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可恶,可恶啊
“皇兄,不要紧,不会有事。”
手背传来温热的触感,羿杰抬眼回视漠尘,看着他对自己露出会心的笑意,多少年了,多少年不曾看到这孩子笑着面对他,从重逢开始,他面对的就是一个冰冷的男子,一个承受了多年磨难的洗礼而淡漠的男子,此时正在对他微笑,对着自己仍然说着十年前分别时同样的话。七岁孩童,十七岁少年,心里的坚强却远远超过大他四岁的自己。
“呵呵,真是真是啊,从以前就赢不了你。”所以父皇选择才放走了你啊。
羿杰苦笑着反握住漠尘的手,他再一次放弃与他争执的权利,这一次,是真的妥协了啊,真的,服了你了。
“你的事,还是不想告诉冰儿他们吗?”
漠尘轻微点头,“在完成之日到来之前,就让我以一个罪人的身份继续活下去吧。”
“羿星朕等着你的消息。所以你要给朕活着。总有一天朕会让死去的羿星复活在万众国人面前,朕会让你成为英雄。”
“呵呵,呵呵,皇兄我果然最喜欢听你讲故事啊”
兄弟相视而笑,更多的话语全部藏在心里,他们本不是感伤之人,需要用更多的理智去面对那所谓的强敌,因为还相信,所以绝不会服输。
而院落里,因为听说自己必须要随大队伍回宫,羿冰不悦起来,甚至在听到她四哥小声告诉她的消息时更是暴跳如雷。
“我不干,我就是不干,皇兄凭什么擅作主张,我连那个苍邢国的王子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为何非要我同他联姻?难不成就因为他莫名其妙的突然写了封信救了大家,我就得做感谢之礼吗?”
“呃,我觉得应该不是这么回事,你也知道,目前蛮族企图扩张势力的打算越来越明显,而三国相连,赤潞同苍邢必然是他们继牙雁国之后的下一个目标,我想皇兄是出于这考虑吧,倒不如说是早就考虑好的。”四皇子羿彬尴尬的解释着,许久没遇到这丫头发脾气了,倒有点不习惯,再看向一旁也怒气冲冲响应羿冰的阿伍,顿觉好笑,自己不过是来救驾的,怎么反倒还要料理这些。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不嫁,不嫁,小公主那么多随便挑一个都可以啊,为何非要挑我。”
“这个嘛”羿彬很明显的转移了视线,他很想说皇兄可能是考虑你再不嫁就成了老姑娘了,可这话说出口怕是眼前这正考虑把行宫拆了的女子会杀了他的心都有。
“哈哈,那个,冰妹,你那么不肯嫁,难道是因为已经有相中的人选了。”
“我我为何就不能有,你五妹我那么多人倾慕,看上眼有什么奇怪的。”羿冰不自然的回答着,余光时不时的瞄向上面一直沉默的连飏,只想知道他是什么想法,难道她要嫁给别人也无动于衷吗?
连飏靠在树上看着一直吵闹的羿冰,竟觉得苦涩起来,“我连飏何德何能竟获公主芳心”轻喃的声音飘荡在碧空下,好似想要连同自己也稀释在空气当中,忽然好想回到那片翠绿竹林,放空一切想法,安静的回到自己的世界,不过,果然“都回不去了吧。”
“呵,在这扮演悲情怨夫吗?”禄姣靠在树的另一边戏谑的望着树下的情况,余光却还注意着站在二楼外面的两个人。
“禄姣,说起来我还忘了问你,你把景铜派到哪里去了?她明明跟我们一起去秀尧园,可是中途却没了踪影。”
“哈,这个时候你在意的就只是这个吗?”
“啊,这是当然,还有什么比你在做什么来的有趣?”
彼此狡黠的盯视着对方,意味深长的笑意挂在嘴角,两个充满邪魅的人,面对面产生强烈的意识碰撞,他们是同类人,自然了解同类的想法。
“呵,随你怎么想,我不过是派给我的下属任务罢了,这,难道风邯宫宫主也有兴趣?”
“哼,任务啊~~还真亏你说的出口,你花婺宫能收到的消息,以为我风邯宫就没有吗?盛封思在附近吧?而且盛封思同主上幕后那个人也有关联。”
收起玩味的笑容,禄姣从袖中抽出折扇打开,眨了眨眼睛同样冷哼一声,“连飏,我有时真的很不理解主上为何要让你我当宫主,他应该想到,同类型的人,嫉妒心也是最强的。”
“哦?是吗?那你是在说,你嫉妒我了?”
“是不是呢~~不过,说重点吧,你既然也知道盛封思在附近,为何没有行动,难道真的在等着看他袭击祁薰那丫头?”
