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口口声声说爱他的人,彼此约定誓言的人,怎一夜之间便弃他而去?将所有的爱倾出,只化成了心中刻骨铭心最后的痛。痛到极致,好似世间一切都停止了,内心空白了,魂丢了,心破碎了,伤痛在黑暗中蔓延
就这么,不愿醒来。躲在黑暗的角落里,仿佛不面对现实,便不痛了
“这可怎么办呀?”
落颖心如刀割一般,狠狠一掌拍了桌子,四条腿摇摇欲散。
“颖”他们被她愤怒的表情吓到。
“离待她有哪一点不好?她为什么要不声不响的离开?若想走,早些时候干嘛不走?”好不容易勉强自己接纳她了,她不与她争,便是要她一心一意,好好地待他,可却没想到她会做出这么绝情的事来。
媚绫安抚着生气的落颖,“我相信依瞳绝不是那种人。”
“哪种人?忘恩负义,冷血无情吗?现在事实不是摆在眼前了吗?”
媚绫欲言又止,最后只无奈的叹了一气。老实说,她也不明白。
他们三对此不予置词。毕竟,男人,总是要理智些。这种事,说不上谁对谁错。但他们相信小嫂子绝不是那样的人,她应该,也不好受吧。
“宸,大哥为什么还不醒?他不是身体虚了一点吗?”
“身体能调养,但心里的伤,却难以愈合。他受了刺激,下意识的躲进了保护壳里,要他自己想通了便没事了。”聿宸轻叹道。
“娘子回来不要走”慕天离皱着眉,痛苦的喃喃呓语。
落颖实在是受不了了,冲到他床边,心疼又气愤的斥骂。“慕天离,你怎么这么没出息,那种薄情寡义的女人有什么好惦记的!你给我醒来”坚强倔强的女人,此时亦红了眼眶,心疼他,为他落下清泪。
“娘子”他紧闭着眼,口中喊的依然是那梦魂萦绕的女人。
“颖,别这样!”严凛拉着情绪激动的她,让她靠在怀中,知她心中的涩,隐藏的苦,暗恋便是这般的折磨人。
“要不,咱们再去找找吧。”冷曜忍不住出声。
“还找她做什么?她伤离伤得还不深吗?”
“我相信小嫂子是有苦衷的。否则她也绝不舍得离开咱们”他看得出,她是多么的爱大哥,并且与他们相处得融洽和睦,他们已经亲如一家人,难舍难弃。
“你还帮她说话是不是?”落颖瞪着美眸,大有一副谁站在她那边便是仇人的模样。
“诶,可是她一个弱女子漂泊在外,万一出了什么事”
“那也是她自找的。”
“好了,你们都别吵了。让他好好的休息吧。”聿宸出声制止了他们,遂将他们赶出了房间。
他一直不发表任何意见。但这阵子与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最多,聿宸大概能想得到她是为何?晓以大义,能顾大局者,他心生敬意。因为心里明白,早晚得走到这一步。而离,纵然再仇恨,生在皇室,便背负了撇不清的责任。国将灭亡,匹夫有责。无论是谁,都无法袖手旁观。
九俗顾顾梅顾四。唉,爱若至深,却互相折磨!只道天意弄人。有情人,多磨难。一切,皆看他们的造化了。
聿宸独自在婉延回廊上,负手而立,仰望着夜幕星辰,一副若有所思。
这时,媚绫突然在转角处出现,看到了他,顿了一下,随后走上前去,站在他身侧,同样望着那幽幽夜色,轻声问,“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吧?”语气有些淡漠,没有了往夕的热切。故作冷漠,将心底的那一抹悸动隐藏得很好。
谁也不知,在前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两人的关系突然就淡而疏离。能避则避,见了面,亦是平淡。这,好比最熟悉的陌生人。
男人或许都存在劣根吧,缠着时,便嫌烦。真离开,却失落了。两人之间有一道隐形的隔膜。
聿宸心中千思百绪,无声的喟叹。然后摇摇头,回道,“我不知道。”
不知还是不愿说?媚绫狐疑的看着他。
聿宸又转头望着夜空,“紫芒星移位,群星暗淡闪烁,东有紫雾升腾,北有鸾凤冲霄,紫薇垣在其中。这天象,真是耐人寻味。”
“什么意思?”媚绫不解的问。
“紫芒星代表权贵,好比如今朝政动荡,江山易主,四面八方争相夺斗,但最终,只是一场空。但其中,正升起两股强大的势力,两者相争,是为江山,亦为美人?胜负难料”
他的话,总太深奥。媚绫听得一知半解。唉,不过,有些事,不知也是好。像她们这样的人,只会徒增烦恼。
“江山,美人谁能为美人舍江山,谁又能为江山舍美人?是感情太脆弱,亦是现实太残酷?”
