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要亮起来了,眼前还有些青蒙蒙的,我一个人走在早晨的街市上,有些失落,心像是被挖空了一样,就这么失魂落魄地走下去,朱雀大街的店铺酒楼开始张罗着开张,店小二拆开木质的门板,叮叮当当地忙碌着。我一个人穿着昨夜那件单薄的绸衫,就一直这样走下去,甚至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就这么盲目地走下去。
突然有一个人从背后搂住我的腰,那股熟悉的特殊香味充塞在我的鼻子尖,不是冰冷僵硬的,而是温热柔软的,一件月白的长衫披在了我的身上。“冷儿,朝雾浓重,你要注意身体呀。”仍然是那低沉柔媚性感的声音,连我自己都快以为昨夜只是做了一场恶梦,而颖春依然是那个口口声声说着爱我至深的人,而我竟然希望自己是做了一场梦,宁愿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不知道他的欺骗我,心里会更好过些,我竟然会变得这么软弱,宁愿受欺骗,也不愿痛苦,原来的那个恨不得亲手杀了他的那个裴冷到哪里去了?只要他施舍一点点的体贴和温暖我就宁愿忘记他的欺骗,宁愿自己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突然觉得自己很悲哀,竟然会爱上这种人,爱到这种地步,我把心肝都掏出来给他,宁愿受他折磨。
他从我的背后紧紧地搂着我,顾不上大街上已经有了些行人在不断地侧目看着我们两个男人在街上搂搂抱抱。我闭上眼睛靠在他的胸前,装作一切都不知道。。。。。。
“你都知道了吧。”那个柔媚低沉的声音从耳边响起,他呼出来的热气喷在我的耳垂上,有些氧,有些让我发抖。我没有吭声,也没有动,倒是想听听他还要怎么演下去。“你以为我真的会跟着静王爷那个老变态?”他的声音略带些沙哑的哽咽。
他说得到是,如果摆脱了那个老色鬼皇帝,又掉进那个老变态静王爷的手心确实一点都不划算,他选着六皇子这个好操纵,又俊俏年轻的棋子来操纵确实是最高明的手段,太子爷虽然也年轻俊俏阅历不深,但是接触过就会知道不是那么容易被别人左右的人,而这个小皇子相对应该就更加好骗些。现利用我把老鬼皇帝杀掉,再下毒把太子毒死,六皇子这个太子的同胞弟弟就可以顺利的登基,然而我坏了他们的好事,就除掉我,一切顺理成章,然而其中又有不少疑点重重。他明明可以把我杀掉,为什么会这样一直演戏骗着我,拿我当猴子耍。骗我玩我很有趣吗?还是真的像是六皇子说的那样我很蠢,所以我可爱,留着我这种蠢人还可以给他解闷。
“冷儿,不伦我说过多少假话,有一句不是假的。。。。。。。”那声音真是沙哑,做唱俱佳,我真想为他鼓掌,如果把他带到现代,说不定可以得什么金马奖,奥斯卡金像奖的,再加上他这好脸蛋,好身材,当个影帝绝对没有问题。
“我喜欢的人真的是你。”我晕,到了这种时候,他以为我还会相信他的鬼话连篇吗?“他?那个蠢才哪里比得上子敬你呢。”我学着昨天他那股腻死人不偿命的柔媚酥麻的声音回了他一句。学得还不赖,发现自己也蛮有演出天赋的嘛,有他这种优秀的老师在身边熏陶着,说不定会变成比他更高明的演员,我的心里却是酸的,无比的酸,酸得我要把胃掏出来。
“我现在只有他这个靠山了,我只能顺着他了,我也很无奈了。”他说得到很像那么一回事似的。天知道他哪句才是真话,对谁说的才是真话,我已经太累了,累得不想去想,不想去听,却又不得不停。“你不是还有你的静王爷嘛。”话从我的口中溜出来,听着咋这么酸呢?“静王爷喜欢用鞭子,要跟他,我哪天命都保不住了。”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地对我说。
要不要相信他?我的心软了吗?
回到相府,清儿为我梳洗妥当,看见我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眼睛红红的,知道我不想说,又不忍心问我,欲言又止地,他服侍我躺下,坐在我的床边,柔软腻滑‘的手抚摸着我略微消瘦的脸颊,那双手很细腻,很温柔,像丝绸一样滑过。他略带着暗红色的妖冶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好柔,好温暖,我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
“少爷,我已经差人去朝廷给您告病了,您就好好睡吧。”他略显的清亮的声音温柔地在我的耳边响起。“嗯。”我懵懵懂懂点了点头,沉沉地睡了过去,在睡梦中仍然觉得有一双温柔又炽热的眼睛在一直盯着我。。。。。。。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晚霞把天边染成一片艳丽的血红色,妖冶无比,我从床上坐起身来一头冷汗,急切地喘着气。清儿忙过来,帮我用热毛巾敷着额头,他脱鞋子,坐上床,扶着我靠在他柔软清涩的身上,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埋进他丝绸般亮滑柔软的头发里,嗅着他发间的那股淡淡的栀子花香,清新的,和颖春那股郁郁的幽香完全不同的,却让我觉得温馨舒服。
“相爷。”外面响起了使女的声音,想来是有什么事。清儿忙扶我坐起身,自己也下床穿好鞋子,去菱花铜镜前拢了拢头发,整了整衣服,梳理整齐妥当了,才去开了门,见穿着鹅黄长裙的丫鬟引着个身着黄色锦衣的宫人。
“陛下想见您,希望相爷去宫里一趟。”那宫人恭敬地对我说。现在?天已经黑了,叫我去宫里做什么?
