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的黑缎。虽然在昏睡,可他却并不安心,紧蹙着的眉目,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充斥着那张精致的脸。长长卷卷的睫毛被汗水打湿了,乖顺的贴在白皙的肌肤上面,似乎还挂着汗滴,晶莹的闪烁,遮挡住了那双弥漫着夜色的眸子。
终于,放下了悬吊着的一颗心,慢慢的扬起了嘴角——
这世上,恐怕也只有孟清才有这个胆子、有这个机会让他陷入昏睡!
角落里蜷缩着的人影慢慢淡去,那痛苦不堪的颤抖也被我挥赶下心头,纤细的手指就这样不由自主的划过他冰魄一般的脸颊,那般的苍白透明,仿佛吹弹即破的肌肤在我指腹下淡出浅浅的红印。显然,他的体温正在回升,虽然轻触上去,依旧是冰冰的冷。
一种不明了的情愫在心中暗暗的滋长,可那又怎么会是爱呢?那感觉绝没有与未泯在一起的时候来的炙热来汹涌更多的,反而是一种心酸苦闷,一种惶恐,一种不安,甚至是一种痛,让我痛到不能自己,痛到悬空!
手指触电一般的抬起,然后蜷缩着收回袖中。颤抖,惊恐,不只是身体,还有我的心。那一刻,我竟把榻上的男子与未泯做着比较,而当那疲倦的孩子般神情与未泯默然迷茫的侧脸重叠在一起的时候,深深的苦涩就这样鱼贯入我的身体,渗入了我的心头——
或许做错了或许
颤抖的五指慢慢收拢,揉皱了长长的衣袖,我背过床榻,慢慢的垂下眉目,心中却在一遍一遍的重复——
不,我不爱莫任情!不爱,不爱!
我爱的是我爱的人依旧是
“孟生先,开始吧。”抬眼,已在心中下了决定, 却迎上来孟清审视的目光,可他慵懒的神情却已褪掉,闪烁的眸中闪过一抹痛惜,随后扯起嘴角,低低的道,“唤我‘隐哭’。”
泣月。隐哭。
那这个意思是——
惊讶在心底一闪而过,眼底只有了然的光,轻轻开口,吐出两个字,“隐哭。”随后,便将水晶盒子打开,呈于他的面前,“开始吧。”
隐哭挑眉,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没有妩媚,没有慵懒,只是一弯淡淡的笑,可印在那张如花美靥之上,却是那么娇人。呵,没想到有那么多种身份的他,竟然也肯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示给人——展示给我!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们已算作“朋友”了?
“只是不习惯这么美的一张脸,配上那个老气的名字——”又恢复了一贯的慵懒,隐哭漫不经心的开口,然后将龙目玉寒珠擎在手中。
那珠子湿润异常,将流转着的波光映在隐哭的脸上,“没想到,还有人能够拿到它——而那人也真是不简单,引奚那个臭丫头也是被他所杀。”
“冥焱夜。”没有多余的问题,隐哭只是不屑的哼道,“那白痴做的到的,我也全部做得到。”
白痴这两个词,好像之前也用过——而此时,很明显是用来形容泣月的。
“你真的决定了么?”毫无预警的开口,可看到我脸上的决绝,隐哭也不由得闪过一抹尴尬,显然问了太多遍,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啰嗦了,“从此以后,跟他共享生命——”
“我知道了他的秘密,付出一点代价也是应该的吧。”扬起了眉,学着他慵懒的样子,慢慢开口。
擎着珠子的手指蓦的收紧,直至掌心之物化作了晶莹的碎片,“血。食指血。”
尖利的牙齿割破皮肤,只有一滴从指尖漫出,却化作了唇间点点腥,隐哭将我手一拉,那滴殷红的血就滴入了他的掌心——
白色的粉末从他的指缝间簌簌落下,宛如纷飞的雪花,一朵红梅却自他掌中开出,粉瓣腊蕊,晶莹无暇。口中默念着几句我听不懂的梵语,隐哭不知在何时拉开了莫任情胸前的衣襟,只将那朵红梅压入他心口处,火焰般的红与白玉般的肌肤呈现出鲜明的对比,幻力凝结之时,一道 道黑线竟自莫任情的身体上浮现出来,只一瞬便都贪婪的游走聚集在那红梅之处。
纵然有罂粟麻醉,也抵不住那撕裂般的痛楚!
“嗯”尚自昏睡的莫任情终于忍受不住,咬牙发出了一声类似于兽的低沉的吼,他全身的冷汗如瀑般泻下,湿透了裹身的狐裘,黑色的线就在那曾透明的肌肤下慢慢的汇集成一片氤氲。
“还不出来?!”隐哭的声音中竟含着深深的愠怒,这话惊扰了那片黑影,虽然蛊虫都觊觎着那朵血梅花,却只是狡猾的聚拢在周围,一味贪婪的盯着。
“贪得无厌!”俊美的脸蓦的阴沉万分,双唇加快了喃喃,催动梵语的劲头更猛,原本密集一片的蛊虫便也散乱开来,争相扑上那朵血红梅花。眨眼工夫,那红梅便被黑云缭绕,孟清反手一扣,将那团黑色控制在掌中,然后稳稳击向我的胸口。
隔着几层衣襟,那氤氲便侵入了我的身体,冷气入驻心口,尚未来得及制住,便有一股血气上涌,充斥了口腔——
“哗——”喷出一口乌血,随后便觉得整个身体温度都在急速下降。
“以吾之血,牵尔之心,不能同栖,亦能同惜。”隐哭掌中凝结的幻力慢慢消退,他眸色一暗,轻轻低吟出声。
“咳咳”床榻上的人却在这时候恢复了知觉,低低咳嗽着,似是感受到了空气中流转着的香气,他慢慢蹙紧了眉目,“不是说了我再不用那花了”
罂粟我已闪身退出了房间,水色的帘幕在眼前飘荡,我背后却贴上了一面冰冷的石墙。
隐哭却冷冷道,“不用它,你能这么快就醒过来?”
