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訾槿明明是初见此鱼,却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她心中突然溢出了浓重的悲伤与心痛,她悄然地敛下眼目,呆呆地望着盆中的鱼儿。
“槿儿想知道如此高雅脱俗的鱼儿,为何取名‘丑鱼’吗?”西乐紧紧握住訾槿的手,看着鱼儿柔柔地说道。
訾槿木然地点了点头。
“曾经,有一个君王为了其爱妃的寿辰,奔赴妃子的家乡亲手捉了两只,那妃子最爱食之鱼。本只为博美人一笑,怎知君王回到皇城后,却听到妃子要与所爱之人双宿双栖。君王伤心地质问妃子为何对他如此,并要处死妃子的心爱之人。妃子护住心爱之人不甘示弱,二人自此起了争执,甚至大打出手。妃子一剑刺中了君王的心口君王的心头血洒进了身旁的鱼盆里看着那被血染红的鱼与鱼盆,君王说道:真丑。”西乐说完后细细地观察訾槿的神色,只见訾槿呆呆地望着鱼盆并无反应,便继续说道,“从此后,此鱼更名为‘丑鱼’。”
水中血般的鱼儿,将訾槿的眼眸染得通红。她甚至清楚地感受到,那君王被心爱之人,刺中后那一刹的锥心之痛与悲绝无奈。
“儿时听说这个典故,我便暗暗发誓,如若得遇平生所爱,定会亲自为她捉丑鱼一只,让她明了我的心意。”西乐神态镇定地继续说道,但攥紧的手泄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盆中的鱼儿似一团炙毒的野火,毫无预警地落入了訾槿的心头。那种刻骨腐髓的痛,蔓延全身,一发不可收拾。
“槿儿与我相处这些时日,却不拆穿我的做戏,无论如何,心中终还是有我的。你心中明了我是谁便好,我并不是要你现在回复。”西乐垂着眼眸,笑容明显地有点僵硬。
“放了吧不是你的终究是要放手的。”訾槿似是无意识一般,喃喃地说道。
此话一出,轩平与西乐二人同时看向訾槿。轩平眼中甚是复杂,西乐的脸色瞬时阴沉无比,绝美的脸庞扭曲一团。
“放了吧,放它自由吧,不是你的莫再强求。”近乎恍惚的呢喃。
西乐的绝色的容颜忽青忽白,她抬手就捉起了丑鱼,捏在了手中。鱼儿火红色的鱼瞳,仿若滴出了血一般,嘴巴一张一合。西乐微微用力,丑鱼鱼尾颤抖一下,便已了无生息。她转手将鱼抛入潭中,丑鱼无声无息地沉了下去。
两只青色的鱼儿,在镀金雕花盆内游得好不畅快,转眼却成了火红色。那一团团的红色落入了水中,将青色的鱼儿染成似火的颜色,后悔否?后悔否?一颗眼泪从訾槿的眼角滑落,后悔否?后悔否?何必强求?何必强求?又何必强求?
西乐紧紧拽住訾槿的手:“本宫愿为了你舍弃一切,你可知道?”面对訾槿的无动于衷,她的眼底溢满了哀伤、绝望,“你不喜宫中生活,本宫放弃一切随你而来,如今你却还向往着所谓的自由,难道与本宫一起就让你失了自由吗?”
訾槿因手上的疼痛转过脸来,却被西乐眼中那不明的情感所震撼:只是不该这样,一切本都不该这样,这并非我要的自由。
城门有多少人在把守?为了演好西乐公主又找了多少个戏子?当生活中的一切,都是假象还有什么自由可言?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中不是吗?这并非我要的自由不是吗?
訾槿静静地扯回了手,看向远处的水潭与溅落的瀑布,微微而笑:“听闻三国交界之处,气候炎热,有一宝山,名曰神仙山。此山温差甚大,可以让人在一天之内体验一次四季之旅,称得上‘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
訾槿理了理身上的青色春袍,顿了顿又说道:“如今已春末夏初,为何此地天气还是如此薄凉?”
西乐微微一惊,佯装镇定地说道:“就算此处不是三国边界又能如何?”
谁知,西乐话未说完,不远处传来激烈的打斗声。
西乐想也未想反手将訾槿拉到身边,护在身后。轩平不动声色地靠近二人。
打斗越来越靠近,本来护在西乐身旁的两名暗卫,此刻毅然加入战斗。
突然,一白衣人踏水而至,西乐眼底精光一闪,嘴角微微上扬,似是早有防备般算准白衣人降落的方向,转身一掌击出。白衣人面露惊讶之色,后退数步。
訾槿定睛一看那白衣人,几乎是反射性的拉住西乐的手。西乐似是甘愿受制,并未摆脱訾槿的拉扯,确实未再对白衣人下毒手。
只是方才那两名离开的暗卫,迅速地回到了西乐的身边,与白衣人斗成一团,白衣人本就受了伤,又怎是那两名暗卫的对手,已是渐渐不敌。
远处,突然冒出了大批的官兵加入了争斗,趋势呈现一面倒。方才那些暗中攻击的人,渐渐地被众官兵围成了一个圈,逼到了死路。地上已有大批的伤亡。
轩平眼底的焦急一闪而过,他凌厉地看了訾槿一眼。
远处的尸体和血液让訾槿的脸苍白一片,手微微颤抖着。西乐感到了訾槿的惧怕,紧紧地拉住她的手,将她护在怀中。
几个会合下来,白衣人手中的剑,已被击落,两名暗卫几乎是瞬间将他擒住。
外围的打斗便停了下来,众多的官兵,已将那些偷袭的人包围在圈内,等待着命令。
西乐嘴角噙着胜利的微笑,美目一转更是风情万分,俯视着被制服的白衣人道:“传说中的烬阳公子呵也不过如此。”
烫金冠,白纱衣袍,翠玉扣,琉璃配饰,一支精描的烫金的天蓝色的桃花,在眼角之下美仑美奂。一身精致的行装让烬阳公子的美貌,更是艳绝了三分。面对西乐的羞辱的话语,他闭目不语,表情和祥,恍若神祗。
訾槿暗暗苦笑:救人都要如此盛装出场,真是臭美到家了。
西乐单手攥住訾槿的手,另只手抽出暗卫身上的短剑,剑尖指着烬阳的方向,危险地一笑:“说!她的人在哪里?”
