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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地、投充、逃人、占房、剃发、易服,这是清初为害最烈的六大弊政。朱永兴等人虽知道,但听着李茂林的讲述,也不禁黯然痛恨。
“如此暴虐,亦能腆颜治天下?”朱永兴长长地叹息一声,深为历史之沉痛,上天之不公而忿忿不平。
“殿下应天承命,当早解万民于倒悬,灭残酷无道之鞑虏。”叶虎拱手说道。
顾应慧点头赞同,又向李茂林兄妹问道:“对了,还有那于七呢,你们可了解?”
“于七,有名的山东豪强。”李茂林有些鄙视,说道:“十几年前,于七曾经在胶东锯齿牙山竖起义旗,攻克了宁海州。但却是虎头蛇尾。满清给了个把总,便又投降归顺了。”
“那他在民间的风评如何?就是山东的老姓喜不喜欢他?”朱永兴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话加以询问。
李茂林想了想,说道:“他招揽了很多江湖人物,又在胶东各地开武馆。设赌场,有很多恃强凌弱,欺压良善的事情。”
“是他干的,还是他的那些徒弟和江湖朋友干的?”顾应慧追问了一句。
“那,草民就不知道了。”李茂林确是不了解,也不敢确定。
良莠不齐,难以管理。朱永兴终于下了最后的结论,低头陷入沉思,室内也安静下来。
咕噜噜,一声异响在寂静中听得清楚。朱永兴有些愕然地抬头扫视。目光停在李英梅的身上。但见姑娘头低得要挨到腿上,耳根都差得通红。
“马上要开饭了,在这儿吃了再走吧!”朱永兴忍住笑,说道:“叫得急,倒是让你们饿着肚回话了。”
李茂林也有些傻眼。心说这妹怎么老是出状况,这肚早不叫晚不叫,偏要在殿下面前叫,真是——
李英梅尴尬得要死,本来对殿下召见是既紧张又兴奋,现在倒是念头全无,只想早点离开。
顾应慧苦笑不已。实在是意外了。这李英梅,说话得闹出点事儿,这一声不吭咋也能令人无语呢?
叶虎微微一笑,岔开话题,说道:“前两日那山东来人老是说他们武艺如何,于氏拳如何。听说你们兄妹也是练家,可有何评说?”
李茂林想了想,说道:“倒是见识过。许是那人练得不到家,想砸场,却连舍妹也没打过。可那武馆人多势众。我和舍妹也惹不起,便连夜离开了。”
“你们练的是何家功夫?”朱永兴随口问着,等着饭菜上来。
“草民练的是查拳,这个,讲究的是刚劲有力,势势连贯。”李茂林谈到武艺,说话更加流畅,“草民还练过大枪,也会骑马,还看得过眼。”
“那个,李英梅,你擅长什么?”朱永兴对饿得肚叫的山东姑娘表示出了点兴趣,或许也是随口一说,想让这姑娘的尴尬减少些。
李英梅听到叫自己,傻傻地抬头,直望向朱永兴,这却是很失礼、很大胆了,急得李茂林连使眼色。
“可看清楚了?”朱永兴不以为意地笑着,“看孤是不是头六臂,是不是虎背熊腰,是不是眼睛有铜铃那么大?”
李英梅见朱永兴神情和熙,心中也舒缓了一些,低头讷讷地说道:“北面多传殿下千岁是神授天佑,掐指能算阴阳,能未卜先知,比诸葛亮还厉害。说得那么吓人的,倒是少。”
“呵呵,便是这样说话嘛,孤又不是那么吓人。”朱永兴笑道:“你也算是江湖儿女,自有洒脱大方的气质,便本其心,莫要别人扭捏。孤不只对你们,对属下的官员也这样说,在官场这个大染缸里,如果曲颜附势,失了棱角,只看着上官的脸色行事,可就成了浑浑噩噩混事儿的。在孤看来,这样的官员岂堪大用?”
“殿下英明,属下谨记于心。”叶虎和顾应慧脸色一正,起身恭敬施礼。
“你们俩很好。”朱永兴伸手点了点,赞扬道:“实心任事,兢兢业业,孤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中的。”
“这是属下的本份。”叶虎心中一暖,再次躬身。
若是按功劳封赏,叶虎等情报局人员的官爵早不是现在这样。但情报局是个特殊的部门,朱永兴借这话也是告诉叶虎等人,莫要只看眼前,他没忘记这些人功劳,封赏是早晚的事情。
朱永兴伸手按了按,示意叶虎和顾应慧坐下,又伸手一指李茂林兄妹,说道:“孤说了这么多,你俩快把身坐好吧!那么大的人,只坐了个边儿,累不累啊?要说敬重,原也不在这表面工夫。当面恭顺,背后又骂又掘的还少了?”