怔了片刻,莫任情扯起嘴角,露出一抹惨淡的笑,自嘲道,“我也是上瘾了吧?难怪——还出现了幻觉”落寞的话音淹没在一连串长长的咳嗽之中,莫任情却急急的掩下了,咳嗽着道,“青商呢?回来了么?好的毒解了么?有没有受伤——”
“你怎么不问问莫风的幻镜城有没有毁在你手上呢?”隐哭嘲讽的扯起嘴角,眼底却流露出一抹不置信,却又问的直截了当,“你对她动情了?”
莫任情一怔,却没有答话,过了许久,才吐出了三个字,“怎么会。”
“怕她死因为她还要接管幻镜城。”
眼波流转着望向石壁后的我,隐哭调笑的开口,“如果她对你动了情呢?”
回答的人斩钉截铁,“没有这种可能。”
“如果有呢?”
“孟清你今天的话真多——”疲惫的握紧了雪白的狐裘,莫任情嘴角的笑却有些生冷,“不会有什么不同。”衣袖轻甩,急促的几步,闪身挡在我的面前。
“为什么不敢听下去?”隐哭的话音轻颤却带着淡淡的嘲讽。
挑眉,抬眸,眼底依旧是骄傲的笑容,“听什么?”
那双眉目有些恼怒的蹙起,却又蓦的松懈下来,懒洋洋的道,“你也不要试图回去寻找旧爱。”
咀嚼着他话里的意思,我不由得咬紧了牙,“我不想错过。”
“你应该庆幸你这前并没有这个蠢念头。”说着,隐哭扬起了嘴角,“除非你想让他死——或许你宁愿他死,也不愿看着他爱上别人?”
“忘了的不是可以再想起?”
“只有他不行,因为引奚用她自己的命下了死咒——如果想起了你,换句话说,如果他又爱上了你——那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强硬的从唇间挤出一抹笑,却又咬牙道,“谢谢你告诉我!”而我,也实在庆幸,之前并没有让他想起我这个蠢念头!
隐哭却怔住了,低低道,“我想看到纯粹的选择,如果告诉了你——”
“救他,不是因为失去了未泯——有没有未泯,我都会救他。”
“因为爱他?”
“不是爱!”聚集在心口的火气骤然爆发,我的狂吼让隐哭一惊,险些一头栽在地上。
“那就好——”隐哭却又笑了,一双美眸充盈着淡淡的水气,“我只是不想你走我的路重蹈覆辙而已。”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幻花练成的‘迷醉逍遥’,每个月会有三天,一般在月圆那几日,如果你忍不了痛苦,就吃一颗。”
“那我就不客气了。”从他手中接过那个瓷瓶,捕捉到隐哭眼底闪现的那抹痛惜,一字一顿的道“孟生先,青商先失陪了。”
“领主走好。”眼底满满的都是失望,可那瓶诱惑与堕落却是他亲手交给我的。
寒风,苔滑,燃烧一般的衣欮在身后飞扬,包裹着火焰般的我,可我的身体却是冰冰的凉。掌中握着那瓶“迷醉逍遥”,想起隐哭失望的眼神,我的脸上却浮起一抹笑颜——谁说接受了诱惑,就一定要堕落下去呢?
就好像——
谁说救了他,就是爱上了他呢?
呵救他,也只不过是因为窥探了他的秘密,而做出的简单补偿。
莫任情,我只是补偿你而已,虽然这补偿的意外结果,是同生共死。
第五章 牵心(5)**缱惓**
从密道中出来,便迎对上一片水色的曼纱,轻盈飘逸之间,隐隐勾勒出一张凝脂一样光润玉华的脸来。长袖细致的卷在腕处,刚巧露出两只纤巧玉手,茶香弥漫,萦绕在她纤细雪白的指间。
放下手中的茶盏,玉音的嘴角慢慢上扬,然后轻盈挑起眼帘,柔声道,“曼领主,不忙走,玉音刚沏了一壶佛音子。”
停住脚步,抬眸望去,玉音脸上的笑平静慵懒,她着一身云锦缎布水色衣裙;此时蜷腿跪脚坐在地板上,那谦卑的姿势竟有些像是等待丈夫归家的妻子。
是早已算好了时间,在等莫任情吧?我不由得扬起嘴角,婉拒的一笑——呵,我又怎么会那么不识趣,还真的坐过去呢?
“曼领主莫不是嫌弃玉音是丧夫之人吧?”玉音垂下眼眸,盈盈之间竟好像有水波暗暗流转。
心中有些厌倦,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疲惫,我只扯起嘴角,冷冷的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可不会傻到认为你要请我喝茶!
唇瓣扬起,柔美的脸颊却挂上了一抹傲然,她也不再邀请,只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幽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