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无杀的身影是如何的留在自己心中的,萧晓不知道。可是随着近段时间的朝夕相处,晨昏共度,她已经难以自拔的对他没有了任何的芥蒂。
信任,这东西就是如此的玄乎,只需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足以正视自己的内心。
此刻,被无杀揽在怀中的萧晓有着一股莫名的心安,虽然言辞冷漠,可是那种没有理由的依赖却让她全身不由的放松了下来。
“公子,以你如今的功力还是不要养虎为患好,你我如此近的距离,你能够活命是因为无杀没有杀心。而日后无数个日夜中,小钰和公子几乎是朝夕相处,公子的起食饮居也全由小钰张罗,防不胜防这四个字公子不会不懂吧。”
“小钰从小就追随在我身边,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和你相比我更信任她。”
不知为什么,萧晓真的很讨厌这种诡异的感觉,尤其是看着无杀眼中的了然和嘲讽,更让她觉得气愤。
“公子信不信任小钰,这和无杀没有丝毫的干系。”
听了无杀的话,萧晓自嘲的笑了笑,的确,这种话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又何况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无杀呢。
“无杀,你知道我最痛恨你的是哪一点吗?比之刚救起你的那段日子,你是愈发的不知风趣了。”
说实话,被人如此的窥视着内心的黑暗,这种感觉真的很不爽。
她知道,自己是一个自私的人,可是,却不想如此*裸的被人看透。
“如果小钰只是一个普通的婢女,无杀自是不会这么多事。可是,她无父无母,萧家灭顶之灾的时候竟然能够随你一起逃亡,难不成这偌大的相府竟然没有一个放的上台面的护主之人吗?”
话音刚落,萧晓霍然抬头,看着无杀幽深而又明亮的眼眸,那一瞬间,她觉得有些东西她真的是掌控不住的。
“你知道些什么?”
无杀浅笑出声,这似乎是第一次无杀如此真实的释放着自己,以往的他太过阴冷,太过隐忍,让萧晓有一丝捉摸不透的感觉。
可是,此时萦绕在耳边的那声浅笑,却让萧晓的心暮然一紧。
“无杀也仅仅只是一介凡夫俗子,对于生活中不重要的人断不会放过多的心思去调查的。不过,凭我的直觉,小钰定不是普通的婢女,我也只能言尽于此了。”
“那么今天下午的承诺还算数吗?”
无杀当然知道萧晓所指的无非就是教小钰制香这件事情。
没有一丝犹豫的,他缓缓开口:“无杀愿意和公子打个赌,至于赌注嘛,就是小钰的性命。公子应该不会反对吧?”
“好!我虽然对小钰心存怜惜,却也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从今日起,小钰的生命就掌控在你手中了,我绝对不会有任何一丝的干涉。”
那一瞬,四目相对,两人都没有任何的躲闪,仿佛天与地,唯她和他。
或许,这一刻,这一眼,就已经预见了两人以后的宿命。
冥冥之中,其实早就已经是注定了。
许久,无杀缓缓开口,“公子,把你的手给我!”
萧晓侧首看着无杀,很是不解,却也没有拒绝他。
两手相握,一股雄厚的真气注入到了萧晓的体内。大概萧晓真的是太过虚弱了,才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是意识消散。
“无杀,这是?”强撑着最后的力气,萧晓把询问的目光移到了无杀的身上。
而唯一得到的回应就是陡然间的寒颤。
仿若是千年冰窟中的寒气,这一瞬间,萧晓觉得自己的血液几乎停止了流动,全身上下唯有一股彻骨的寒意慢慢的袭来。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吧,萧晓才恢复了些神智,她怔怔的看着无杀,没有言语。
“公子,这是我多年潜心修炼的御毒之术,如今一半已经到了公子的体内,公子只要稍加修行,不出数月必是百毒不侵。”
有人如此的倾心相对,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是,这一瞬间,萧晓却觉得有几分的可惜。
“没用的,无杀,你知道我已经是身中蛊毒,再多一些又何妨呢?你这样做,纯粹就是种浪费,白白的丢掉了你这数十年的修为。”
房中刹时沉寂。只有彼此间呼吸的气息,萧晓当然知道此刻的无杀定是生气了,其实也是自己活该,当下竟然说出这么煞风景的话语,如果换做是自己,想必也是气的不轻。
就在萧晓以为无杀会转身离去的时候,他缓缓开口了,书房中一片沉寂,虽然他的声音不是很高,可是萧晓却是听清楚了。
“蛊毒和其他的毒并不是一个概念,无杀既然这样做必是有我的道理。况且,不要说是半数内力,即使是要无杀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公子有时候看上去看通透,有时候却甚是迟钝,无杀只希望公子切莫有这种消极心理,毕竟,这世间根本没有无解的毒,而唯一需要的仅仅只是时间而已。”
第一次,萧晓垂首,未语。
*
倚翠阁
啪的一声脆响,玲珑已经是跌倒在了数米之外。
“愚蠢的家伙,竟然胆敢不自量力的对圣女暗下杀手!”
