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隐隐传来了雷声,逃窜的许龙所部与前来增援的明军前锋不期而遇,又爆发了激烈的战斗。杨彦迪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形,但却知道有一支清军舰队贴岸行驶,被击沉击伤数艘后突围而出。由于港外战事未停,他只派出了三艘英国战舰和一艘明军战舰前往监视。现在战局已定,他腾出手来,又派出了两艘军舰前往助战。
一个个水柱在船舷旁升起,船身剧烈地摇晃,许龙铁青着脸,牢牢抓着炮架,指挥船只转向躲避。
被击沉、击伤了数艘舰船后,许龙好不容易带着二十多艘舰船突围成功,后面的部属又被截了回去。老本折了大半,他心痛得要死,却发现敌舰并不放弃,自己也并未脱离险地,想回头夹击敌舰,也是做不到的事情。
明军四艘军舰在外海航行,始终压着这支清军船队,在远距离不断用火炮轰击,给敌人制造着伤害。
当时的海军舰炮通常有两种:加农炮和长炮。加农炮口径大,炮弹沉,开火时声如洪钟,最大she程为一千八百多米;而长炮口径较小,炮弹威力是不如加农炮,但she程却要超过加农炮数百米。因为各国的战术战法不尽相同,各国的海军也配备不同的火炮。比如西班牙人喜爱加农炮,而长炮则是英国人的偏好。
三艘英舰便充分发挥了长炮的优势,在远距离不停地欺负着清军舰船,而清军舰船的火炮却奈何不了他们。
不断有舰船被击中,许龙自然不甘心就这样光挨打不还手。于是,他使出了与台江海战中郑军对付荷兰军舰的战术,利用船只的数量优势,逼近敌舰,意图围攻。
英舰却不上当,你追过来,我便往外海退,一来保持距离,继续开炮;二来外海水深洋阔,活动更加ziyou,也更不易被包围。等清军舰船跟着到达深海后,英舰和明军军舰便分散开来,一边在清舰周围炮击,一边瞅准机会便突然转向,或平行,或在敌船中间穿过。一次,两次,不断地用两侧的舷炮进行排炮轰击,使清军舰船遭到了很大的损失。
许龙气得直跳脚,却拿不出有效的办法。如果他的舰船再多些,比如象台江海战中那样,以六十对三的比例。不仅包围战术是可能奏效的,而且可以采取强攻,就如同陆上会战的冲锋——冒着敌人密集的炮火,以巨大的牺牲为代价靠近敌方,使敌人的炮火优势不复存在。
但现在,许龙所部的舰船数量都不足以实施这两个战术,而且越来越少,有被敌人耗光的趋势。
如何选择,现在成了许龙头痛心疼的事情。四散逃跑,显然有一部分舰船能够脱离险境;结队而行,目标太大,难免被这附骨之蛆般的敌人一点点吃掉。
不等他下定最后的决心,战局已经变化,不给他任何的机会了。明军的数十艘舰船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并且压了上来,让他只剩下了最后一条路,向着海岸方向逃窜。
在明清战争中,双方都为巩固地盘扩张势力,争取地方势力及土匪山贼为其所用。水师中更有不少出身草莽的将领和武装,这些人通常来说都不是特别坚定,只为了自身的利益考虑。
而其中投靠清廷的吴六奇和许龙却比较特殊,算是任由风雨动,始终尽忠于满清。几次形势变幻,二人都坚定如一,不受明朝的策反。许龙更是攻破chao州,击败反清复明的郝尚久势力的夺城勇将之一。正因其死命效忠,屡立战功,才得授南洋总兵,加封都督衔,并赐予“敕书楼”。
所以,即便战局已不可收拾,许龙依然没有落旗投降之意。而向海岸方向逃去,其结果只能是船只搁浅,然后弃船向陆地深处逃窜了。
至此,且不管许龙最后的结局如何,这场大海战的胜利已经勿庸置疑。清军舰船被牢牢地封锁在了港口之内,被彻底消灭也只是时间问题。
当黎明的海雾消散,港内的清军看到了港外上百艘的明军舰船,希望彻底破灭,都知道凄惨的结局已经注定。
第一百四十一章 千金之喜,开拓之初
“哇哇”的哭声从屋内传了出来!
朱永兴在门口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已经不知道走了多少趟,听得哭声后,才长舒一口气。随即便迈开大步,急急忙忙地向屋门奔去。
这个时代生孩子是一件危险性极大的事情,说是在鬼门关打转也不算过分。尽管早就找好了技术最佳、接生率最高的稳婆,还有数名好手大夫。事到临头,朱永兴还是紧张得满头是汗,担心得手足无措。
屋门一开,里面的稳婆便要大叫,但看清是朱永兴,又把半句话顿了下来,“王爷,您,您——”
朱永兴摆了摆手,眼睛向里看,急着问道:“王妃可好?”
