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吞!去把吴禄叫来,让他把银号还给本宫!”
建宁公主这点小脑筋那玩得过老奸巨滑的姚启圣,在此之前,因为吴远明遇刺将死的消息传开,花旗银号的存银早被挤兑提现出去,虽说还有不少存余,但姚启圣早就密令吴禄将那些银子转存到其他银号,还有一部分交给了吴三桂在京城真正的盟友遏必隆,花旗银号除了维持运转的少量现银和一大笔烂帐外,已是一个空架子。所以姚启圣毫不畏惧的答道:“公主明鉴,吴禄早就搬出了我们家自己买房居住,姚启圣也没有权利约束于他,公主如果想要向他索要银号的话,尽可以自己去找他,老叫花子只求温饱,绝不会拿银号中的任何一两银子。而且老叫花子要随时守侯在义子身边,实在脱不开身。”
“哼,老叫花子,算你聪明。”建宁公主也知道从大清律上来说,姚启圣已经没有权利管束成为自由人的吴禄,只得恨恨的站起身来,气冲冲扔下一句话大步出门,“宫里刚才来传旨,明天皇上要亲自来这里探病,好生准备迎接,要是有半点怠慢,小心你的狗头!”至于躺在病床上的吴远明,建宁公主则连正眼都没看他一眼。
“成功了,康熙终于相信我这干儿子快要死了。”听到建宁公主的话,姚启圣顿时长舒了一口气,因为满清的所谓祖宗家法里写得明明白白,臣子病重,皇帝御驾探病那是殊荣——大臣不死也得死!轻松之下,姚启圣又磕头道:“恭送公主娘娘。”
建宁公主并没有直接走,走到书房门口时,建宁公主又扭转头来看一眼病床上‘人事不知’的吴远明,烂杏眼里顿时流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黄黑的脸上狞笑道:“汉蛮子,你也有今天!”
第一卷 庙堂
第一百零五章 … 大雨倾盆
皇上亲自驾临大臣府邸,这对臣子来说无疑是一种无上的荣耀——虽然吴远明和姚启圣都不愿领情——因为花钱和花的精力实在太多了。康熙的鸾驾还没进石虎胡同之前,石虎胡同里的道路得全用炒熟的黄土和筛过的细砂垫道,上面再铺上石榴红的驼毛地毯。等康熙的鸾驾到了石虎胡同胡同口的时候,吴远明家里还得放三声礼炮,同时奏响鼓乐钟罄。吴远明和姚启圣初步估计了一下,光是迎接康熙到自己家一次就得花去两千多两银子——心疼得吴远明是直掉眼泪啊。
再怎么心疼掉眼泪,但有些事情还是要去做的,申时刚到的时候,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建宁公主便领着吴应熊府的所有丫鬟、仆人和卫士,到大门外依次站好,就连正在照顾吴远明的姚启圣也被建宁公主派人从病房里提溜出来,站到了建宁公主之后等待迎接康熙。申时二刻,总管太监张万强快步跑进胡同,大声传旨道:“圣驾将到,诸人侯着了。”说罢,张万强潇洒的一摆拂尘,快步退了回去。建宁公主忙领着姚启圣和吴应熊府所有人一起跪下,磕头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紧接着,吴应熊家里响起三声闷雷似的炮响,丝竹琴瑟一起奏将起来,康熙人还没到呢,这石虎胡同里倒热闹成了一片。
就象是姚启圣给吴远明分析的那样,康熙为了向天下臣工百姓表明自己对吴三桂的一家的‘关心’和‘爱护’,同时也为了安抚即将痛失爱子的吴三桂,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知道他‘含泪’来见心腹大臣兼小姑父吴应熊的最后一面,所以康熙将探病的排场搞得极大。首先进胡同的,是四架九龙明黄曲柄盖,接着是翠华紫芝两盖、二十柄直柄九龙五色盖、八色纯紫、八色纯赤的方盖、然后是七十二面宫扇、十六面大幡、四金节、四仪八旗、一百二十面门旗……幸亏石虎胡同够宽够长,否则光这些仪仗队就能把石虎胡同塞得水泄不通。饶是如此,当魏东亭率领着数十名少年侍卫骑着清一色镶金鞍的黄马进到胡同时,大半个前仪队还是被迫走出石虎胡同的另一侧胡同口,以便给后面腾出地方。
姚启圣侧着脸偷眼去看魏东亭等人表情,见这帮少年得志的侍卫脸上无不是喜气洋洋,意气风发,仿佛这不是随着皇帝来探视患病大臣,而是出来狩猎春游一般,那个被吴远明捏破了睾丸的狼覃更是满面笑意,看着吴应熊府的大门不时的咬牙切齿,姚启圣心中一笑,暗道:“小人得志。”
几十个少年侍卫滚鞍下马后,康熙乘座的龙辇进了石虎胡同,建宁公主带头行礼,胡同中顿时又是一阵山呼万岁的声音。康熙的龙辇一直驶到吴应熊府大门前方才停下,张万强和苏麻喇姑一左一右将他搀下马车,康熙才又摆摆手,微笑着说道:“平身吧。”
“谢万岁!”建宁公主带头高呼一声,随即与众人站起身来,建宁公主满面喜气的迎到康熙面前,笑道:“皇上亲临臣妾陋宅探病,真是和硕额附的福气,臣妾代额附一家大老小叩谢圣上天恩了,也代额附叩谢天恩……皇上如此隆恩,他就是到了十八地狱,也得感恩啊。”
