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正是水退的时候;突然在东关濠水面上;不知从何处漂来两具童尸;年纪都在十一二岁左右;一具身着大红色缎衣;束带、黄绸裤;一具着深绿色缎衣;束带;白绸裤;都头梳双丫角髻;脚踏新麻鞋;打扮活像画里所绘的和、合二仙一般。最奇怪的;就是这两具童尸;不是顺流漂下;而是双双并在一起;不先不后;不快不慢;齐齐逆着水流;向着仙童庙这边浮过来。就在此时;神功道友中有人喊:〃仙童来了!逆水浮尸;仙家才是这样呵!〃
于是;姓冯的道首立即命人鸣鼓奏乐;焚香放炮来迎接仙童;跟着又叫几个熟水性的道友跳下濠去;把这两具童尸捞起来;立即焚化;着匠工把〃仙体〃的骨灰掺入陶土里;重新塑造两具仙童神像;一边又发起募捐;重修仙童庙;冯姓和几个道友自当庙祝。这样一来;〃仙童升天〃的神话不胫而走;两三天内就传遍广州及其附近的乡村。许多愚夫愚妇争着前来膜拜;有时一天多达五六千人。单是香油钱的收入;每天也有三、两百两银子;而神签费、卖香烛的收入也相当可观。不到两个月;那几个庙祝就已各捞了一大笔。同时;重修仙童庙的捐款也募集到了。不久;就修建成一座宽阔壮观的新庙。许多知名人士、富商巨贾都送来匾额、楹联祝贺;更增加了庙宇的声价;这新庙又出现了几宗〃奇迹〃;成了庙祝们诈钱的工具。不仅那些迷信的人们齐声称颂仙童的灵验;还有些好事的文人把此事写进自己的著述中。
那么;所谓〃仙童显灵〃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说穿了一文不值。原来;那个冯道首乃是江相派的〃大师爸〃之一。他们在外地收买了两个10岁左右的小乞儿;养了几个月;在〃升天〃前两天带到广州来打扮好了;活活淹死在水里;用铁锚和绳子把尸首系着;沉在仙童庙下游不远的地方;上面盖着一只大船;另叫助手在上游停泊两只小艇;从艇头放下两很蔑缆;末端系以重物;不使浮出。宣传仙童升天那日;大船上的人拉开锚绳;浮起尸身;小艇上的人暗将蔑缆绞入一拉;尸身便逆流而上了。轰动一时的〃奇迹〃;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江相派〃用迷信诈财之〃事业〃;于此可见一斑。
北方的〃一贯道〃诈财手法;与〃江相派〃有异曲同工之妙。其基本手段有两种:一是〃仙佛降笔〃;又名〃扶乩〃、〃扶鸾〃。就是借口〃仙佛〃附在〃乩手〃的身上;借〃乩手〃的手所写的训示。〃乩乎〃又名〃三才〃;即〃天才〃、〃地才〃、〃人才〃。〃三才〃要经过长期的严格训练和秘密演习;以掌握那套骗人手法;认为合格后;就当众举行〃扶乩〃。〃扶乩〃前;由点传师告诉〃天才〃开坛的目的;〃天才〃根据其意图;事前编好辞句;届时在沙盘上写出;是为〃坛训〃或〃神训〃;道徒应绝对服从;骗财的目的就可以借助〃神训〃而实现。
