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成抿着唇:“张家那件事情,是我对不住你,我没有想到”
“没必要解释。我现在好好的,也不需要你再说什么。”
“那蓝家的事情?”
李纤夏微微笑了,他的眼睛生的非常的好看,说是流光溢彩也不为过。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他一眨也不眨,“我说了,我自己有决断。”
方阿姨扯了扯李君成的袖子,李君成有点着急,“你就不能放他们一马?那是你方阿姨的表家,说起来也是你的亲戚。你的心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狠了?”
李纤夏笑了一声:“我哪里有那么多的亲戚?加上我妈那边的和初九这边的,总共也不过一两家而已。”
李君成脸色阴沉的差点要滴下黑水来。
他从来没有想过,平日里最听话最容易掌握拿捏的幺子居然已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成长成了一个这样的硬骨头,让他如鲠在喉。
李纤夏现在居然连李家也看不上了吗?
“你放肆!”
李纤夏眼睛里满满的冷意,“这里是我的家,该出去的人是你。别在我面前耍威风!这里不是你的军区大院,我也不是你手下的兵!”
李君成深深呼吸几口,捂住了心脏,往后退了几步,艰难的喘息着。方阿姨赶紧扶住他,看着冷然的李纤夏,却半句都不敢开口。
李纤夏也趁此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你回你的北京去,别再来打扰我们,我没有初九那么好的脾气,下一次你再针对她,我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你就要在这里落户扎根了吗?”李君成不敢相信。他的大儿子从军,现在军衔就与自己比肩,将来成就肯定不在他之下,自然是看不上李家的,而唯一有希望给他养老送终的小儿子居然把他当做了敌人,他已经五十六岁了,年轻时候受过伤,这几年身体越来越差,眼看着就没有几年了。
他以后该怎么办?
那一瞬间李君成想了很多,他想着年轻时候的温柔妻子,想着李芊眠冰冷锐利的眼神,想着李纤夏冷冷的笑意,还有他深爱着的现任妻子和妻子带来的继女。他要是死了,小方和怡然怎么办?李家是不会收留他们的,岳家更是不会善待她们了,现在李纤夏也不愿意接手。
方怡然才多大一点啊?她还那么年轻,自己都还没有看到方怡然结婚生子。
小方对自己那么好,他眼一闭都是什么都没了,小方怎么办?她那么柔弱无辜。
不行,一定要想个法子才是。
李纤夏没有回答他。
李君成又问:“你不是一直想要超过你大哥吗?你大哥一直没有得到李家掌权人的位置,你现在只要答应我,就可以超过你大哥,怎么样?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他能拿出来的筹码,也只有这个了。
李君成充满了希冀的看着他。
李纤夏摇头,目光深远,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以前确实很想超过大哥的,现在倒不这么想着了。我已经在某件事情上远远的赢了他,剩下的事情,也都没有计较的必要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站在已经有些佝偻的李君成面前,笑了笑,“况且李家徒有虚名,我也不想要那么一个大麻烦搂在身上。你总觉得李家好,但在别人眼里却未必如此。我就觉得这里比你那个宅子要好千百万倍,因为这里有我爱着的人。”
李君成怆然蹲下,眼睛快速的眨了几下,终究维持住了他的表情,慢慢的在方阿姨的搀扶下站起来,“李纤夏,你会后悔的。”
李纤夏扯了一下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乃们这群霸王!╭(╯^╰)╮
第53章 李纤夏
第五十三章
他深深陷在沙发里;拿出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人已经走光了;客厅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淡蓝色的烟雾弥漫在眼前,这让他变得有些恍惚;所有的思绪好像一下子被剥离了他的神经,他就这样傻傻的,毫无目的的发起呆来来。
随便谁,看见这个样子的李纤夏都会大吃一惊。
就连李纤夏自己也明白;这样的茫然不是“李纤夏”该有的状态,可是他控制不住。从接到初九的那通电话开始;他的神经就一直紧绷着;一点也没有放松。他一个劲儿的想;李君成来这里做什么?他要是拿钱砸初九,初九那么贪钱,不会真的答应他吧?可要是她不答应,会不会吃苦头?