“唉,我这小姑姑也真是傻得可以,你再恨吴应熊也不该表露出来啊,丈夫快死了还笑得这么开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吴应熊是你毒死的。”康熙在心里暗叹一声,故作面色凝重的问道:“姑姑,吴应熊的伤怎么样了?朕今儿个带来了四名精通医道的太医,如果还有一分希望,可叫他们都再努力努力。”
“多谢皇上天恩,但应该没用了。”建宁公主笑着答应道:“听说他中的是什么刀树的毒,天下无药可解,这些天先后来了几十名太医,全都是束手无策。半个多时辰前,昭惠那个小蹄子身上的毒发作就没挺过去,现在已经断气了。呵呵,听说赫舍里氏全族都不许她进祖坟安葬,真是大快人心啊。”
让小丫头提前‘断气’也是姚启圣想出来馊主意,这个老叫花子确实是一条看透了世间人情百态的老泥鳅,他担心康熙与惠儿见最后一面时情绪激动又节外生枝,便提前让小丫头服下龟息丹消除了这个隐患——但也康熙好生失落了一阵。康熙在心底长叹,“惠儿,你还是不愿与朕见最后一面啊。”想到这里,康熙意兴阑珊,摆手道:“姑姑,你引朕去见吴应熊吧,别再误了朕见他最后一面。”
进到吴府宅院,吴府各处房屋庭院都已经挂满了白色孝布,正厅更是放上了两口上好的楠木棺材,还有索府的几个丫鬟扶在棺木旁嚎啕大哭,悲戚气氛扑面而来。在这样的气氛下,康熙很快把不能与惠儿见最后一面的不快抛在脑后,回忆起与吴应熊这些天发生的件件桩桩事情,心中那份痛快解恨就别提了。如果不是还要扮演仁君圣主的虚伪形象,康熙还真想仰天长笑一场,以庆祝情敌兼政敌的惨状。
“皇上,请这边来。”建宁公主微笑着将康熙领到吴应熊的书房前,解释道:“皇上,额附自从中毒昏迷以后就一直住在这个书房里,再没有离开过书房一步。”康熙点点头,后面早有魏东亭、曹寅、狼覃和穆子煦等心腹侍卫涌进书房,仔细检查书房中有没有危险,在那一刻,跟在后面的姚启圣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吴应熊书房里已经没有任何卫兵保护,如果这些与吴应熊有着深仇大恨的侍卫忽然给吴应熊一拳或者一刀,那装成昏迷的吴应熊非露馅不可!
魏东亭等人进书房检查不过半盏茶时间,但是对姚启圣来说,这段时间却比顺治把他发配到冰天雪地的漠河充军十年的时间还要长,好在魏东亭等人事前得到过康熙嘱咐,并没有乘机向躺在病床上的吴远明,仅是往吴远明病床旁吐了一口唾沫,便出门向康熙禀报房中一切正常。康熙这才在苏麻喇姑和张万强的搀扶下进到书房,与姑父吴应熊见最后一面。姚启圣本想跟着一起进去,却被建宁公主拦住,让老叫花子的心又再度悬了起来。
书房中充满药味,脸上仔细涂着青灰颜料的吴远明静静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断气一般,见到这样的状况,康熙心中就象吃了蜂蜜一样的甜,盯着吴远明半天不肯言语一声。倒是建宁公主满不在乎的说道:“皇上,你不是带有几个太医吗?让他们想想办法弄醒额附,看能不能让他再和你说几句话。”
“算了,这样的狗贼,让他醒来只会让朕更恶心。”书房中除了建宁公主外全是康熙的亲信,康熙说话也没了顾忌,冷哼道:“朕担心逼反了吴三桂一直没有杀他,事事处处让着他,让他在京城猖獗一时,本想解决了鳌拜再收拾这个跳粱小丑,没想到李雨良先动了手,真是便宜他了。不过也好,以后不用看这小子的丑恶脸嘴,吴三桂那个老小子也无话可说了。”
“皇上,这个吴应熊既然死了,吴三桂那老贼也没了顾忌,他会不会起兵造我们爱新觉罗家的反?”建宁公主说话更是没有半点顾忌,恶狠狠的说道:“要不再把吴三桂那老贼的二儿子吴应麒弄来,让他代替吴应熊做人质。”
“看吴三桂的种种举动,他造反是迟早的事。”康熙冷笑道:“不过也不怕他,只要朕剪除了鳌拜那个狗贼,稳定了北方,朕就可以腾出手来收拾他们吴家了。朕就不信,朕以全国之力,就打不过他吴三桂那两个缺粮少丁的云南和贵州?!朕的二十万八旗铁骑、九十余万绿营,就不能把他吴三桂的三万人马赶尽杀绝?!”
书房中没有人再说话了,建宁公主和苏麻喇姑、魏东亭等人全都是热血澎湃,幻想起清廷的百万大军将吴三桂军碾成粉末的景象——那是多么大快人心的事啊?而康熙走到吴远明床边,忽然一拳狠狠揍在吴远明小腹上,正在装昏的吴远明受此一惊险些叫出来——如果不是吴远明及时紧紧咬住自己的舌头,只怕已经叫出声并且坐直身体。
“狗贼,奸贼!”康熙冲着‘昏迷不醒’的吴远明破口大骂,恶狠狠的骂道:“说什么要一个宁远府是为了治理水患,今天早上朕才知道,原来吴三桂在宁远府发现了一处超大型铁矿!估计每年产的铁竟比整个江南还多!吴应熊,狗贼!朕又上了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