“感情没有谁对谁错。有时候,相守是有,成全也是有,放手亦是爱。”
媚绫望着远处,思绪飘渺。心,若能收放自如,便不会伤,不会痛。她像是看开了,或是死心了,淡漠的说道,“任何一种,皆难以做到。想来,无情,才是好。”无情无爱,寂寞亦然,总归,不伤不痛。
拔了刺,脆弱尽现
外面,皆是入秋的萧索。深林中,却是那般的绿影,翠光。林中一汪泉眼边的大石上,坐着一个姣丽女子,两弯黛眉轻染忧愁。轻风荡清泉,水如同想像般清澈。倒映出女子失去亮泽的忧郁小脸。
她强烈的感觉到,这个乱世,他们仅有彼此,彼此的爱支撑着他们脆弱的幸福。他付出,她却逃了。
身后,有脚步声靠近。踩着落叶,似乎刻意发出声响。她听到了,但没有回头。
卫瑾风来到她身旁,低眸凝视了半晌,依旧沉默。最终,按捺不住,醇厚的嗓音中掺揉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火气。“离开他,让你这么痛么,当真痛不欲生么?”
柳依瞳听着他挖讽的话,挑眸斜睨一眼,便将视线转开。
他蹲下颀长的身子,修长的指捏着她的下颚将她转过来,冰凉的指尖贴着她的脸颊,渗进她的肌肤。“你这个样子,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陶瓷娃娃,真是让人恼极了”恨不得能捏碎了她,看这样,能不能换回她一点反应。哪怕是痛也好。
“你还是不愿跟我说话吗?”魅眸深深凝视,一点点的希冀,一点点的心伤,那迷恋愈演愈烈,被风拂过,演变成根深蒂固的爱,却带着毒
他中了毒,而她是解药。但如今,她连自己都不愿活了,还能拿什么来拯救他?
他将她推近,倏然覆上唇,她眼眸一片黯然,如死灰沉寂般,竟然无动于衷。她的唇,比他的还冰凉。
卫瑾风恨然的放开她,神情淡若清冷,胸腔起伏的变化却泄露了他的情绪。他盯着她,一抹嘲讽荡于唇齿间,“离开他,你就要死不活了么?”
凛冽的语气像西北风,让人寒颤。话不说,连表情也不生动了。这般没朝气,没活力的样子,他看不惯。那失温的眸子看着他,亦无波澜,让他心慌。“你是不是很恨我?”
柳依瞳静若秋波的眸子闪烁了一下,终于缓缓开口。“没有。”仿佛丢失已久的声音,找回来,却听着不像自己的了,有些沙哑,有些艰涩。好几天了,她能说话了,却比哑的那时更沉默了。
那幽远淡漠口气却令他。无奈的酸苦涔涔渗入心底。“我知道的,你恨我。”
“喜欢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这是你的爱好么?”她没有那精力去恨他。与其说他残忍,倒不如说他只是及早的逼她看清了现实,认清了现实的残酷。
听到她又开始反唇相讥,卫瑾风微扬唇,那声音变了,但听在耳里仍是那么的悦耳。
“我没练过读心术,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什么?”
柳依瞳撇撇嘴,“你太多事。”想她的,碍着他什么了?
“我多事,但还挑人。否则,每个人都这样,我岂不要忙死了。”
柳依瞳懒得去揣测他的话中话。或许,这话意已经很直白,很明显了。
见她又不说话,卫瑾风自顾自的说,“你已经呆在这很多天了,出去走走吧。”
出去?柳依瞳怔了一下,下意识拒绝。“不去。”
“哦?以前这般的讨厌,什么时候爱上我的地方了?”
“你应该感到高兴。”她冷冷的讽刺。
“我比较希望你能爱上的,是我。”他忽凑近,妖娆的诱惑。
“那你去买个猪头向天祈祷吧。”老天作弄,将红线牵得乱七八糟,爱的人,被逼得走投无路,不爱的人,遍体鳞伤。
“如果苍天有眼,了我心愿,祭上这颗头颅又何妨。”他似真似假的戏言。
“你真是个妖孽。”
“谢谢谬赞。”
柳依瞳剜他一眼,这丫的将脸皮练得炉火纯青了,钢筋都钻不透。
卫瑾风对她鄙视的眼神视而不见,拉着她,“走吧。”
“去哪?”
“带你出去。闷坏了,我心疼。”他邪恶的笑道。
“我不闷。”柳依瞳皱着眉,抵死不从。
“你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又不是没看过。”柳依瞳气恼的瞪着他,“我看够了,不想看了喂,你怎么这么恶霸——”她踉跄的被动随他脚步走。
卫瑾风蓦然停下脚步,邪魅的眸子若有所思的凝望着她,看得她头皮有些发毛。
“你看什么——”她故作凶恶的斥着他。
“你在害怕?”
“呃”
“害怕出去看到你想看的人,害怕你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定,会再次动摇”他逼近她,柳依瞳倒退两步,神色一瞬的仓皇。
那含笑妖娆的眸,那邪俊的脸漾着绝代风华,活脱脱一咄咄相逼的妖精。
“你自己选了的路,不可半途折转。”他修长的身子越靠越近,柳依瞳越退。直到退无可退时,他的脸凑近,鼻尖抵着她的,看着她的仓惶,邪邪勾笑,“回头,会有更多人伤,更多人死。乱军不会退让,雍王不会罢手”而他,亦更不会放手。“他能救人,亦能让人因他而毁灭。”
“住口!”柳依瞳听得刺耳,听得心疼,百般不情愿,终究得妥协现实。用不着他一而再,再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