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续又有几点青光打在叶惊玄身旁,她自然没了动静,远处的树林里才远远飘来一袭白衣的男子,手里打着柄天青色的油纸伞,走得匆忙却又不出的优雅流畅,像风一般飘到了叶惊玄身边。
白衣男子神色间显得很淡然,眼神也亦是淡定着,可颤抖的手指却显示着内心的不平静,白衣男子抬头看了眼雨的走势,拿了大氅披在叶惊玄身上,自己则站在了挡风挡雨的地方,替叶惊玄打着伞。
白衣男子站了良久,神色未变,却长长的一声叹息泄lou了他内心的情绪:“夕夕,你真是个傻丫头,我真没料到你会一路跑到这里来了,他欺负你了是不是,不要紧,我帮你收拾他。”
正沉睡着的叶惊玄手不自觉得地向半空中一挥,紧紧地拽住了白衣男子的袍子一角,脸上lou出一些平和来,随后又低低的咕哝了声:“子夜”
白衣男子身子一颤,半点也没预料到,叶惊玄在睡梦中喊出的依旧是这两个字,脸上的神情变得复杂,不打伞的手伸出去想拂顺叶惊玄在风里被吹乱的头发,却又僵僵地停在半空中,嘴里吐出两个字:“夕夕”
叶惊玄似乎是在睡梦中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一样,仰头lou出一点点笑容,虽然有些勉强,但却是从心里透出来的欢喜,似乎她是真喜欢别人这么叫她一样。也许她也曾经想过,要让顾重楼这么唤她,只是还没来得及说,风波又把他们俩折了进去
“子夜他不信我”待男子蹲下来的时候,听到的却是这么一句话,脸上原本的温笑顿时僵在脸上,手收也不是放也不是。
“夕夕,你的心里渐渐的还是有了他对不对,傻姑娘,我就知道他那么好的一个人,你怎么会不喜欢。他啊就像为你生的一样,不爱权利,生性淡泊,人也执着,一开始你就在他心里了。这样的一个人,夕夕就算是石头,也终有一天会化掉的。”白衣男子一声声如喟叹一般的说着,语气里也听不出是喜悦还是难受。
“在这里哭着,我还会以为,你心里还惦记着呢,夕夕,我的傻姑娘,不要给我希望了,你有你该走的路,你的幸福不在我这里。你一哭我又乱了,他怎么可以欺负你,我的夕夕是这么好的姑娘,他怎么能”白衣男子忽然住了口,伞微微歪了歪却又很快扶正了。
仰天一声叹息,白衣的神色不再淡然,而是带着无限的惆怅和淡淡的哀伤:“我有什么资格说他呢,是我先在你这小小的心上划了口子,我比他更可恶是不是,如果你现在睁开眼睛看到是我在这里,只怕会恨到骨子里。”
白衣男子伸出手抱了抱叶惊玄,叶惊玄恍然未觉间,却坚定地kao在墓碑上,原本胆小到连打雷都怕的姑娘,现在竟然敢大半夜跑到墓碑前来睡觉,还睡得这么安稳,男子又是一声无奈地叹息:“你总能轻易撩动我的心,夕夕,把你推到他身边,是对还是错呢?不管是对是错,我已经开始后悔了”
“夕夕,你过得不好,如果在他身边你都过得不好,天下间谁又能让你开颜呢?”这个问题白衣男子无法回答,只怕是叶惊玄也无法回答。
是啊,天下间有谁能让她开颜呢,他吗?白衣男子摇头,早已经不再是他了,只怕是那个正在城里拖着病恹恹的身子,却发了疯一样在找她的男子。
“夕夕,你说他不信你,其实是你不愿意信他,你若再等一等,就会发现他是信你的,只是你这个丫头思虑太不周了。现在他正满城的找你呢,连我看着都不忍心了,他那走一步都要喘三口气的样子,让我开始相信你哥哥的话,你是个妖精。”白衣男子口气异常愉悦,心底却是一丝丝细细地疼痛,扯着他的心无法抑止地开始颤抖。
“傻姑娘,嫁给了他就要相信他,不要再伤自己也伤了别人其实你不懂,我也不懂,或许真正懂的只有装糊涂,心里却比谁都清楚的永徽王爷。”白衣男子一声笑,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树林里,低低地唤了一声:“易之”
袁易之像幽灵一样飘出来,看着白衣男子低头道:“爷”
白衣男子拧着双眉道:“去看看都找到哪儿去了,怎么我们都到了,他们还在城里转悠。”
“爷,咱们跟着她一路出来的,王府里却是人不见了才开始找的,跟没头苍蝇似的,怎么找得到。”袁易之讪讪一笑,他们爷要是真有心,早就通知了,却偏偏要找个机会来说几句话,还是光说得不到回应。袁易摇头叹息,他们爷只要一遇上这个女子,就也能干也这么无聊的事儿来。
“让允之去引他们来吧,咱们毕竟不好出面。”白衣男子思量了许久,才这么说道。
袁易之面色一喜道:“是,爷。”
他们的爷,终究是要做大事的,虽然不免留恋那些儿女情长,却终能解拖开,这才是能够独任天下的男人
第一三一章 最难忘是旧情
此时城里满城灯火通明,不少官兵举着火把,在全城的各个巷子里搜,有道是一个人藏的东西,要一百个人找,何况找的还是个会移动的人,官兵们在城里四处找到天已经黑了,还没有找着人。