连飏的笑意也收了起来,视线再次落到地面气愤的羿冰身上,眼眸暗了暗,“祁薰的命不归我管,说到底,好人什么的,我有点做腻了。”
看着说出这样冰冷话语的连飏,禄姣的表情也严肃起来,似乎理解他话里的意思提醒道,“连飏,你残忍的一面,或许会让你失去更多。”
“那样不是更好”转回头看着禄姣,连飏的笑容回到面上,那看不出情绪的笑意正是他的保护伞,“我们,不就是这样的人。”
禄姣不再多说什么,因为是同类人,所以她明白连飏的意思,因为是同类人,她也不得不承认那种事实,事实让他们更看清世间的残忍,然而却也正因为存在着那些残忍,而成就了他们的存在,如此不堪,是不适合碰触那些光芒的。然而连飏同禄姣也开始更明白,漠尘与他们是不同的,他是从光明走进黑暗的,所以才比他们更容易回到光明。
一直拒绝回都城的羿冰最后在羿杰的命令下被羿彬强制押着踏上回家的路,等着她的是另一段命运的开始,而那命运是否会继续下去,就要看这边留下的男子会作何打算,那些又都是后话了。
“你如果现在留她,我想公主一定会跳车。”祁薰不知何时走近一直注视队伍离开的连飏,这让连飏不免有些惊讶,这女子何时变得如此悄无声息,连他都没有发觉,还是自己真的太过不在状态。
“呵,看公主表演杂技倒是不错的主意,不过我今天没心情看。倒是你,祁薰丫头,你总是有让我意外的地方,那新来的是谁?对你似乎不一般。”
“那是自然,那位是愚弟祁琛。”
“哦?令弟是个不可小看的人啊。”观察过去,祁琛那超然的气质,还真不像是官家的子弟。
“恩,他独自在外面已经历练了许多年了。”
“吼~~”所以禄姣对这类人感兴趣啊,从第一眼看见祁琛,连飏就认出他是那夜白楚山下出现的男子,当时还奇怪的事情现在倒是有了答案,想必漠尘也已经发觉了,祁薰这个弟弟,不简单的原因。
禁忌之恋么禄姣,我还真低估你挑男人的眼光了,爱上姐姐的男人,该是多么有趣的事情。
第一百零四章 君念
邂逅,分离,重逢,再分离,周而复始的事情在周围发生,没有间断,没有终止一般,我们在这个世界里承受着一切无法预知的事情,然而却仍要接受那些变化,悲与喜,离与合。
同皇族的道别更让祁薰看清了这样的事实,纵使面临的非己所愿,仍然要顺应现世的发展。那便是连飏对她所说过的选择。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不该是这样的,应该还有另一条路可以走,放弃自己想法,那样的选择不是更加痛苦吗?
此时,祁薰等人已经在离开邮邻州继续南下的路上,马车里只剩下祁薰一人,原本不大的马车里却显得更加空旷起来,想到羿冰已经回去,心里多少有些失落的感觉,少了个可以谈心的人,就连相瑗也留在邮邻州照看瑞承。即使景铜他们都在,也觉得少了些什么。
一行人行进到半山腰停了下来,祁薰从马车里走出,“要在这里休息吗?”环视一眼四周,她似乎还在担心龙之他们会突然从哪里出现。漠尘死在龙之剑下的画面这两日总会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薰,我要在这里暂时跟你道别了。”祁薰正胡思乱想着事情,祁琛就已经走近她,带着些许不舍的表情却又坦然的回视她。
没想到祁琛打算离开,祁薰讶异的抬起头,“为何这么急着走?我们才刚重聚不是吗?琛儿,我,我还有好多话想同你讲,我”
“薰,放轻松,我知道你的心情,不过,原谅我,有一件很想查清楚的事情,等那件事情明了了我会再出现,你的身边还有那么多人陪着不是吗?”祁琛打断祁薰的话,拍着她的头,才过去几年?他就已经长的比她还高了,小时候总被摸着头看她微笑的自己,如今已经可以摸到她的头,安慰她,这样的对调会改变什么吗?
祁琛浅意的笑一下,不会改变什么,即使从未喊过她姐姐,即使她表现出对他的依赖,也从未改变过什么,祁琛很明白,在祁薰的眼里,他就是亲人,可以显露疲累,诉说脆弱的亲人,所以他才选择走出那个家,只怕多看一眼,便会用情更深超脱出亲人的界限。
“你要走?那我跟你一起。”禄姣来到两人身边打断祁琛的思绪。
“禄姣,我希望你留在这。”
冷睨一眼祁薰,禄姣嘴角微弯,“你让我留在这?就不怕我对你姐再动杀意?”
皱一下眉,祁琛的表情保持着优雅的态度,“禄姣,你那个想法我到现在都不能理解,她得罪你了?”
“禄姣,如果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你指点。”
心里暗咒一声,禄姣笑道,“没有,你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是看着你们在一起觉得很恶心。”
“禄姣,不要再说让我不悦的话。”挡在祁薰面前,祁琛的怒意终究还是表现出来,他对她讲过有喜欢的女子,所以她才对祁薰产生敌意的吗?因为以为在他们眼里祁薰是他的亲姐姐。
“抱歉,我就是想什么说什么。”不喜看到祁琛露出这样的表情,禄姣收起不好的态度。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没事,不用理她,她随便说说的,对我有意见迁就到你的身上而已。”祁琛转回头温润的眼眸看着她,安慰着她的不安。
不疑有他的祁薰轻轻点头,“那,琛儿你凡事都要小心。”
“恩,你也是,多加小心。”
尤其看不惯这样互相叮嘱的画面,禄姣再次开口,“祁琛,你难道忘了你还欠我一场比试,想就这样躲开我吗?”
“随你吧。”终是不想同禄姣辩解些什么,祁琛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