升起璀璨烟花,他们才陡然意识到绕了一大圈又回到了镜湖不远处。玉安跟着子泫的脚步向着东边走去。天空火树银花,人们齐聚水边,鼓乐声和欢笑声,不绝于耳。只是这样的夜晚,这个世界的欢乐和色彩都和她无关。
  未及走到,她的头顶突然出现了一个亮光闪闪的东西。抬头一看,竟然是一盏精巧的灯。灯纸薄如蝉翼,柔和的火光使周遭生出了难以言说的暖意。那盏灯缓缓地向着更高的方向飘移,就像一颗亮晶晶的星星,一直挂到天幕上去。
  玉安站在湖边,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那丝笑容那么轻,就像空中的一缕清风,稍不留神,便见不到它的踪影。湖风吹散她的头发,河对岸的焰火照亮她半边脸,带来一种虚妄的幻觉——如同那个少年的目光。看着地上的身影,她不禁摸了摸头发,不知何时,那枝山茶早已插到她的发根上。子泫鼻子高挺,面颊光洁,眼若星辰,嘴角挂着一抹浅笑,正回头看她。
  此后,玉安每天都跟随四皇子去资善堂和二皇子、子泫一起上课。资善堂的翊善博古通今,二位皇子和子泫又才思敏捷,课程进展自然很快。而玉安识字不足一百,听得懵懵懂懂,其余人讨论经史时,她更是独坐一旁,半句也插不上嘴。
  终于挨到了下课,二皇子、四皇子和子泫走在前面,一边说笑,一边议论汉唐的安邦之策。玉安跟随在他们身后,静静地听着他们说话。待宫内传话两位皇子到福宁殿面圣,子泫才停下了脚步,变戏法般地从袖口掏出一卷书册。
  “这是我为你抄的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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