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小茗儿,你有什么问题何不亲自问我?”悦耳低柔的笑声突然响起,厅外走进一袭紫袍的男子。
“紫萧然!你要莫大哥来有何目的?”上官茗怒问。这个男人诡计多端,通知莫大哥来定然没有好事!
“小茗儿,你怎么总是以为我有目的呢?”紫萧然不以为意,笑道,“我这不是怕你思念故人,才好心让莫炫来看看你。”
“好心?”上官茗冷了嗓音,道,“你想做什么就直说,不要拐弯抹角!”囚禁她一个人还不够吗?他还想做什么!
“罢了,罢了,既然你这么讨厌我,我也不在这碍眼了。你和你莫大哥好好叙叙旧吧。”紫萧然似是难过地叹息,然后慢条斯理走进内堂。
“莫大哥,你还是快走吧!”上官茗不理会紫萧然的举动,对莫炫忧急劝道,“师父没有来,你一个人决不是紫萧然的对手。”
“茗儿,我来并不是为了带你走。”莫炫沉声道,“而是来告诉你,主公是怎么死的。”
“我爹?”上官茗微愣,继而道,“就算要告诉我关于爹的事,你也不应来邪堂!”
“茗儿,主公当日以为你仍受困冷胤天的封地之中,所以带着欧阳山庄的百名高手,欲要一举将你救出来。”莫炫顾自缓缓道,“但是冷胤天极为阴险卑鄙,早在树林中布下天罗地网。各种阵法,各种暗器,皆带毒气和毒药,势要取主公性命。”
上官茗怔仲。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细节?她不想知道……不想去恨……
“当主公身中暗器剧毒之时,冷胤天一剑刺穿主公的左胸,鲜血淋漓。主公死前,最后一句话,是‘放了茗儿!’”莫炫继续道,“冷胤天当时回道‘休想!’,便毫无犹豫地抽出穿透主公身躯的利剑,主公当场毙命。”
莫炫说得十分详细,尽是重点。
上官茗一声未吭,可是眼泪一滴滴落下。原来爹临死前还是记挂着她的,她本以为爹一直不疼爱她。
“茗儿,冷胤天是你的杀父仇人,就算你不为主公报仇,你也不应与狼共枕。”莫炫的话中深含恨意,再道,“为主公报仇之事,我必会竭力而为。茗儿,你好好留在邪堂,紫萧然不会伤害你。”
“莫大哥……”上官茗不解,为什么莫大哥竟站在紫萧然这一边?
莫炫不应,旋身便走,大步离开。
上官茗坐在轮椅上,远望着莫炫决然离去的背影,心中酸涩而疼痛。
莫大哥是来告诉她,她不可以爱胤,不可以抱有与胤携手一世的念头。
第十章似是痴情
“小姐?紫奴推您回房好吗?”身后,紫奴温言开口。
上官茗不答,一言不发,眼睛直直地望着前方的不知名处。
“小茗儿。”紫萧然从内堂施施然走出来,以手势示意紫奴退下,亲自推着轮椅,“如果想哭,就哭出来。眼泪不能忍,不然我会心疼。”
他低柔的嗓音似乎蕴含丝丝劝慰,但上官茗完全听不进去。她的思绪已经飘荡得很远,远到那座树林里,她与胤在草庐相拥的最后一夜。
“胤……”
“茗儿……”
“我爱你……”
“我也是……”
那般缠绵缱绻的浓烈爱意,再也不可继续了吗?
秋千微荡,紫萧然一手扶着上官茗的瘦弱肩膀,一手轻摇结实的树藤。
犹如蛊惑催眠般的温柔话语轻柔响起:“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小茗儿,忘记过去,抛开无法解开的纠结,开始过新的生活吧。”
她的身子似是一僵,却无回应。
“小茗儿,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我会呵护疼爱你,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身后的男子轻易吐出诱人的诺言。但她不会相信,也无心去多想。
如果上天一定要一而再地折磨她,那么她也只有承受。就这样过一日算一日吧,她已失去所有希望。
会活到何时,都无所谓了。
紫龙居,是邪堂之内最大的居所,自然便是紫萧然所住之地。
“冷胤天到了疆域没有?”轻淡的问句似在闲谈天气,紫萧然斜躺软榻中,神情慵懒。
“回公子,今日刚收到疆域传来的讯息,冷胤天已抵达。”地上跪着一个绝色的女子,面若芙蓉,清雅出众。
“此只飞鸽莫要再放出,以免留下踪迹。”紫萧然的丹凤眼半闭,漫不经心地道。
“是,公子。”女子恭敬应声,再道,“紫飞应当何时前往疆域?”
“今日。”紫萧然淡淡地下令,“从今日起,你不叫紫飞,而叫上官茗。”
“紫飞明白。”
“嗯?”
轻扬起的尾音拖长,女子顿时浑身一凛,急忙叩首道:“茗儿明白。”
“起来。”紫萧然徐徐睁开半阖的双目,扫了女子一眼,“既然明白,就做给我看。”
女子领会其意,起身,脸上神色一敛,斥道:“紫萧然,你到底想做什么?”
“很好。”紫萧然勾唇微笑,“面对冷胤天时,又该如何?”