另一种手段叫〃仙佛借窍〃。所谓〃借窍〃;就是伪装仙佛附在〃天才〃身上;用〃天才〃的嘴说话;用〃天才〃的手打入或表演魔术。表演〃借窍〃的时候;〃天才〃突然伪装倒地;昏迷不醒;数分钟后;从地上爬起来;根据仙佛身份的不同;表演不同的角色。如果张飞临坛;就气势汹汹;举止粗暴;观音临坛;就一副慈祥面容;济公临坛;就变成疯颠模样。手拿木棍或藤条;训戒道徒;或斥责;或表扬;或考问道徒如何行动、立愿、渡人、办道等等。凡遇〃借窍〃的时候;道徒十分紧张;稍有随便或对答不上;就要挨〃天才〃毒打。在北京的精化坛和道化坛举办的仙佛班中;假〃借窍〃手段用藤条打死的道徒;仅知的就有5人。道徒们为免遭毒打;表示诚意;纷纷捐献财物或立愿办道;这样道会头子诈取财物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贩卖人口。
贩卖人口;在旧中国有很长的历史。江湖黑话;称专贩男孩;叫〃搬石头〃;专贩女孩;叫〃摘桑叶〃;贩卖妇女;叫〃开石头条子〃;贩卖华工出洋;叫〃贩猪仔〃。民国时期;帮会流氓大批加入这项〃特种事业〃;遂使贩卖人口的活动达到空前猖獗的程度。
在上海;专贩男孩的后台是虹口捕房刑事股探长尚武;此人身在青红两帮;与虹口吴淤路广东潮州帮三合会的一部分人勾结;贩卖人口。当时广东的一些富商大贾包括华侨;除自己养的儿子外;还领养一些男孩;给予读书教育;将来看哪一个聪明能干;就把事业的大权给他继承;故绝大多数男孩均被贩往广东。尚武在解放后被处以极刑。专贩女孩的后台是尤阿根;当过旧上海公共租界的老闸捕房刑事股探长;也身在青红两帮。他将在上海拐到的女孩;大部分卖到北方地区;也有一部分卖给福州路的一些妓院。尤阿根本是公共租界的一个小流氓;由于贩运人口获得巨利;进入捕房当巡捕;后来又攫升为总探长。法租界方面还有一个贩卖女孩的总头目;即法捕房刑事科外勤股督察长任文桢;此人是杜月笙的学生;收门徒1000多人;他的后台则是法国巴黎警察局便衣警探出身、当时任法捕房刑事科长的苍郎打。这些被贩卖的女子大都是苏北籍。具体进行这项勾当的流氓头目是顾竹轩的徒弟王兴高等。他们把拐到的女孩大部卖给上海的一些妓院;其中有不少人被卖给专门接待外国水兵的下等妓院;充当〃咸水妹〃。
还有一些帮会头子专门从事〃贩猪仔〃的勾当。他们与华侨中的极少数贩类相勾结;与外国在华招收华工的一些专门机构合谋;宣称如愿到外国做工者;每月可得工资若干;安家费若干;临行时又可预支薪金若干。工作限期满后;尚有若干个月工资作为酬劳;以充回国之盘川云云;吹得天花乱坠。不少人信以为真;纷纷报名应募。岂知临时各人净得者仅仅百元。但因各人先期领得的定洋早已用光;这时虽想不去;已不可能;只得立下契约:〃某某家贫;得雇主预付资助金若干;自愿订立条约;执行佣工义务若干年〃;云云。〃猪仔〃签〃十〃字;押手印;从此便沦入不能解脱之苦难;而从事贩运猪仔勾当的帮会头目则获巨资。例如广东汕头帮流氓;通过三合会曾于1930年至1936年间;贩运5万多男女青年至南美巴拉圭、乌拉圭两国开垦原始荒地;一切费用由该两国政府负担;对汕头流氓每诱出一个劳动力;则付给100美元的报酬;这伙流氓累计共得美金500万!
