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米望着风漓,一眨不眨的。
他的面貌十分出众,乍眼看去的瞬间,柔软无痕;他的眉眼仿若桃花,眼尾稍稍上翘,眼眸幽深不可度测,像是两似坛埋地千年的桃花酿,多看一会儿便有一种不饮自醉的错觉;他的鼻梁挺直,宛如天工一气呵成;他的肌肤似玉无暇,清凉润泽。他唇畔总是带着一抹散淡的弧度,是那种能让人放下戒心的魅惑之笑。
耳边传来一道十分柔和,柔和得让人心神失灵忘记思索的声音:“粟粟?”
“嗯。”
“你流口水了。”
“啊?”粟米一怔,慌忙抬手在嘴巴上擦了几下,哪有口水?看见眼前笑得猖狂的风漓,粟米牙一咬心一横,抬脚就往他的身上踹去。没想到,他像是知道自己的企图,一个潇洒利落的转身就躲过了她的攻击。反倒是她,一脚踩空,整个人竟然向前栽倒下去。
☆、第四章:何以破悲凉(6)
第四章:何以破悲凉(6)
依粟米多年纵横言情小说的经验来看,这个时候应该从天而降一个俊美而敏捷的男子,一把扶住她,他深情地凝视着她,她温柔地回视着他。他一见钟情,自己则以身相许,然后,共谱一段天作地和浪漫奇缘
长相俊美,身手敏捷的男子,眼前倒有一个,只是其余就全不对。眼前的人非但不扶她,反而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注视着她华丽丽的铺地。
风漓看着地上直哀嚎的女人,蹲下身去,拍了拍她的头,仿佛拍条金毛犬。“金毛犬”嫌恶的躲闪,他微微一笑,“粟粟,你果真笨的像个蛋。”
他嗓音低柔微哑,甚至带了一些随意,可就是这份“随意”激恼了粟米,似乎在他眼里,自己就是株芹菜,不,兴许连芹菜都不如。
越想越悲愤,粟米抬眼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真想一拳抡过去把它打歪。只可惜,自己趴着,人家蹲着,首先在气势上就衰了人家一大节。她眼珠一转,目光落在他随兴搁在膝盖的手上,张大了口就要去咬。
只是,她下巴送出的同时,后衣领也被人揪起,只觉得眼前一花,转瞬间已被拽着脖领子拎到了玄关处:“换鞋。”
吃了晚饭,又洗漱一番,天色便完全暗下去了。粟米掏出笔记本趴在沙发床上网,跟花言就着博客留言板的一亩三分地聊天。偶尔趁花言回复间隙,偷偷抬眼瞅瞅风漓,他侧身倚在沙发,左手撑着脑袋一侧,右手举着一本书的看津津有味。粟米觉得,风漓该看《厚黑学》那类符合自己性情的书,再不济也是看股神名人传记,再再不济看本《西游记》也好。反正,不该是《志摩的诗》。还有,看就看吧,他还不时微叹,几分淡淡无奈,三分浅浅忧伤,好像真能看懂了似的。
山木有兮:你写博很久了吗?
流桑洗华:大概两年吧。
山木有兮:噢。
粟米盯着屏幕上粗墨色的字体,心中就好像有人塞了个铅球,沉重地坠在胸膛里。他们言有个曾经,相处融洽,按说该有说不完的话,然而,重逢以来,关于曾经两人默契的只字不提,非但不提,就连说其他的话都要慎之又慎。
其实,想想,亲密如宛婉,她与自己说话又何尝不是谨慎小心呢?
正想得入神,粟米忽然感到光线一暗,下意识抬头看去,看到风漓不知何时飘了来,双臂闲闲撑着沙发靠背,脸离她不足一尺距离,若有所思地盯着她。她骇得慌忙闪躲,早忘了旁边没有阻挡,好在风漓良心未泯,及时拉了她回来。
粟米定了定神,挣开风漓的手,“死凤梨,你走路怎么跟鬼似的?”