女子的表情倏然转换,一抹思念和深情凝结于眉宇之间,启唇轻声道:“胤,我好想你。”微微地绽开笑容,眸含喜悦,仿佛眼前就站着那个让她挂念眷恋的人。
“紫飞,你真是天生的戏子。”紫萧然似赞非赞,道,“小茗儿的一颦一笑,你已学足十成,不枉我当初把你从青楼里救出来。”
女子脸色微冷,明眸淡然,无意与紫萧然多话。那容貌,那神态,与上官茗几乎一模一样!
“去吧。”紫萧然随意地扬手,兀自合闭眼睛,只有嘴角还余留一丝邪气笑意。
冷胤天,我对你也算不薄。以后,你拥有一个上官茗,我也拥有一个小茗儿。大家各得其所。
紫韵苑。水池掩映,竹亭秀立,雀鸟和鸣。
上官茗愣坐亭中。她心中郁悒,犹如死灰,再加上内力被封,双脚又不良于行,愈加无心深思逃离之策。
双手摆放在红木古琴上,心却隐隐地痛起来。胤在临去疆域前,亦送了她一把上好的红木古筝。
纤指拨弄,就闻琴声叮咚,如流水不断,自她十指间流泻而出。琴音清扬,悲愁,哀苦,挣扎,尽在弦音中。
曲子未完,忽然感觉身上一暖,回头看去,却不是心中所思所念的那人。
“小茗儿,深秋天凉,你穿得太单薄了。”紫萧然温柔地替她裹好披风,顺了顺她略微凌乱的发梢,“你知不知道我喜弹琴是为何故?”
上官茗不语。这与她有何关系?
“琴声与心声,必是相通。只有学会弹琴,我才能知弹琴之人心中所想。”他的话语似乎饱含深意。
“你该不是要告诉我,你是为我而学琴?”上官茗淡淡开口,带丝嘲讽。这个人,无端闯入她的生活,软禁着她,却口口声声说对她情深意重,痴心一片。
“小茗儿,你真聪明,一点即明。”他轻笑,忽而又道,“小茗儿,你帮我做一件事可好?”
上官茗纹丝不动,不应不答。她能帮他什么?至多只有把自己的血给他。
“我的书房之中有几幅书画,是古人真迹,可惜因年代久远而有些掉色落墨。”紫萧然惋惜地微叹,继续道,“我知道你懂得修补残画,能使旧画恢复原貌,且巧夺天工,不落痕迹。”
“你怎知我会修补旧画?”上官茗不由地惊讶,她很少自夸自己所学,连胤都不知此事,为何紫萧然会知道?
“画在书房,我带你去看看如何?”紫萧然没有回答,顾自推着她离开亭台。
上官茗没有再追问。这个人神通莫测,知道她的事情也不稀奇,必定是一早就查过她的底了。
“小茗儿,这些古画很珍贵,你就帮我这个忙吧?”紫萧然边行边劝。
上官茗没有出声,却轻轻地点了点头。她整日无所事事,形同废人,不如找些事来做吧。
她身后的紫萧然见她点头,优美的唇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修补旧画,是极费功夫和精力的事,她如果能够潜心去做,修补完十幅古画,差不多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到时,她应该能渐渐平复心中的伤痛了吧。
清幽山谷之中,日子似乎显得分外平静。
十日倏忽而过,上官茗的脸色不再那般苍白,神情亦是平淡宁和,就好像一切她都已淡忘,一切她都已想开。但是她自己知道,她心口上的外伤愈合了,而内伤,永远会郁结于心,不会康复,不会痊愈。
这段时间,紫萧然除了没有放她自由外,其他方面都对她非常之好,有求必应。她已不想再去猜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她不过是残命一条,他若要,那就送给他吧。
“紫奴,你不用跟着我,我认得路。”她转头,对推着轮椅的紫奴道。
这些时日,她已经习惯了坐着轮椅,也学会了自己推动轮椅。人,总是会习惯新生活的吧?她,也总有一天会习惯没有胤的日子吧?
“是,小姐。”紫奴恭顺地应道。公子吩咐过,小姐可在邪堂之中随意走动,只要不离开山谷范围,皆可随她。
上官茗自己推动轮椅,慢慢而行。她今日修补完毕了第四幅古画,现在要拿去给紫萧然鉴赏。这是近日她必做的功课,埋头补画,能使她静心。
进入紫龙居,寂静无人。上官茗略有疑惑,每日这个时辰,紫萧然都要求看修补的进展,今日他却不在?
轮椅停在主室前,房门未关,一室空空。
但是,卧床上绣帐低垂,帏幕深深,似有人影晃动。
上官茗微怔,眸光一扫,地上凌乱地散放着撕裂碎开的粉红罗衣,再往前一点,轻纱薄衫,粉色中衣,丝缎亵衣,一件件,拖迄在地。
该不会……
上官茗突地背脊一凉,她该不是不小心打扰他与女人欢好吧?
整座绣帐不停晃动,颤颤荡荡,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
上官茗无意窥视,正要转动轮椅,尽速离开,但是胸口突然一股气血翻涌,双手一软,手中画卷落地,发出“咚”地一声轻响。
“滚!”凌厉无温的低喝,自幔帐内响起。
上官茗捂着发疼的左胸,欲要立刻走,奈何轮椅十分难往后退。
“我叫你滚,你没有听见吗?”又是一声冷酷无情的斥喝。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