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睿智,此计定让三鬼老贼腹背受敌。”叶虎起身恭谨地躬身拱手,便要告退而出。
“还有一件事。”朱永兴抬了抬手,叫住了叶虎,叮嘱道:“加强镜子工坊的安全保卫工作,西夷已经注意到这里,切不可轻忽大意。”
“殿下放心。下官这便去安排布置。”叶虎见朱永兴再无吩咐,转身而去。
尽管预料到镜子的销售会引来他人的觊觎,但朱永兴没想到会这么快。当然,这种能获巨利的商业机密不是靠金钱能够买到的,少不了刺探和窃取。只是,朱永兴早有防备,几名应聘而来的西夷玻璃工匠。注定会一无所得,倒是会让朱永兴榨光他们的价值,尽早地掌握透明玻璃的制造方法。
在这几名西夷玻璃工匠中,朱永兴最可虑的是两个法国人。因为法国的玻璃制造水平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超过了威尼斯,只是没有解开镜子的秘密,所以。正处心积虑地重金收买威尼斯的制镜工匠,窃取水银玻璃镜的奥秘。眼见这里也制造出了镜子,法国人自然象蚊子见到了血一样叮了上来。
可惜,你们这些洋鬼子只会加快我的玻璃制造的步伐,却不会从我这里得到你们想要的机密。等到我的工坊掌握了制造透明玻璃的技术,由此升级的技术会让你们大吃一惊。嘿嘿,玻璃可不是只有吹制一法。在大型铁桌上浇铸熔融的玻璃,制造大型的平板玻璃,这可是你们也不掌握的。
朱永兴见叶虎离去,想到以后赚大钱的前景,不禁嘿然而笑。透明玻璃的制造在欧洲已经算不上什么高难的技术,而自己稍加改进变化,便如同点石成金一般,财源滚滚。想不笑出声都难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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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风的吹动下,海面上是一层细密的皱纹,耀眼地反映着太阳的光彩。在海与天之间的蔚蓝的空间,动荡着欢乐的波浪声,那些波浪一个跟着一个地跑上倾斜的沙岸,充满着活泼的愉快。
如此美景,央却无心欣赏。脚步踉跄地踏上陆地,被两个侍女扶着,终于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终于到了,这里便是那块开发起来会富庶无比的土地吗?央不敢确定。只是觉得海上的旅行让她苦不堪言,茫茫大海,望不到边际,这块要扎根的土地似乎在天地的尽头。
“寨主,咱们还是先休息两天,再——”侍女见央寨主这样的状态,好心地提出了建议。
央轻轻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说道:“这脚下踏实了,纵还有些头晕恶心,也很快便会好的。时间不等人啊,早些耕种,早些收获一季,才算真正立住脚了。看,那边不是巴布来接咱们了。”
作为第一批探路人员,巴布率领着一千寨中精壮已经到了月余,脸上晒得更黑,但精神却好,带着些人快步而来。
央轻轻推开侍女的搀扶,努力站直身子,眼中又射出了坚定从容的光芒。在属下面前,她纵然是女人,也要展现出一寨之主的威严。
“寨主。”巴布等人赶到近前,施礼问候。
“你们辛苦了。”央含笑点头,开口问道:“安排得如何?”
“房屋已搭建完毕,正在垦荒耕种。”巴布恭敬地回答道:“前几天由暹罗运来了一批水牛,我族领到了五十余头,如今一天可犁地百多亩。”
一天百亩,十天千亩,一个月就是三千亩。央粗粗算了一下,全寨有五六千人,如果按照朱永兴所说的,此地能一年三至四熟,差不多也就能养活全寨的人口了。而且朱永兴对垦荒土地并没有数量限制,只要你开垦出来不撂荒,便有一半归己,另一半归政府,赋税最高也只收到三成。
当然,垦殖初期肯定要辛苦艰难,要披荆斩棘、勤劳躬耕,要兴修水利、建造屋舍,才能建设起美好的家园。
“粮食可够吃?与真腊可有战事?”央又问起最关心的两件事情,耕种收获起码要四个月,这段时间是由政府供应粮食、物资,虽然这些都是借,以后要还,但若是不能保证足额,寨子里的父老乡亲岂不是要挨饿?再者,所占的土地是属于真腊,如果付出代价太大,倒有些得不偿失的感觉。
“粮食暂时还够,官府说了,会不断运来发放。定不会让大家挨饿。”巴布说道:“真腊嘛,倒是与明军交过手,被一顿炮轰便狼狈溃逃,倒是让明军抓了不少白干活的劳力。”
央这才放下心来,强打精神,指挥着前来接应的本寨精壮,将上岸的寨中百姓组织起来。扶老携幼,推车挑担,沿着湄公河向内陆迁徙。
见到沿海已经有房屋草舍、村落雏形,央又问起是何人居住,为何族人没在沿海建村立寨,倒要多走路程。
“那是官府给疍民划出的定居村镇。”巴布对蛋民也知之不详。只能简单地向央解释:“听说他们以船为家,常年在水上生活,熟习水性,生啖海腥,能入水数日,知蛟龙之所在。”
央张大了嘴巴,小河小湖还罢了。见识过大海,她油然而生出一种恐惧感。这疍民竟能常年在水上生活,简直是太骇人了。
疍户,又被称为“海上吉普赛人”。他们曾经是中国历史上最悲壮、最受歧视的一群人,一千多年来,都被称为“疍蛮”。只准在水上生活,不准在陆上定居,不准读书、识字、应考、做官。不准与汉人通婚等精神枷锁,牢牢地桎棝着这些有着上千年船上漂泊的历史的穷苦百姓。如今,朱永兴解放了他们,又给了他们陆地上的家,他们能适应并快乐吗?
