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辞的睫毛颤了颤,咬住唇,点了点头。
流萤没注意到沈落辞的神色,见沈落辞点头,便笑着道:“小姐是不是有宝宝了?”
沈落辞睁开了眼,嘴角无力的上扬,手依然轻抚着小腹,缓缓道:“对,这里,有个小宝宝”
流萤顿时笑出了声来,“那小姐要早点告诉楚大人呀。”
沈落辞身子微微一颤,沉默着,说不出话来。
流萤这才注意到沈落辞恍惚的神色,不解的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有宝宝是喜事呀,为什么闷闷不乐的?而且,刚才为什么不告诉楚大人,让他也开心开心呢?”
沈落辞的手轻轻的攥住裙角,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的,抬起了头,看着流萤道:“这个孩子,是一个多月前怀上的”
“一个多月前又怎”流萤的话突然止住了,沈落辞是月初来到楚府的,而她刚来时,楚阑并没有在她这边过过夜,而且一个多月前,沈落辞根本就不在楚府啊!流萤不敢相信的看着沈落辞,眼神慌乱,“小姐你别逗我了,怎么会是一个多月前的呢,是不是记错了日子,还是你和楚大人早就有过?”
沈落辞凝视着流萤,语气有些沉重,“我没逗你,这个孩子不是楚阑的。”
流萤捂住了自己的嘴,才让自己没有发出声音,一双眼睛惊恐的睁大老大,颤声道:“那孩子是谁的?”
“是送我银簪的那个人的。”沈落辞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乞求道:“我想留下这个孩子流萤,你帮帮我,好么?”
流萤一直以为那支银簪是楚阑送的,这几天没见她戴,还来不及问,却没想到竟是这种原因,她知道沈落辞将那枚银簪看的很重,那么松沈落辞银簪的人,对沈落辞而言,肯定是刻骨铭心的。但是,沈落辞既然那么喜欢那个人,又为何还要嫁给楚阑呢?心中疑惑万千,想问,但却有不敢问。
沈落辞看出了流萤的疑惑,索性就将事情全部告诉了流萤。
流萤的下巴都快掉了下来,沈落辞竟然是被逼的怪不得,楚阑对沈落辞这样好,沈落辞的脸上却没有一点幸福的神色,总是怔怔的看着窗外,一时间她竟有些心疼沈落辞。她想起了自己爹娘刚去世时,自己的无助。而且沈落辞待他不薄,若是自己不帮她,她在府里孤苦伶仃,又该怎么办呢?
流萤只是片刻,就已经做出了决定,沈落辞是信任她,才将这一切告诉她的,自己又怎能辜负她的信任呢?她握住沈落辞的手,低声道:“小姐,我该怎么帮你?你对我说,我就去做。”
流萤手上的温度平复住了着沈落辞那颗不安的心,沈落辞微垂下眼,涩声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你不要对他说便好。”
流萤点了点头,将她从床上扶起,“我听老人说过,这怀孕的反应也大都是没吃东西的缘故,小姐先去吃点东西吧,不然楚大人回来,见您没动筷子,肯定会起疑心的。”
“嗯”沈落辞在流萤的搀扶下,缓缓向饭桌走去。
一帘春雨锁住了朱窗,花影千剪,随着绵绵不绝的细雨,蹉跎着、逝去着
作者有话要说:
☆、雨歇微凉(上)
楚阑到了晚饭的时候才匆匆赶到了家中,进了府门,直接就去了沈落辞的房间。沈落辞正躺在床上歇息,见出来回来,便想从床上起来,楚阑急忙扶住她,柔声道:“躺着便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落辞摇摇头,“我挺好的,就是有些乏,别的没什么大碍。”
楚阑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想为她把脉,可是沈落辞却不着痕迹的抽回了手,“真的没事,你不用给我把脉了,把了脉、有了问题,我又得喝药,我不想喝药,太苦了。”沈落辞不想让他把脉,又怕伤到他心,所以胡乱找了个理由来掩饰自己的心慌。
沈落辞忽然变得柔和的语气,让楚阑心中漾起一股暖意,他收回了手,凝视着她道:“你不想喝药,那便不喝了。不过你要是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嗯。”沈落辞应了一声,轻声问道:“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楚阑握住了她的手,低声道:“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柳静持升官,宰相问问我的看法而已。不过,宰相要我去商州一趟,处理一些事情,大概要三天的时间,我不能陪你了。”
楚阑这样一说,正中沈落辞下怀,沈落辞本来还发愁,自己这怀孕反应太厉害,要怎么瞒过楚阑,既然他要出去,就再好不过了,能多瞒三天也是好的。
“没事,流萤做事仔细,有她照顾我,你就放心去吧。”
“嗯。”楚阑微垂下眼,低声道:“就是王娴语那边我不太放心,若是她找你麻烦,你就让流萤去找灼华,有灼华在,她应该闹不出什么名堂。”
“好,我记住了。”沈落辞轻声回应。