☆、第四章:何以破悲凉(7)
第四章:何以破悲凉(7)
风漓回了她个白眼:“都‘死凤梨’了,能不跟鬼一样吗?”粟米一噎,垂下头无视他,风漓口才极佳,尤其是跟自己斗嘴时,活像全身注射了兴奋剂,两眼冒光,仿佛辩论赛中的明星辩手。
“哎,你做什么呢?”不由自主的问出来,风漓听见自己的声音,又忍不住有点懊悔。方才他留意到,她心情似是极好,眉眼漾着愉悦的笑意,然不一会儿,又像跌入了低谷,眉头紧锁,连眼睛也浸染了悲伤。这个女人素来没心没肺,突然变的有人情味了,自己除了惊诧,就是好奇何方神圣让她开窍了。
“跟帅哥聊天呢!”粟米不假思索道,转念又有些后悔。至今想起风漓看花言的目光都鸡皮疙瘩落满地,要是被他发现自己跟花言认识,岂不害了花言。
“哼。”风漓哼哼唧唧笑了,秀丽的脸容上露出嘲讽的笑容:“谁呀,这么饥不择食?”说着,就趴过头来看。
“啊,不要。”粟米慌忙推他,触手一片温暖,什么东西?她又好奇仔细地摸了摸,细腻光滑。死风漓真会享受,连件浴袍的料子都这样好。嗯?这什么?指尖划过时触见了一个小小凸起,她未及细想,就听头顶传来浓重的喘息。
粟米陡然一惊,忙转了头看,这一看不要紧,险些背过气。风漓满面暗霾,眼神幽冷似鬼,浴袍领口本就宽大又加上弯腰此时大大的敞开,露出胸口大片雪白的肌肤。而她的手正趴于此处,小小凸起便是他的一时大窘,慌乱抽手,“我不是故意的。”虽然这个借口都被无数人用烂了无数次,可风漓是个gqy,即使自己想对他负责,人家也不要啊。 风漓做了个大喘气:“再有下次,先奸后杀与先杀后奸,你选一个。”
“好,好,好。”粟米点头如捣蒜,心里大骂风漓变态。
“现在,关机,睡觉。”风漓阴沉沉的下令,眼眸里却有些好笑地意味。
“不行,人家还在等我回复呢。”粟米垂死挣扎。
风漓拿眼角扫了她身体几个部位,然后悠悠地说道:“你也不瞧瞧自己,复杂的五官,朴素的身材,单调的智商,除非那个帅哥想找刺激或脑残。”
粟米义正言辞地辩论:“谁说的,本姑娘要脸有脸,要脑有脑,要胸也有胸。”虽然小点,但那也是胸。又喘口气,努力心平气和道:“知道姑娘为什么挂q了吗?因为啊,想跟姑娘套近乎的帅哥实在太多了,苍蝇似地绕着,烦死了。”
风漓挑眉一笑:“是吗?”他微微倾身,伸出手来轻扣粟米下巴,灼热的气息伴着羽毛一般的声音吹拂,“他们大概觉得你老有牛粪的相貌跟气质吧。”
夜晚,粟米躺在被窝里,突然想起,自己摔倒时,风漓竟没嘲笑自己。转念又一想,他都直接鄙视自己了,还需笑出来吗?
☆、蝴蝶飞不过沧海
蝴蝶飞不过沧海
小可没有想到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国度会有人叫她的名字。
东京银座高楼大厦栉比鳞次,有一个略哑却极有磁性的声音喊她:“可可——”似乎满是兴奋,还有按捺不住的激动。
小可转身时看到一个帅气的男人。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他大约高她半个头,眼睛似是睡眼矇眬不谙世事,却又透着异样的光芒。胡子剃得并不是很干净,些微地留了些,头发有些乱糟糟的,全部炸在那里。休闲西装,带了一条羊毛的格子围巾。整个人仿佛不修边幅,却是每个角落都刻意打扮过。
他说:“你怎么会不记得我?”话语里似乎有些伤感,“至少我们高中还在一所学校。”
小可还是没有印象,当他是与她以往遇到的所有人无异的一个搭讪者。只是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城市和国度还能猜到她名字的人确实够意外。高中的学校那样大,那样多的人,她不一定会认识每一个人的。但是别人都会认识她的吧,她一直这样,小女子的自恋。
手机又响起来,经纪人的电话,要她赶回去临时多拍一组镜头。当模特的好处就是可以有大把的机会穿梭于世界各地,穿着各种不同的最新的时尚服装;坏处就是,像现在这样,街还未逛完,就必须要赶回去了。
每当脱掉那一套套奢华的服饰时,她就会落寞,极大的落寞。就好像节庆的夜晚你一个人穿梭于繁华城市的最繁盛处,领略万家灯火,感受周围的浓情蜜意,只是这些都不属于自己。
“这是我的名片。”帅气男人递过来一张纸,她刚才有些抑郁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这个男人的名片她很喜欢,泛黄的铜版纸上有细细的纹路,摩挲过仿佛沉淀了岁月的感觉,让人心安。
“如果你忙就先走吧。”他体贴地说,妥帖的笑容。她以为他是白马,或者异国他乡的艳遇,只是她必须要离开了。名片上的汉字她只认得“株式会社”四个字,其他的鬼画符实在不懂。名字那一栏更简单,是用英文,jack,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小可将名片放到随身的皮包里,笑着点头转身离去。地铁站里人来人往,不时有风呼啸而过,她这才想起来,刚才她一句话都未说。每次都是这样,在陌生人面前她总是像哑巴一样,说不出来话。
粉底铺在脸上,小可习惯性地看见脸上精致到无瑕。虽然已经习惯到不能再习惯,她仍觉得像戴了一张假面。素面朝天是每一个平洁女孩标榜自己的标准,她又怎么不想“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只是镜头前面绝对不会允许。高倍的镜头,强烈的灯光,所有本属于她的东西都被掩盖着,用化妆品和华服。每次拿到成像的封面,她就觉得茫然——那个女子究竟是谁?明明是她,可是又分明不是。
她用很多卸妆产品。植村秀的卸妆油,许多的卸妆乳,然后用打泡器打出厚厚的泡沫,盖在脸上。直到洗尽铅华那一刻,才觉得心安,她终于找回自己了。
回国已经一个星期,她时常会想起东京街头的那个帅气男人。想着他究竟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名字。翻出了高中时的照片,根本没有那个人的身影。
有时尚杂志对她做专访,她本来是不屑的。后来那里的打来电话,她喜欢那个的声音,轻柔亮丽,不像她的,这样沙哑。而且她说:“我们的专访会以灰姑娘展开。”小可觉得这个很有趣,像个童真的小女生。更何况自己又是那样喜欢灰姑娘的童话。
刚进公司的时候,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模特,简单地,公司负责她们的老师甚至说要你只是因为你身高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