訾槿紧张地扯了扯西乐的手,西乐侧目对其安抚地一笑,随即松开了訾槿的手,手持短剑朝烬阳走去。
“若想不起她的人在何处,别怪本宫对公子不客气了。”西乐的声音低魅无比,短剑却一点点地刺入烬阳公子无暇的脖颈,剑锋一转将那无暇的皮肤刺破,血顺着剑尖一滴滴地流了下来。
訾槿大惊之下快步上前,却被轩平暗中拉扯住,站在了原地,看向西乐:“别伤他。”这人心中有结,若身上有了疤,只怕怨恨加深。
独孤郗徽猛地睁眼看向訾槿,眼底闪过一丝情绪,随即敛下了眼眸。
西乐不曾回头,眸底冰冷一片,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槿儿,还记得你要我放掉的那条鱼儿吗?”
轩平轻拉了一下訾槿的衣襟,訾槿顺着轩平的目光看去,只见远处那些黑衣人已被众官兵一点点地压进,已是退无可退。
轩平狠狠地捏了捏訾槿的手,而后放开,眸中杀意一片。
訾槿紧紧地攥住被轩平拉扯过的手,一步步地走到西乐的面前,突然跪了下来,对着西乐规规矩矩地磕了一个头:“一切皆是因我而起,莫要再杀害无辜我从此后甘愿追随殿下左右,求太子殿下成全。”
独孤郗徽被俘的身形晃了晃,眸中满满的不甘和心疼。他紧锁住眉头的闭上双眸,不敢也不愿看这一幕。
西乐脸上笑容明媚异常,笑意直入眼底。她轻轻托起了訾槿,柔声道:“我那时便想,我的槿儿,何时能将我认出?相较太子殿下,我更希望槿儿叫我一声——君凛。”
君凛的短剑,并无离开独孤郗徽的脖颈之意,訾槿不敢起身,牢牢地跪在君凛面前。
君凛明了訾槿的意思,并未再勉强訾槿起身。他收回虚扶訾槿的手,依然笑意盈盈地问道:“槿儿是何时得知,我不是西乐的?”
“醒来看见殿下在抚琴,便已知道殿下,不是西乐本尊。”訾槿低下头,谦卑地回道。
“箬柳先生的易容天下第一,我又与西乐的身高与身形相近,你为何第一眼就能看出。”君凛抬手,缓缓地揭去了脸上人皮面具,从阳光下看此面具薄如蝉翼,从脸到露在外面的脖颈一气合成可谓巧夺天工。面具内的咽喉处隐约可见一似鱼鳞般的物状,不但可以掩盖男性的咽喉还易出了西乐的声音。
如蒲扇一般浓密的睫毛,漆黑而清澈丹凤眼,高挺的鼻梁,下巴尖削线条极其优美。虽只是两月不见,君凛却是瘦了不少。
“与易容无关,只是你对西乐不甚了解罢了。西乐虽号称辰国第一美女,却琴棋书画样样不通,绝抚不出如此意境的琴音。西乐不爱芙蓉之气,绝不会亲手喂我芙蓉糕。日日的饭菜均是我平日最喜之食,这些西乐却是并不知晓。西乐素来注意自己的样貌,定不会亲手拉着我出现在闹市之中。易容术虽然天衣无缝,但无论如何易容,西乐阴柔之美,你却无法临摹一切,你身上的阳刚之气甚重。”訾槿垂下眼眸,悠然说来。
君凛不但不怒,笑得越是温馨:“你何时知道是我的?”
訾槿的眉头紧锁,暗自纠绞着衣角,不知该找何种借口:“那日听闻太子病危,月余未曾早朝。我对已娶了訾凤訾风,正忙于争权夺势二皇子已无用处。君赤此时招架着殿下与二皇子的共同打压,自顾不暇。訾吟风已被宣隆帝软禁皇宫之中。那么多人当中,惟有太子病因不明,以病重凭空消失在众人眼中,如此夺得时机,假扮西乐。”
“谁将这些告知于你的?是他吗?”君凛神色一敛,将短剑更是逼近了独孤郗徽。
“不是,是那日同你出门无意中听到了别人的议论”
“这些都是朝廷内事,我们离皇城千里之遥,那些个百姓怎会知晓?!”君凛凤眼逼视着訾槿。
訾槿缩了缩脖子,暗骂自己是个白痴,自作聪明反而弄巧成拙了:“殿下从依然如夏的淮阴河畔,奔赴此春暖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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