楚阑柔声道:“那我回房收拾点东西,你晚上想吃些什么?我让厨子去做。”
沈落辞想了想,轻声道:“我想吃些素的,清淡点,不要太油腻就好。”
楚阑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的额头,“那我去了,你等我。”
“好。”沈落辞看着楚阑远去的背影,心中突然充满了负罪感,楚阑这样关心她,自己却欺骗了他。她为微闭上眼,手又抚上了小腹,无论如何,她都要保下这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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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到了戌时才停下,天色已经有些昏暗,徐怀瑾在有些泥泞的道路上缓缓走着,冷风拂过,带着几丝寒凉的味道,散乱了一路的愁绪。
前方的路只有黑暗,沉重的压了过来,朦胧中,远处的小屋已经看不清楚,再也不会有那盏暖灯亮起,为他照亮回家的路了。
他又走了几步,眼睛却犹如雾笼着一般的看不清楚,微微泛疼,最近的视力越来越差了,尤其是到了晚上,看什么都是模糊一片,就算是点了灯,也很难看清楚,反而会使眼睛更加酸痛,应该是那毒药的缘故吧,徐怀瑾并没有太在意。
他来到了院门前,院门虚掩着,门上的对联已经褪色,暗红变得苍白,对联的一角已经残缺不堪,孤独的守望着,这曾经充满欢笑的小屋。
徐怀瑾轻轻的推开房门,许久未曾动过的房门发出刺耳的声响,扰乱了这寂静的夜空,却凭添了几分苍凉。
院中的梅树下落了满地的梅瓣,失了梅花的梅枝孤零零的像天空伸着枯槁的手,像是在乞求什么。
徐怀瑾看着那已经张乱的梅枝,眼前浮现出曾经那充满幸福的画面
大红色的梅瓣随着树枝的摇晃而落,在阳光下沉醉的舞蹈着,落在地上,愈发的妖娆。
徐怀瑾在树上拿着剪子修剪着梅枝,小猫趴在另一枝树干上,歪着脑袋看徐怀瑾。徐怀瑾却低头看着站在树下的沈落辞,低声问道:“落儿,你看看,还有哪里需要剪的?”
沈落辞又往后走了几步,看着梅瓣中若隐若现的青衫,笑道:“没有了,剪得很好看。”
徐怀瑾收起了剪子,“那我下去了。”
沈落辞却急声道:“你先别下来!”
“怎么了?”徐怀瑾微微皱眉,看着树下的沈落辞。
沈落辞走到树下,抬头望向徐怀瑾,眼睛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愈发的清丽无双,“我想上去”
“不行,这上面树枝太多,会划伤你的。”徐怀瑾很果断的从树上跳了下来。
沈落辞撒娇似得拉着徐怀瑾的手,“我就上去坐坐嘛就一会儿,你抱我上去嘛,我保证不乱动。”
徐怀瑾伸手拂去了落在她头上的梅瓣,轻声道:“这树枝根本坐不稳的,而且,你又不会轻功,万一摔下来了怎么办?”
沈落辞依旧撒着娇,“不是有你呢嘛,你抱着我,我怎么会摔下来呢?”
徐怀瑾握住她的手,耐心劝解着,“树上很冷的,听话,不要上去了。”
沈落辞见撒娇不成,便故作生气道:“你和小猫都上去了,就我没上去!你们在排斥我!”
徐怀瑾微笑着哄她,“怎么会呢,落儿听话,就不要上去了,好么?”
沈落辞见他还不答应,轻哼一声,扭过了头,不再理他,独自往房间内走去。
徐怀瑾急忙拉住了她的手,“落儿”
沈落辞撅起嘴,想甩开他的手,却发现他抓的很紧,根本甩不开,便站在地上,不说话。
徐怀瑾抱住她,柔声道:“我一会儿亲自给你做烤番薯,别生气了好不好?”
他用美食诱惑她,沈落辞虽然很想吃那烤番薯,但是看了一眼那树枝,却更想上去,别过了头去,依然嘟着嘴。
“那一会儿贴对联的时候,你贴好不好?”徐怀瑾轻声哄她。
沈落辞却还是不理他。
徐怀瑾无奈的叹了口气,凝视着她,“就那么想上去么?”
沈落辞终于说话了,一字一句十分肯定的说道:“特!别!想!”
徐怀瑾看着她的样子,终于认输了,紧紧的将她抱起,足尖在地上一点,一个转身,就抱着她坐到了树枝上。
沈落辞顿时眉开眼笑,开心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我就知道相公最好了!”
徐怀瑾的心随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吻,悸动的厉害,脸颊在火红的梅瓣下泛起了微红。沈落辞笑眯眯的看着他,打趣道:“你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呢?亲一口就脸红。”
徐怀瑾微微一笑,又将她抱紧了一些,快速的低头也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眼眸眨也不眨地凝视着她,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在花瓣的映衬下,美的惊心动魄。
沈落辞的心跳都漏了半拍,双颊绯红,急忙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