两日后,央带着寨中百姓才来到了新的家园。虽然住处简陋,都是临时搭起的茅屋草房。但温暖的气候不会使这些移民有冻冷之苦。而且,这里距离湄公河不远,不仅灌溉方便,打鱼捞虾更能为饭食增添花样。
这就是自己的新家园。央站在高处四下瞭望,感慨良多。荒草遍地、沼泽泥地会变成万亩规整的水田,茅屋草舍会变成宽敞明亮的竹屋瓦房,只要付出辛苦和汗水,一切都会变得美好。
苦嘛,难嘛,这便是自己要门户所必须承担的。再苦再难,难道比得上当初在缅甸被驱赶至荒芜山区,无房无粮的痛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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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陋至极的城廓挡不住轰天炮的一次轰击,而最先垮掉的是抵抗的意志。城门打开了,管理柴棍的阮氏贵族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仓促组织起来的越族难民也放下了简陋的武器,迎接新的统治者。
其时,获真腊允准,在柴棍周边安置的安南难民不过两万,由广南阮氏派一贵族管理。虽然建有简易城廓,却没有正规军队,哪里挡得住数千明军的攻打。而柴棍被攻取,标志着广南阮氏在真腊的一块飞地丧失,明军拔除了广南阮氏的一个钉子,便可放心地移民发展。
真腊不可虑,广南阮氏才是比较强的敌人。明军初来乍到,一要展示军威,二要打通与占城国的联系,得到占城的物资援助,联合占城国抗击真腊与广南有可能的结盟。
“柴棍,太难听了。”宗守义已经是新建立的湄公省的总督,位列封疆大吏,初期开疆拓土的顺利更使他意气风发,对着眼前的小城连连摇头,满脸是鄙夷的神色,“还是殿下起的名字好,西贡,西贡。”
陈上川呵呵一笑,凑趣道:“巡抚大人若有兴致,尚有很多地方要重新取名,正可一展文采。”
“陈将军取笑了。”宗守义笑着摆了摆手,正色说道:“诸事繁杂,怕是没那么多闲暇逸志。开拓初期,更应兢兢业业,不负殿下期盼。”
陈上川也收起笑容,说道:“所赖殿下筹谋,初期诸事顺遂,日后便要看宗大人大展宏图了。”
“多谢陈将军吉言,只是这大展宏图尚言之过早。”宗守义谨慎地说道:“本官只望能为殿下分忧,尽快使湄公省能自给自足。这以后,才谈得上纵横捭阖,为殿下中兴大明而出力。”
陈上川听宗守义谦逊之语中也透出一股傲气,也不便扫兴,又笑着附和了几句。
“可惜陈将军终要驰骋海上,与本官共事时间太短啦!”宗守义很惋惜地叹了口气,说道:“想要再遇到如陈将军这样文武双全的将领,怕是大不易。”
“宗大人过奖了。”陈上川赶忙谦逊道:“如陈某这般文不成、武不就之辈,又有何难找?殿下所设的讲武堂,可是人才辈出之地。”
“长江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呀!”宗守义感叹着,象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陈上川说道:“陈将军手下的那个段少尉,看起来便不似池中之物。”
陈上川沉吟了一下,委婉地说道:“可惜段少尉不喜陆上征战,又是讲武堂遣派于水师的少量军官,不好轻易调动。”
宗守义明白这是拒绝的表示,淡淡一笑,也不以为意。陈上川的话也颇有道理,岷殿下用人自有其深意,轻易调动,确实不太合适。
“不知殿下欲派哪位名将来湄公省主持军务?”陈上川岔开话题,询问起人事安排来。
“本官亦不知。”宗守义犹豫了一下,也不敢胡乱猜测,只好轻轻摇头。
目前开拓湄公省的明军部队由彭应伯、何起龙、阎惟龙三位总兵统率,军事主官暂由陈上川担任。但海上军事将领的缺乏,使得朱永兴不能把陈上川长久留在湄公省。而且南海舰队由三支海上武装组成,邓耀和杨彦迪又有些小纠结,在完全统合完毕前,也需要陈上川居中调和。
攻下柴棍并更名西贡后,留下靖安军维持治安,明军继续攻掠。而占城国在朱永兴派出的使者的知会下,尤如吃了兴奋剂,少有地爆发了一回阳刚,出兵南下,与明军在藩切会师。
至此,第一阶段的海外拓展行动告一段落。明军不仅控制了湄公河出海口,而且夺取了很大的一片土地。本着“一手锄头,一手刀枪”的原则,先期的移民包括央的猛山克族寨民,靖安军及家眷,三千明军及家眷,广西僮瑶族五千,再加上因战乱而先期移居的华侨,以及与占城国的联盟,已经具有了自保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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