此外;还有一种变相贩卖人口去国外者;称〃国际护照贩〃。当时;旧中国在反动派统治下;天灾人祸;民不聊生。浙江温州、青田一带;有不少青年农民男的擅长石刻;女的缠足;他们被用〃贩黄鱼〃的方法;通过澳门葡籍流氓;诱骗到葡萄牙;再转往法国。男的被迫干石刻劳动;女的被带到马赛等地表演〃扭跳小脚舞〃。所谓〃贩黄鱼〃;因中国人属黄种;在运葡途中;万一死在船上;即被扔入大海;如扔死鱼一般;因此贩卖中国人被称为〃贩黄鱼〃。
当时;干这种勾当有个极为神通广大者叫陈鹤鸣;此人是温州人;杜月笙的门徒。他勾结青田县政府、上海南市警察总局护照股及法、意两国邮船公司买办;并在国外勾结葡、法两国贩卖人口的流氓;和旧中国派驻这两国公使馆中的败类;诱骗中国青年出国;从中渔利。其方式是;凡被骗者;每人发旧西服一套;但要付给陈鹤鸣旅费法币450—500元(当时值黄金数两);由陈统购船票。实际上;陈并不购买船票;而是勾通船上人员;把人藏在货舱里;每次每船最多20多人。船抵马赛港;由法国流氓接待;可定居3个月。男的由当地流氓介绍;用青田石代人刻印章或人像;每枚可赚5—25法郎不等。3个月中;除一切简单生活开支外;每人平均可余5000法郎。女的扭跳小脚舞;3个月约可余8000至1万法郎。3个月期满回葡都里斯本;每人向中国使馆交纳1500法郎;称〃树上开花〃。这样来去循环不已;轮番前往法国;陈鹤鸣从中赚得巨利;而当时中国政府驻葡使馆人员;因政府经常欠付使馆经费;故亦赖此维持生计。
这种变相贩运人口的活动造成很大危害。有些青年农民因为贪图出国谋生;交不出旅费;被迫出卖房地产;甚至把妻子〃出租〃;女的要接受黄色动作的训练;被迫兼卖中国古装春宫照片。再者;因上船后不买票;被迫藏于煤堆中。如遇法国海关人员搜查货船时间过长;常有窒息致死者;尸体即抛入海中。当时;日本新闻记者专摄中国小脚妇女跳舞照片;刊于日本报刊以污辱中国。那时史量才先生主办的《申报》曾对此事进行揭发;引起法国当局注意;上海法租界捕房政治部奉令彻查;在南市将陈鹤鸣逮捕;后判刑5年;上海整个有关组织也彻底破获。从1936年起;这种有辱国格之事才告终止。
占码头。
帮会经营之不法事业;虽然名目繁多;大而分之;则不外乎两大类:流动派和固定派。走私贩运、兜跑底子、开放码头等;皆为流动派;占据码头、划地为霸等;是为固定派。
长江中下游各省;大至都市;小至乡镇;凡市面稍稍繁盛一点的;大多为帮会势力所及。他们分疆划界;各不相犯;每一码头必有一帮会头目为首。凡此势力区域内种种不法营业;莫不为他们所包揽;从而坐享厚利;此为〃占码头〃。这些占码头的帮会头目就成了各种流氓恶霸。例如;当时的上海就有这样一些〃霸〃:赌场霸。20年代中期;黄金荣、杜月笙等;勾结帝国主义分子在法租界公开设立一种〃俱乐部〃;实为变相赌场。那时最著名的俱乐部有福熙路180号、同半路181号等。都派有专人携带手枪担任保护。赌场内;中西赌具一应俱全;赌面相当大;一次输赢都是几百到上万元。赌场除了靠赢钱外;还用见十抽一的方法来抽头。杜月笙每月从一个赌场就可以拿到三四万元。码头霸。上海开辟租界后;沿黄浦江建立了许多外轮、沿海及内河轮船装卸货物的码头;码头上雇佣了许多〃码头小工〃搬运货物。这些码头多由外商经营;他们为了便于管理;指派一些人做包工头。包工头本身都是流氓;多以洪帮为主;他们即码头霸主。每件货物从船上搬至码头;或进仓库;轻者200斤;重则600斤;每件运费霸头抽取60%;而卖苦力的搬运工只得40%;实际上还要支付种种开销;逢年过节;或把头婚丧喜庆;都要工人分摊送礼。这些码头霸同属帮会;互通声气;某个码头工人只要一个码头霸主不用他;则其他码头也难进门。一个码头;忙时雇一两百人;把头的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