“草民,草民心中对殿下千岁只有敬重。”李茂林稍微坐实了一些。
李英梅却是认真地坐了个舒服,呼出一口长气,好奇地抬头偷看朱永兴,正对上朱永兴笑眯眯的面容。
“山东姑娘,不错。”朱永兴伸手点了点,调侃道:“若是军中将士知道山
第二百四十五章 天变
“孤看的不是于七,而是北地民情。”朱永兴淡淡一笑,在茶碗盖上轻敲了一下,说道:“由他举义起事,可打的旗号是什么?鞑虏的暴虐统治,已经是民怨郁积,和于七手下做的那些坏事,岂有可比之处?当然,咱们派出的人不仅要完善情报网络,还要帮着于七管好手下。这件事情,孤会写信给于七,敲打敲打他。”
“可派属下前往山东,定不辱命。”顾应慧主动请缨,态度真诚。
朱永兴沉吟了一下,说道:“本不想再辛苦你,可你熟悉北地,确是理想人选。嗯,也好。你先好好休息几天,待诸事准备停当,便去山东吧!”
“是,属下随时听命。”
“去山东前会制定相关计划,趁着今天这空儿,孤还要提醒你几个注意事项。”朱永兴笑着点了点头,面色沉静下来,斟酌着字眼说道:“听于七派来人述说,于七等人有些盲目自大,以为练过几天把式,便能在战场上轻易获胜。你去之后要压制或引导这种思想倾向,待我军在南方腾出手来,能够援助山东时,再竖旗举义。嗯,你去了之后,一方面加强情报工作,一方面要聚草屯粮,以备我军在山东的战事所需。”
顾应慧一一记下,继续凝神听着。
“据山东的情报站报告,锯齿牙山为险要之地,居高临下,可控胶东。”朱永兴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可以此为基,暗中屯聚粮草物资,构筑工事。此次随你前往山东的还有一些军中骨干,军事上可以他们为主,你从旁辅之。如果能收买争取些清朝官员。打通一条至海上的运输道路,一些枪枝弹药也可供给于七。嗯,于七很有钱,你便对他说,花费记账,待光复中原后。孤如数奉还。”
呵呵,叶虎和顾应慧都笑了起来。这岷殿下,还真是债多了不愁,现在不知欠了多少,还是一点也不在乎。
“另外——”朱永兴笑了笑,脸色郑重起来,嘱咐道:“要特别注意安全,凡事尽量交代手下去办,不要轻易涉险。那个李茂林。你也带了去,再挑些好手,安全保卫工作不可轻忽。”
“殿下关怀,属下铭记于心,永感大恩。”顾应慧很是感动,起身深躬。
渡海袭击山东的想法,朱永兴早已有之。但现在的形势,他已经不满足于袭扰。而是要进行大规模的登陆作战,直捣中原。威胁京师。
而登陆作战的时候,最大的问题就是本地的向导,以及当地的情报。有了于七所部,明军便能了解山东清军的兵力部署,知道地方守备和粮食存储情况,也知道道路、地貌。登陆上去就不会是两眼一抹黑。
派出向导接应登陆,还只是于七所部能起到的一个作用。有了他们这些本地人指引领路,安抚百姓,明军登陆后的粮草收集工作就能够很好解决。还有征伕支前,没有山东民众的理解支持。登陆后的大军只在运输上便会有很大的困难。
正因为如此,朱永兴可以暂时容忍于七所部的某些劣迹,并把他与攻掠山东的关系重视起来。依靠目前的条件,展开大规模两栖登陆在没有接应的情况下面临着很多困难,而于七所部便是解决这些困难的钥匙上。
也因为如此,朱永兴便不想于七过早起事,在没有后援的情况下被清廷扑灭。况且,朱永兴还有更深的计划,那便是用山东兵征战辽东,以后还要用迁山东人于辽东定居,以彻底稳固占领。
南兵北战,最大的困难便是气候。甚至从来没有见过冰雪,没穿过棉衣的南方士兵,怎样在冰天雪地中作战,这无论如何都是一个令人头痛的问题。如果只挑选春夏那比较温暖的时候用兵,征战辽东的效果便将大打折扣。打打停停,停停打打,倒让满人适应了明军的战法。
况且,沙俄这个大狗熊也不得不考虑。如果沙俄象支持挑唆蒙古部落那样,转而支持满人
“在南方,我军稳扎稳打,尽量将北方清军调动过来,然后水师尽出,横断长江,使敌匹马难再返北。”朱永兴目光咄咄,声音也激昂起来,“打得越久,清廷越是势弱。便只看其经济手段,已然不足为虑。圈地,嘿嘿,愚蠢至极。”
满清大规模地圈地导致“近畿土地,皆为八旗勋旧所圈,民无恒产,皆赖租种旗地为生”。农民失去土地,流离失所,生活悲惨。同时,这些满洲王公贵族所圈之地是不纳粮不交税的,圈的越多,国家财政收入越少。特别是以土地税赋为主要收入的清廷,要支撑战事,便只能继续涸泽而渔,压榨百姓。压榨百姓,则民怨积郁,一旦有渲泄之口,便会汹涌难挡。
“按照估算,清廷今年的钱粮收入已下降三成,课银收入不过三百余万两,俸饷军费却已过千万。”叶虎列出数字,证实了朱永兴的判断。
“入不敷出,亡无日矣。”顾应慧在旁附和了一句。
“人心思明,民怨沸腾,要钱无钱,要粮无粮,鞑虏凭什么与孤王争夺天下,凭什么再逞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