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意继续道:“皇上,下回若是臣妾有什么地方得罪了您,求您换个惩罚的方式吧”
“我以为,这是你想要的对不起。”玄烨听了赫舍里的话,终于轻声地说出了自己的理由。赫舍里心头猛地一跳,人也不复绵软,抬头看玄烨的表情:“皇上说什么?臣妾没听清”
“是你从小教导我,我今天在太和殿上说的话,都是小时候你教我的。尤其是你今天就坐在我身边,我的感觉比以往更强烈”玄烨低头,唇贴上了怀中人的额:“但是似乎我给你的,都不是你真正想要的赫舍里,告诉我,你究竟想要什么?”
面对这样的玄烨,听到这样的话,赫舍里的心无论如何也硬不起来了。不管之前多么固执地认定他对她的依恋只是小时候青梅竹马产生的浅薄的革命情谊,现在听到他这样委屈地央求地问自己究竟要什么,她都不能再固执下去了。
抱歉,我亲爱的小孩,给你增添了这许多烦恼。不能不承认,辜负你是我的错,真的对不起。闭上眼,强忍着心中的酸楚,赫舍里开口便哽咽了:“皇上,臣妾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求什么从来没有因为因为,做你的皇后,是我唯一可以为你做的事情”
这一下,玄烨是真的意外了,他完全没有料到赫舍里会说出这样的话。嫁给他是唯一可以为他做的事情?为他?
“赫舍里,你”松开怀中人,再看她的脸,却见到眼泪滚滚而落。似乎有了某种感应,他的心,也渐渐酸涩了:“为什么要这么说?我只想知道,怎样才算真的对你好”
“不用了,真的。你对我,已经太好了。”赫舍里摇头,被情绪控制住了的她,忘了尊称。人坐直了,伸手入怀中,掏出一样东西:“皇上不在宫里的这段时间,臣妾一直把它带在身边,只要想到当年您送它给我的时候我便还能坚持下去”
赫舍里手里拿的,是当年玄烨第一次到索家,在紫藤花架下,他送她的手帕。在赫舍里的心中,一直惦记着那时候的心情。那个时候的一丝心软,让她一步步甘心情愿地顺着所有推手的作用,走入这深宫内院。
没错,那个紫藤花架下蹦跳着摘花的小男孩,把她那片早已冰冻三尺的心湖,溶出了一点儿波澜。之后所有的妥协忍让,根就在这里。
她会难过,会害怕排斥他,也是因为她觉得他变了,变得陌生,变得让她心生畏惧,说到底,她怕的是他受自己的影响,结果却变成了一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陌路人。
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就是做你的皇后,留在你身边,保护你心里那一个紫藤花开的季节,因为它让我觉得得到了救赎和宽恕。这些话,我没法对你说,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我只能对你说抱歉,对不起。一直辜负你,故意无视你对我百般讨好。我不是没有心,没有感情。我只是太害怕,害怕你给我的,都不是我应该得到的。
玄烨其实早就没有印象了,但眼前的帕子他却认得。“这帕子像是皇额娘的你”玄烨疑惑地拿起来看了看。
赫舍里了然一笑:“皇上果然不记得了呢如此甚好,这帕子便还给皇上吧”“还给我?”玄烨愣住,他想不起什么时候送过她手帕,但一听说还,立刻就否决了:“我给了你的东西,就是你的”
“皇上当真不记得了吗?”赫舍里鬼使神差地嘟囔了一句:“皇上拿这帕子和臣妾换了一盆蟹爪兰的。”说完她就后悔了,人家都不记得这事儿了,提醒他干什么,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这不显得自己矫情了么。
玄烨恍然大悟:“哦是那个时候你留到现在?你刚才说你一直带在身边你”玄烨激动了,赫舍里却是恨不能找个地洞钻下去,孩子,你找错重点了
“臣妾一直记得,皇上会因为一些很简单的事情就高兴了”赫舍里想着解释一下,自己的真实心意。下一秒却被紧紧抱住:“我会高兴是因为你,失落也是因为你,一切的一切,都是只因为是你。你知道的,小时候我恨皇阿玛,长大后却开始羡慕他”
在玄烨激动的絮语中,赫舍里再次妥协。心里的那点儿防御工事崩溃在他如潮的攻势下,最终她还是选择缴械投降。初初见你,便知道对你狠不下心了,挣扎是因为想要分清楚,免得以后尴尬,只是现在才承认早已分不清楚,甚至越分越糊涂,会不会太晚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 放心不下
皇上回来了,紫禁城的生活重回正轨。赫舍里奉旨在坤宁宫养病,一时间来坤宁宫慰问的各色人等络绎不绝。内廷命妇,大到太后小到贵人大家排着队一轮一轮来请安。
皇上不在的时候,皇后搬去养心殿,除了太后没人敢去那儿慰问她,太后也没那个心慰问。只在得知语婷摔伤后派了个人来送点药而已。
可现在不一样了,皇后回了坤宁宫,皇上回来第一个晚上就和她黏在一起。女人们觉得这日子和皇上没离开前差不多,仿佛这段时间的空白根本不存在,之前该怎么过日子,现在还怎么过日子。
对皇后恭敬,时刻关注坤宁宫动态,还是她们这帮属下的必修课。只是玄烨这些天忙得很,从坤宁宫出来,就一头扎进了乾清宫,白天晚上地拖着大臣们开会,根本没时间到内廷来遛弯儿,这些女人们除了更殷勤地往坤宁宫跑,还能干什么?
