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之父蔡元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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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之父蔡元培- 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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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会,请他去演讲,他一开口就讲了一句令人膛目的大话:

    “我希望你们研究真问题,少讲虚主义。你们宁可因讨论活问题而被封禁、被监禁、被枪毙,也不要拿马克思、克鲁泡特金来替张作霖、曹锟、薛大可、叶公绰的报纸充篇幅。”

    看来,马克思主义也曾被军阀和政客搬弄和利用。胡适为了创办《努力周报》,开始频繁地出人各种社交场合。他看来很有性格魅力,眼界又很高,一手拉着曾是研究系的丁文江,并通过了抓住吴佩孚控制的北京政府,总想跟军阀比学问,做新世纪的帝王师。一手又紧紧倚靠蔡元培为首的北大派,扮演起一种想在南北二府中保持独立评论人的言论界领抽姿态。他开始直接干预政治,操持言论可胡适并不轻松,越想不偏不倚地公正,越是注定两头不讨好。胡适的思想立场终于成了二十年代中国各派政治势力声讨的活靶子。

    当时的北京思想界,真有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态势。各派势力的头面人物纷纷登台亮相,以梁启超为首的研究系,先派元老林长民去争取以顾维约为首的一批相对独立的技术官僚。研究系试图组织一个研究社会政治状况的团体,但顾维钧不为所动。研究系又转而游说北大派,蔡元培是好好先生,先被罗文干说眼了,但胡适的政治嗅觉很灵敏,为了保持努力会的纯洁性,经他一提醒,蔡元培又婉言谢绝

    五月的一个夜晚,空气中弥漫着春天的气息。胡适正在书房翻阅好不容易出版的《努力周报》,胡同里响起汽车的喇叭鸣叫。耳边传来丁文江的叫嚷声:

    “适之呀,贵客临门了!还不快来迎候。”

    门外走进一位气宇轩昂的青年将领,见他一身戎装。身材高挑,白净脸皮上留着墨黑两绺八字髭须。他稳稳地向胡适行了个军礼,剑眉下一双(黑目)(真目真)的瞳人闪烁出冷峻傲岸的神情。胡适已被他的神气慑得有点气馁,多亏了丁文江的及时介绍才解了围。

    “这位就是吴将军的军师白坚武参谋,当初和段祺瑞开战,赶走徐世昌,全是他出的主意。”

    胡适连忙请客人人座,白坚武寒暄几句后气势沉雄地说:

    “你们这份刊物玉帅都看了,他很欣赏你的《努力歌》,特地关照我来看看胡博士。很想听听你们这批名流对时局的见解呢。”

    胡适顿时眉开眼笑,他摸出一罐进口香烟,抽出一支递了过去。待两人都优雅地点燃了烟,胡适说:“在我们这些英美派知识分子心目中,吴将军是一位最有力量解决中国问题的爱国军人。他在‘五四’时期公开表示支持学生运动,反对过安福系控制的亲日政府,并最后一举推翻了这个政权。现在又赶走了日本人支持的奉系军阀,我们寄希望他出面促进南北统一,让北京出现一个有‘好人’参加的新政府。”

    丁文江也不失时机地说:“我们努力会的成员议论过几次了,想委托适之起草一份改良社会的政治宣言。到时候还少不了请自参谋和吴将军不吝赐教”

    这一夜双方谈的很久,彼此交换了不少看法。

    胡适开始闭门谢客,身为学者第一次做政论,觉得很吃力。他发现了一个秘密,以前只知道做学问清苦,现在才明白了,如真叫他当政治家;治理国家,那才苦不堪言呢。他暗暗告诫自己,永远议政而不从政,做一名独立的净臣。到了5月11日的深夜,总算写完了这篇《我们的政治主张》,不禁松了口气。他站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喝了一杯热牛奶。又重新看了一遍文稿,觉得文气挺旺,竟忍俊不住地轻声朗诵起来。

    一、政治改革的目标

    我们以为现在不谈政治则已,若谈政治,应该有一个切实的、明了的、

    人人都能了解的目标。我们以为国内的优秀分子,无论他们理想中的政治

    组织是什么,(全民政治主义也罢,基尔特社会主义也罢,无政府主义也

    罢。)现在都应该平心降格的公认“好政府”一个目标,作为现在改革中

    国政治的最低限度的要求

    二、好政府的至少涵义

    我们所谓的“好政府”,在消极的方面是要有正当的机关可以监督,

    防止一切营私舞弊的不法官吏。在积极的方面是两点:

    1.充分运用政治的机关为社会全体谋充分的福利。

    2.充分容纳个人的自由,爱护个性的发展。

    三、政治改革的三个基本原则

    第一、我们要求一个“宪政的政府”,因为这是使政治上轨道的第一

    步。

    第二、我们要求一个“公开的政府”,包括财政的公开与公开考试式

    的用人等等。因为我们深信“公开”是打破一切黑幕的惟一武器。

    第三、我们要求一种“有计划的政治”,因为我们深信,中国的大病

    在于无计划的漂泊。因为我们深信计划是效率的源头

    四、政治改革的惟一下手工夫

    我们深信中国所以败坏到这步田地,虽然有种种原因,但“好人自命

    清高”确是一个重要的原因。今日政治改革的第一步在于好人须寓有奋斗

    的精神。凡是社会上的优秀分子,应该为自己计,为社会国家计,出来和

    恶势力奋斗。民国五、六年以来,好人袖手看着中国分裂,看着讨伐西南,

    看着安福系的成立与猖獗,看着蒙古的失掉,看着山东的卖掉,看着军阀

    的横行,看着国家破产丢脸到这步田地。做好人是不够的,须要做奋斗的

    好人。消极的舆论是不够的,须要有决战的舆论。这是政治改革的第一步

    下手工夫。

    他被自己内心的激情感动得流下眼泪,他再也读不下去又急于要和朋友交流,想了半天,还是给李大钊家里打了电话。李大钊是从睡梦中惊醒的,耳边嗡嗡地传来胡适惊喜的声音。

    “守常呵!我觉得自己也快变成主义派我们的政治宣言终于脱稿了,我们完全有能力组阁。我还想组建一个政党哩!我建议明天去蔡先生家里开会,把我们的好人全邀请上,痛痛快快地议论一次天下大事。”

    李大钊懵懵懂懂地答应第二天一早,胡适又急着给蔡元培打电话,说要借他家讨论这份文稿。还亲自给他心目中的“好人”一个个打电话,约定十一点在蔡府相见。

    那天蔡元培的客厅真是高朋满座,名流云集,先后到达的有胡适、李大钊、汤尔和、梁漱溟、陶孟和、顾孟余、陶行知等十余人。王宠惠和罗文干因有事,答应下午来听意见,叫大伙儿先讨论起来。蔡元培特地穿上一件新的蓝布长衫,还修了脸,显得很精神。

    胡适一下子成了众星捧月般的大功臣,他一读完文稿,蔡元培先击掌叫好:

    “适之呀!听君一席谈,一种天降大任于斯人的责任油然而生。我原是想远离政治,超然办教育的。现在看来政治是回避不了的,我这北大校长再也当不下去了,这些日子为了索薪,学校里又冒出了’罢教团’,我手中没钱。实在说服不了大家,只能以辞职相威胁。唉!从现在的局势看,我们知识界再不勇敢地站出来承担社会责任,国家真要亡我们要抓住黎元洪上台,吴佩孚欲大展宏图的有利时机,尽可能地促成一个新的好人内阁出现。我建议诸位列名向全社会公布这份宣言,在舆论上先声夺人,争取主动。”

    蔡元培是领袖群伦的大人物,他一开口,就等于定了调子。众人纷纷表示同意列名,但动机却各不相同。在这些名流中,一类是像梁漱溟、顾孟余、陶孟和那样纯粹的学者,他们是议政而不参政,骨子里还藏着士大夫的清高,只是因为政治太黑暗,整个学界再也容不下一张安静的书桌了,才愤而起来抗议几声。另一类是像胡适、汤尔和和王宠惠、罗文干那样的特殊人物,尤其是后面几位,他们或混迹官场,或和政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这历史的转折时期,他们开始对权力有所期盼还有就是像李大钊那样的人,身为一个政党的领袖,秉性中却闪烁出温情脉脉的旧式文人习气,信仰的是马克思的暴力革命,心里仍留恋着改良的梦幻。他是一位忠厚之人,做人总有点温良恭俭让,出于对蔡先生的尊敬,常常勉为其难地踉着参加一些活动。

    那天中午蔡元培请大家吃饭,饭后独胡适留下来闲谈。他们在等两位重要的客人,到了三点左右,王宠惠和罗文于终于来做官的气派毕竟不一样,两人刚参加完一个重要宴会,西装革履,满脸红光。蔡元培忙叫家人上茶,王宠惠却挺绅士地摆摆手,说午后他一般只喝咖啡。这位广东人字亮畴,出身于香港,今年四十一岁。长得天庭饱满,面如满月,乌黑油亮的分头下架一副金丝眼镜,举止潇洒且有学者气。他早年毕业于北洋大学法律系,在日本参加了同盟会,鼓吹反满革命。后来又去美国耶鲁大学攻读法律,获法学博士学位。他和蔡元培也算老搭档了,辛亥革命胜利后先在南京临时政府任外交总长,又一起在唐绍仪内阁任司法总长,后来又同时向袁世凯挂冠而去。蔡主长北大后,一直聘他为北大法科兼职教员。这位法律专家可比他官运亨通,1920年出任北京政府大理院院长,去年年底又当上了梁士诒内阁的司法总长。但此公心里很有城府,最懂得在关键时候装糊涂,一直在直奉两派政客之间搞些小平衡。黎元洪将在6月初正式宣誓就任大总统,刚才还邀他俩去东厂胡同参加了家宴。头一回透露了想请他组阁的意图。

    王宠惠看了眼胡适的这份杰作,神色有点踌躇满志。见蔡先生正期盼地盯着他表态,先在心里窃笑起来。他将文稿递给罗文于,稳稳地说:

    “适之想不到你一谈政治就谈到点子上你这篇大作好就好在先提出了政治改革的三条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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