他一边想要初九为了爱情坚贞到底,一边想要她好好的什么伤害都不要遭受。
他的婚姻,他的爱情,他所追求的一切,可以很坚固,也可以非常的薄弱。
关键就在于初九。
初九要是真的答应了离开他,他也没有半点办法,他只能站在那里,看着初九笑着和他作别,心里恨出血来了却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那他就真的可怜的不行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就坐立不安。
李纤夏眨眨眼睛,好像透过烟雾看见了七年前的自己,穿着一身白色的T袖,长长的刘海盖住了眼睛,总是用一种充满了敌意的眼神看着人,就像是竖起尖刺保护自己的刺猬。少年时候总是充满了愤世嫉俗,等到稍稍长大,明白了这个世界的规则,也慢慢的被这个规则改变时,就不会再有这样稚嫩的表情了。
人,都是会改变的。
他和李芊眠不同,大哥是家里惯出来的,好的香的都往他那里塞,而他是家里的透明人物,考试考了第一名没人会说什么,考试考0分,也没有人会说什么,在他们眼里,李家二少成绩如何不重要,李家有个优秀的大少就足够了,二少,顶多不过锦上添花而已。他不过只是大哥的陪衬。
有一次学校要求家长参加家长会,他拿着科科不及格的分数回来,房子里空空荡荡的,他站在门口,不知道该喊谁,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他的爸爸已经撇下了他去建立一个新的家庭,他的大哥心里根本没有兄弟这个概念,他的后妈自私虚伪,唯一对他好的妈妈已经长眠地下。
没人能够陪伴他。
他第一次深刻的意识到整个世界并不是按着他想的那样构成的,他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不是全部。别人有别人的欢笑,不会因为他的不高兴而悲伤难过。
而他的未来不管是荆棘坎坷亦或是一番风顺,都不会有人与他同行。他一个人走人生这条路,累了找不到一个肩膀,欢喜了找不到一个笑颜,甚至哭了都没人站在他身边陪着他。
他只有自己而已。
孤单的可怕。
那天晚上他一个人煮了面吃饭,盐放的有点多,面没有怎么煮熟,里面还有个半生不熟的鸡蛋。他一边吃一边看着试卷上的题目,忽然想起这天是他的生日,他半响没有说话,低下头时却已经潸然泪下。
后来他再也没有庆祝过生日。
一根烟已经抽完了,烟蒂烫到了他的手。李纤夏叹息一声,把手里的烟蒂丢掉,重新点燃一根,眼睛有点红。
担心归担心,他不会跳起来去问初九是不是要离开他,那样太莽撞太没有主动权。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初九离不开他。
初九是不会弃他于不顾的,他表现的很好,完全就是一个优秀丈夫的典型代表,而且初九已经慢慢的习惯了有他在的日子,不会再有人能够替代他的位置,他精心谋划了这么久的感情,几乎付出了整个少年时光雕刻出来的蓝图,才不会因为一点意外就破碎呢。
他笑了一下。
初九一直想明白,为什么他在重重人群中只选择了她一个,为什么李纤夏会那样深刻而不顾一切的和她在一起,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样的不可思议。
他知道初九想问,也知道该怎么敷衍过去。他不会说的。
这是他的秘密,他永远不会说出去的。
他知道初九的一切,她什么时候出生的,最喜欢的是什么,知道她家世普通,为人热情开朗,有时候爱幻想,容易冲动,还爱打抱不平,每次被人当做枪使了都不知道,知道她不大聪明,还有点自以为是,知道她抠门,知道她初中的时候暗恋隔壁班上的文静男,她嘴贱,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知道她常常会为了出糗了懊悔很久并且反复的自责。
很多连初九自己都记不得的事情,他深深地刻在脑子里面。
初九是初二那年的冬天春节那天来的月经,只来了一点黑色的,半凝固的血,她没和她妈妈说,自己一个人解决了。那时候觉得来了月经是一件耻辱污秽的事情,她一直悄悄的,偷偷拿她妈的卫生巾,藏在枕头底下,提心吊胆的。开始的几个月没什么,后来突然有一个月来了鲜红色的血,三四张卫生巾根本都不够,她慌了,就把丝袜剪了垫着,脏了就拿去洗,自以为还能反复利用。
红红的血水顺着白色水池流走,她的手冰冰凉凉。
那是秋天,还不算太冷,她光着脚走在家里的瓷砖上,凉气透过脚底板传到心口,稍稍安抚了她慌乱的心思。可能是几个小时,也可能是半个小时不到,她出的血就少了很多了,她就觉得踩着冰瓷砖能够治这个,少一点血就少一点麻烦。
她就来来回回的在小小的房间里面走,一直到肚子痛的不得了。
像是内脏要被搅坏了一样,有隐隐的坠痛感。
她怕极了,站定了,感觉自己的子宫就要顺着血水掉下来了一样。
她从来没有那么害怕过,几乎是哭着连滚带爬的钻进床铺里面,又害怕弄脏了被单被她妈妈骂,赶紧拿黑色塑料袋垫在床单面上,心想血就算真的沁透了,也不会弄脏被单。办完这一切后,她缩着身体,尽量不发抖,眼泪却顺着眼角滑落下来,流到枕头上,终于消失不见。
后来妈妈回来了,以为她这是第一次来月经,和她说该怎么样做的时候,并没有骂她,她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妈妈当时还在笑,有些狡猾有些善意。
初九哭了很久,没有原因的。她妈就坐在她一边,只是笑。到最后笑的她哭都不好意思了。
她小时候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