顾重楼骑在马上,心里一阵阵泛寒,细想自己是不是说得太过了,可仔细一想又觉得自己没说什么重话。但是叶惊玄不见了人,他就开始认为,他说了什么让叶惊玄无法接受的话。
“王爷,您还是先回去歇着吧,眼下天冷了,您身子又不好,再找下去您身子也受不住。我和焕川去找就行了,王爷您这样折腾下来,明儿皇上和娘娘要是怪罪下来,谁也担当不起。”张怀广看着马上摇摇欲坠的人,心里一阵阵难受,自打他们王爷娶了那个小小的王妃后,王爷就不再是王爷了,只是个普通而寻常的男人。
陆焕川也在一边劝了句:“王爷,您就安心回去歇着吧,我们一定帮您找着王妃。”
顾重楼却坚持得很,明明神色委顿,眼睛却四处张望着找人:“怎么安心得下来,她是个心眼小小的,万一今天不找着她,明儿估计就再找不着了,就算找回来了,也都不是她了。”
顾重楼现在愈发埋怨自己,。这妮子怎么就没点眼色呢,唉他怎么就把这么一傻姑娘放在心里,一直以为挺聪明的丫头,怎么关键时刻就倒扯驴子呢。
“王爷,您也是,既然知道娘娘心眼。小,您就干脆些呗,干嘛非得把娘娘伤成这样,出门的时候可伤心了,结果您看您不也跟着难受。您和娘娘那,天生是冤家,非得互相折腾着不可。”张怀广一边四处看,一边嘀咕着。
顾重楼要是平时自然听得到,。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张怀广讲了什么,晚上路人越来越少,尤其是这么多官兵在路上四处找人,更没人敢随便出门。
虽说顾重楼治地以仁德著称,可毕竟是王爷,皇室。出身,那排场要是一打开了,平头百姓还是得看了就远远避着。要搁平时,顾重楼可能还会律着下属,现在人都急昏头了,哪还顾得上啊
这会儿城里都知道王爷在找人,至于到底谁不见。了,一般人还真是不清楚。忽然一声破空的响朝顾重楼面门而来,顾重楼虽然带着病却依然眼疾手快地接了下来,手里却是一颗包着纸的石子,石子还带着些灰尘,明显就是刚从地上捡起来了。
顾重楼摊开在手心里,没有急着看纸,却先看了。躺在手心里,泛着微微白光的石子,又看向远方,摇摇头这才开始看纸条上写着什么:“东山小院。”
顾重楼嘴里喃。喃着这四个字,忽然眼前一亮,是啊!在风里雨里折腾半天,他怎么就没想到东山小院呢。这妮子在徽城也没有什么地儿可去,除了春徽堂不就是东山小院么,他怎么就这么糊涂。
“怀广,带上人去东山小院,惊玄可能在东山上呢。”顾重楼心下多少有疑,但此时不愿意放过一个可能的消息,不管是有心人的有意为之,还是其他他现在只想早一些儿找到叶惊玄。
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雨越下越大,顾重楼往身后吩咐了一声:“怀广,你去叫丫头把惊玄的衣裳包好送来,这天下着雨,怕是都淋湿了,东山小院全是秋衣,她怕是正冷着”
张怀广白了一眼,从来没见过顾重楼这么细心,说细心不如说絮叨,东山小院还有留守着园子的人呢,怎么也不至于怠慢了叶惊玄,但却还是亲自去办这件事,毕竟是王妃的衣裳,也不可能假他人之手。
袁允之满意地看着大部队往东山上开进,这才转身几个纵身隐入了林子里,沿着沙滩回了东山上。远远地就看见一片白衣还在叶惊玄身边待着,有一句没一句地喃喃着,袁允之凑上前去叫了声爷,然后又说道:“七王爷已经在路上了,我抄近路来的,他们没发现。”
白衣男子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山脚下果然已经有了点点火光,心里不由得一阵失落:“再等会儿吧,天下着雨,我担心她着凉了,这些日子愈发瘦了,他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也不照顾好她,怎么能让她这么瘦下去呢?”
袁允之在一旁想笑不敢笑,袁易之瞪了他一眼道:“爷,咱们该走了,你在这挡着,叶姑娘身上干干爽爽的,也不像是在这里待了很久,怕是要被七王爷瞧出来。”
白衣男子抬头望着天空,雨从漆黑的天幕里落下来,一点一滴比刚才更大了些,手里的伞怎么也无法移开去,依旧坚定地为那个昏睡过去的女子遮风挡雨:“再等等,雨越下得大了,不一会儿就湿了。”
“爷,您待叶姑娘总是这么心软,这样不好”袁易之皱眉道。
白衣男子望了袁易之一眼,神色中有几分冷厉,却还是收回了伞,看着女子在雨里淋湿了头发和眉眼,心跟着被打湿了,只觉得浑身上下湿冷湿冷的。叹息一声也收了伞,袁易之示意袁允之去拿了大氅,被白衣男子瞪住,袁易之便走过去亲手拿开,白衣男子没有说什么,只是蹲在叶惊玄面前,仔仔细细地看着叶惊玄的眉眼。
雨瞬间如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