“殿下,妾身没,没事。”梦珠虚弱而嘶哑的声音传了出来。
她身体素质较好,不比那些柔弱的女子,但也痛得神智模糊,叫得嗓子发哑。痛到极致后,只觉得下身一泄,整个人轻松了不少。迷迷糊糊里,只听到朱永兴的声音,充满了关切,又有些着急,不忍他担忧,便勉力地应了一句。
朱永兴快步走到帘幕之后,随手拿过侍女手中的汗巾,温柔地拭着妻子脸上的汗滴。
“殿下,没事的,妾身只是累了!”尖叫后的嗓音沙哑得几乎失声,梦珠虚弱地笑了笑,轻声安慰着。
“好好睡会儿吧!”朱永兴坐在床头,握着妻子的手,轻轻拂开沾湿的头发,爱怜地抚摸着妻子的额头、脸庞。
嗯。梦珠轻轻应了一声,嘴角露出轻松的笑意,缓缓闭上了眼睛。只是马上她又睁开了秀目,打起精神问道:“男孩还是女孩?”
“恭喜殿下,恭喜王妃,是个小郡主。”一个猛山克族的中年妇女笑着将包裹好的小孩子抱了过来。
眼睛闭着,皮肤红红的。皱皱的——朱永兴笑得开心,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便缩了回去。自己的女儿啊,几百年的差距呢,真是,这心情有些难以形容。
梦珠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眼睛却不离自己的骨肉,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朱永兴知道妻子的心事,凑近她的耳旁,笑着低声道:“好好养身子,咱们继续努力,生他七个八个。总要让你满意。好不好?”
梦珠微不可闻地应了一声,脸上泛起红晕,满足地闭上眼睛。不一会儿。累倦已极的她便睡了过去。
朱永兴看着妻子安静地睡着,不时再瞅一眼小裹里的婴儿,呆了不知道多久,才静静地起身离去。
“恭喜王爷。千金之喜。”走出内院,消息已经传开,所有人都是恭喜贺喜的喜庆话儿,让朱永兴乐得合不拢嘴。
回到书房,桌上已经放着一些文件。朱永兴翻了翻,并没有关于南海舰队的最新消息。虽然作战计划几天前已经送了过来,并已经展开行动。朱永兴对此也没有什么不同的意见。甚至是很赞赏。但海上行动最是难以把握,不仅要跟敌人战斗,还要征服风浪、天气这样的不可测因素,实在是难以令人安心。
算算时间,海战应该已经打响了,甚至可能结局已定。希望是双喜临门吧,朱永兴又想起了那个小小的、红皱的婴儿,不禁又露出了欢心的笑容。
又短又秃的耳朵,两只闪着绿光的狼眼,向着可疑地树丛中瞥视。然后,这只野兽偷偷地向前爬行,头缩在耸起的肩胛里。
突然,狼敏捷地一跃,溜过地上的一根朽木,仿佛要把全身倾斜过去似的。
弓弦响,利箭射。狼嗥声响起,这只野兽在空中回过头,向着臀部,仿佛要咬啮袭击它的人。但是,它倒了下去,拖曳着负伤的身体,用前爪急促地移动,还发出小狗般的呜咽。
昌国公高文贵笑着从树后站了起来,身后的亲兵已经飞跑过去,用长矛结果了恶狼。用绳索绑定,挑在矛上,嘻嘻哈哈地跑了回来。
“回了,回了。”高文贵把弓箭扔给了亲兵,虽然火枪不错,但他用惯了强弓,还是觉得用此打猎更为顺手,“这儿既有狼,想必那老虎便不在此处,空等无益。”
老虎?没错,这种后世的稀有动物在目前的川中却是多的很,且成了祸害。这全是连年战乱所造成的,“田亩荒芜,居民离散,饿虎成群,村野市集,任其出没”。特别是清兵入川之后,饥荒更重,清兵无食,亦略人为脯。
当时成都人多逃入雅州采野菜为食,亦多流入土司者。而清军退出成都时,将领梁一训复驱残民北走,至绵州尽杀之,川中十不存一。
在这样的条件下,明军纵然击败了李国英,迫使清军退守重庆,也只能株守雅州(现雅安)和嘉定(现乐山)地区。没有足够的钱粮支撑,根本就难以进一步拓展地盘。
事实上,朱永兴派明军入川,采取的是和当年蜀王刘文秀差不多的战略。先据一粮饷稍足之地,也就是雅州,然后缓步经营,待粮饷充足、大军聚集后,或北收成都、顺庆(今南充地区),或东下重庆与夔东十三家会合,从而打开西南局面。
蜀王刘文秀奉诏回滇后,留下了部将威宁伯高承恩继续镇守并经营雅州地区,成绩是明显的。史书有载:是时高承恩驻雅,兵马聚集,几无有司之政。田粮专上谷米豆草,不用民间钱粮,虽夫役征繁,而井里饱暖,民忘其劳焉。
后来清兵入川,川中明将内讧,自相攻伐,高承恩被杀,其部将郝承裔率军降清,依旧镇守雅州。这段时期雅州受到的破坏并不是很大,又有相当多的成都人避难于此,土地荒芜的情况并不是很严重。所以,川中粮食皆仰食于雅州、土司及大渡河所越隽卫。
正因为如此,明军才选择了雅州作为川中根据,一方面可以就地筹措一些,一方面由建昌(今四川西昌市)、黎州(在今四川汉源县北)向雅州运输。这样的话,后勤压力才能降到最低。
另外,雅州东邻成都、西连甘孜、南界凉山、北接阿坝,素有“川西咽喉”、“门户”之称,地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