说话的人正是怒不可歇的殷不其。
天知道他得知玲珑今日行踪的时候,多么想亲手宰了她。
可是,现在还不行,因为,她还有未完成的任务。
也因为,这么多年的誓死追随,他还是有一丝的不忍的。
跌倒在地的玲珑此时已经是胸口剧痛,嘴角流出的鲜血让她陡然间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无法饶恕的事情。
记忆中这几乎是殷先生第一次如此的震怒,往日里,即使她做了些什么,即使她暗中扶了他的意思,他也从来都没有戳破过,更没有像今日一般的几乎要杀了她。
“玲珑,我只想问你一句,当*的誓言如今还记得吗?”
玲珑当然知道,他这是在告诫她,更是警告她,从那日他把她带离出教的时候,她就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她没有自己的思想,甚至没有自己的灵魂。
虽然她知道自己此刻的沉默会触怒他,可是这一刻,她第一次的不愿意去顺从,她手捂着胸口,低下头,不吭声。
“玲珑,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来,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把你从教主手中救出来。而且,我也希望这一天永远都不要到来。可是,这一刻,我怀疑了,这次的事情我也就不追究了,可是你要记住下不为例,做事情的时候千万不要太冲动了,否则,我总有一天会后悔自己当初的抉择。”
听了殷不其的话,玲珑早已经是泣不成声,如果她知道自己的鲁莽的行动会招致殷先生这么大的怒火的话,她万万不会做的。
其实她真的没有做错什么,只是立场不同罢了。在她的心底,什么大业,什么前程都比不上他的安全重要。
近日来,萧晓和恪王,晋王,还有慕容景都走的很近,她知道,萧晓不是一个甘于臣服的人,她更知道,这样一个富有个性的人绝对不能留,否则终究是一个祸害。
“玲珑,还记得那日我把你从教王手中救出的情形吗?你莫要忘记了。你的这条命是我的,如果不是我,你此刻恐怕已经是身首异处,这还是好的结局,以教王的品行,此刻你应该是在销魂窟里面任人宰割的,那种屈辱和悲愤,你不会不知道吧。”
殷不其的话语让玲珑浑身一震,虽然记忆中她已经很少去想西域了,很少想当年的事情了,可是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并不会由于自己竭力的掩饰和排斥而忘怀。
这一刻,她发现殷不其真的是一个残忍的男人,她的痛楚,他不会不知道,可是此刻却这样不加掩饰的说了出来。
想到这,她的心底就有一种复杂的情绪。
她知道,自己不该恨的,可是,却不能不恨!
☆、chapter29两难抉择
这一日,萧晓依旧是赋闲在家,吃过午饭之后萧晓原想着如往日一般在湖畔休憩个把时辰,谁料,才刚躺倒就听到了小钰的呼喊声。
“公子,公子,宫里有人传话来了。”
萧晓置若罔闻的犹自假寐着,实在是对于皇宫中的虚以委蛇很是厌烦,不要说是亲自参与,即使单纯的当一个看客都觉得很费体力。
“左相,事情有轻重缓急,况且这是皇上的口谕,左相还是跟咱家走这么一趟吧!”
细声细语的声音让萧晓猛然起身,蓝色的太监服饰,微微翘起的兰花指,不是王公公又是谁?
“不知王公公亲自前来,孟知有失远迎还请公公赎罪!”
起身作了一个偮,萧晓很是歉意的说道。
“相爷不用如此客气,老奴也是奉命办事,实在不敢当啊。”
萧晓淡淡的笑了笑,道:“那就有劳公公在前带路了。”
行走间,王公公暗自纳闷,毫不夸张的说他也算得上是看过无数起起伏伏的人了,官场中谁不是唯皇命是从,岂敢如此的怠慢他。
他从小在皇宫里长大,伺候过两代君主,不要说是在皇宫中,就是放眼整个凌城也没有人不给他几分面子。
可是眼前这个新任左相,却好似真的和别的什么人不同,他看过无数的人,尤其是这世家大族中的男人,不管是为了权力,还是金钱,还是名望,谁不折服于这皇权。
只有这个孟知,实在是让他难以揣测,因为他那双眼中没有丝毫钱权的欲望,没有丝毫腐朽的气息。
仔细想想还真是太怪异了,怪异的让人匪夷所思。
“公公这是怎么了?”萧晓看着王公公那副纠结的神色,不禁低声浅笑,其实以她的聪慧又如何能够猜不透王公公所想,只是有些事情是不需要说出来的,而且在当下说这样的话语只会被认为是对皇权的藐视,这样的罪责她无法承担,更不想承担。
因为,这个陌生的时空,已经是注定了她不能简单的去否认或者是拒绝。
更因为,她想活着,更想畅快的活着。
而要达到这些,就得依仗于皇权的威严。
王公公在萧晓明朗的笑容下变得有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