这不,一大清早趁着太阳不那么灼烈,她们又来了。惠嫔,昭嫔,带着郭贵人,乌贵人,四人组他这点儿来报到了。
赫舍里只是简单收拾一下,就坐到了外面凤座上:“四位妹妹这些天费心了。过会儿日头就大了,你们回去的时候多注意些。”
话是对着大家说的,但实际上针对的人却只是昭嫔。马佳氏身体孱弱,禁不住晒挨不了冻,这些日子内廷经费紧张,赫舍里也没敢按照自己的标准减了她的待遇。长春宫里的消暑物资充足,但她还是忍不住要出言提醒。没法子,谁让人家是人见人爱的小白花呢!
一番话下去,大家起身多谢关心。郭络罗氏一双桃花眼直接就瞟上了马佳氏:“娘娘宽仁,内务府昨儿个差人送来了新裁制的宫装。料子一摸就知道是今年的新丝,奴婢还没来得及谢恩呢!”
赫舍里闻言笑了:“怪不得今天看见你和前日又不一样了,原来是换上了新衣裳。”这些女人名义上都是嫁了人的妇人,心态还是小女孩,还在眼巴巴地向别人炫耀新衣服的美好季节里、
郭络罗氏这么一说,还没收到新衣的姑娘们面上都露出了希冀的神色。昭嫔眉头一皱。柔弱的姿态十足:“妹妹的衣裳真好看”
其余的女人们,已经拿到衣服的这会儿也不说话了,只对着郭络罗氏的衣服一阵点头。赫舍里脸上的笑意更深。小姑娘就是小姑娘,一丁点儿的芝麻小事也要拿出来计较。
不就是翊坤宫的份例比长春宫早发放了两天么?马佳氏什么资格,岂会和你争这种长短?人家儿子都生了好几个,女儿都会叫娘亲了。你怎么不和她比比这个?
不过郭络罗氏这种表现赫舍里十分乐见,毕竟对比那些城府深的,面无表情古井不波的那些,天真可爱,表情都在脸上的郭络罗氏还是很可爱的。
更何况她以贵人身份执掌翊坤宫。已经充分显示了她的与众不同。她进翊坤宫的时候,乌雅氏还在咸福宫泥潭里游着呢!
本质是可爱的,可惜投错了胎,爹妈不给力啊!转念一想,赫舍里又叹息了,玄烨把郭络罗氏全族充作官奴划入索家,郭络罗氏从官家小姐沦为索家的家生子,和赫舍里身边的连璧一个身价,这么些年了,姑娘还被蒙在鼓里。
想想野史小说和影视剧里出现的郭络罗氏。再看看眼前这个,赫舍里觉得还是让她活在梦里,一直别醒吧。这么一想,她就由着她叽叽喳喳地说话,出风头,自己笑着听着。
她的这种“纵容”的表现,落在一个人的眼里,十分地不舒服。只是这个人表面功夫极好,低眉顺目地坐在离赫舍里最远的位置上装透明,不说话。也没有表情。
赫舍里视线扫视,常常会忽略她的存在,也不会主动和她说话,仿佛这个人来,只是凑数的一样。实际上赫舍里又怎么可能看不到她呢?她的身份本身就足够引起赫舍里的重视了。
永和宫乌雅氏,七阿哥的生母。这个人身上带着宁寿宫的金钟罩,和玄烨间又有坐看钮钴禄舒舒死亡的黑色默契,这个女人是条沉默的七步蛇。
从奴婢到小主,从在咸福宫拽尾涂中,到入主永和宫。赫舍里知道她以后的路也会是平步青云。未来升职名额里,肯定有她。玄烨还会给她孩子吗?赫舍里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她的儿子被昭嫔带着,她自己这会儿心里一定是卯足了劲儿想要再生一个的。这事儿要摆在别人脸上一定绷不住,可你看她,一点儿都不显山不露水。要不是自己曾吃过她的亏,又因为她是四爷生母这茬儿早早对她另眼相看,这会儿也被她蒙过去了。
可是,即便知道她正在“图谋不轨”,赫舍里除了见招拆招也没别的法子。她后台太硬了,眼下正是玄烨需要表现孝道的时候,仁宪太后也不是傻子,这个时候不提要求,什么时候提?再加上乌雅氏实在太过乖觉,场面上连声音都没有。这样的人在眼前,才是真正的如骨鲠在喉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其实,自打钮钴禄氏莫名其妙死掉,赫舍里被禁锢佛堂之后,她就开始疑心乌雅氏。当然也有想过要怎么对付这个隐藏的威胁,甚至有想过通过太医做手脚让她绝育。
这种清宫戏里常见的手段在她脑中一出现就惊出了她一身冷汗。不好,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么缺德的办法?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别说自己下不去手,就算下得去手,这要是东窗事发的话
不行,我不害伯仁伯仁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