我的脑子里闪过很多,子卿俊雅温和的脸,清儿温柔妖冶的眼睛,颖春娇媚的神情和轻喃,一双双眼睛在我的脸前晃着,我不甘心,心里好痛苦,痛恨颖春的欺骗和虚情假意,更恨自己明明知道他在欺骗我,利用我,却还对他不死心,为他难过辛酸,好恨自己,恨他,但是更加恨我自己。我要报复,我的模样,手段也不比他差,我不甘心自己永远是被欺蒙利用的那个,我要更胜过他,要他也尝尝伤心的滋味。
凭什么他能上龙床,我就不能,就咽不下这口恶气,但一转瞬又觉得有些发寒,我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仇恨蒙蔽了我的心,让我也变得蛇蝎心肠起来,竟然为了与他赌这口恶气,去利用子卿?不单辜负了子卿对我的一片真心,还辜负了一直温柔地照顾我的清儿。
我长叹了一口气,还是跟着宫人进了景宁宫,那个宫人并没有带我去朝堂或者书房什么地方,而是直接把我带到了景宁宫——睿帝的寝宫。
层层的淡金色的宫纱罗幔低垂,香炉里点着郁郁的檀香,散发着有些让人晕眩的香味,带着紫砂的朱漆金线的门和窗棂,金色,暗红色,紫色这些个让人眩目的颜色给人一种类沉重压迫的感觉。金色的雕龙床,金色的锦被,我见到了那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子卿。宫人在我进了宫门以后把门从后面关上了。吱扭一声,门板重重合上之后是一阵让我窒息的寂静,我仿佛听见自己的心在咚咚地跳着。
沉静,让人紧绷的沉静,我们谁也没有再说什么。我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他似乎还是以前的子卿,却又不是了,短短的几个月时间,他变了许多,像是比上一次我见到他的时候成熟许多,稳重了许多,也复杂了许多,我们只有似乎有了隔膜,我一直站在那里,看着他,任时间在我们静止中流逝。我甚至可以听到他粗喘的呼吸。寂静,让人窒息的寂静。
风吹动宫纱漂浮起来,烛影晃动。他狭长的琥珀色眼睛还是那样温柔,却多了几分我所不熟悉的感觉。他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君主,自古以来在君主身旁的人,不伦是弄臣,还是宠臣,多是一朝得宠捧在天上,一朝冒犯天威,命丧黄泉。而我在所有人的眼中就是典型的一个弄臣,我的心里多了一份沉重,变得沉甸甸的。
“冷儿,过来陪我喝杯茶,聊聊。”半晌他才对我说。他叫我来就只是叫我陪他喝杯茶,聊聊天吗,应该没有那么简单。我坐到他近前,恭顺地低着头。“还记得以前我们月夜畅谈的往事吗?”“记得,当然记得。”我缓缓地对他说。他勾起了我的下巴,那双细长的丹凤眼盯着我,想火焰一样像是要把我燃烧殆尽。
“那几个人我杀了。”他突然对我说?“那几个?”“在醉仙楼调笑污辱你的几个公子哥儿。”还是被他知道了,连我自己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文尚书我也贬职发派到边疆了。”他接着说,我倒吸了一口气。他纤细柔软的手抓住了我的。“我这么做是杀鸡儆猴,以后就没有人敢在朝堂上说你什么了。”他的手在我的手臂上摩挲着。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是紧张,万一哪天冒犯他的人是我呢?
“夜寒了,陛下您早些休息吧。”我对他说,正想要起身的时候却被他一把拉进怀里。。。。。
在那以后我一直都住在景宁宫里。被那层层的淡金色的宫纱罗幔围绕着,说实在我并不喜欢这样的气氛,以前小的时候父母曾带我去北京的紫禁城,游览故宫的时候,看着那些要么是金色要么是鲜艳的暗红色,觉得很宏大,很亮丽,但是同时又有一种让人窒息的压迫感,金色的雕龙床,金色的锦被,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住在这样相似的地方。朝堂我照样还是去,但那些人看我的眼光就更加暧昧了。新皇刚刚登基,尚未立后纳妃,我这个当朝的宰相就住在禁宫里了。我知道那些人都把我看作是幸臣,但没有人敢吭一声,兵部尚书文大人的前例摆在那里,没有什么人想被贬到那些荒蛮的边塞。
夜晚的禁宫静谧宜人,春日的晚风吹起了层层的淡金色的宫纱罗幔,琉璃雕龙的香炉里点着郁郁的檀香,散发着郁郁的香味。
睿帝子卿还在看奏折,晃动的灯烛照着他如玉的脸颊,御案前子蹊的脸色有些怪异。最近他那些黄老无为之治又受到了些朝廷内外的元老官员的阻挠,天朝实现独尊儒术已经几百年了,不是说能改,就能改的。这点倒是不出我的意料,历史上那些想要搞新法的有几个有好下场,更无论黄老之说只是带着些空想主义的想以前学哲学上柏拉图《理想国》那样的虚幻东西。
“冷怎么看待这次的变革?”“臣以为,变更之事不宜操之过急。”“那冷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