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见多怪。”樊雪寒让王师将胡小海放下来,“这个叫温泉。”
这也是樊雪寒在练功时无意中发现的,因为太无聊了,就满山乱走。若是不穿过这个树林子,还真难发现这里。
庄夙颜立刻懂了樊雪寒的意思,将少主放下来,三两下扒掉衣服,就将他慢慢送了进水池里。
“在这里处理伤口也方便一些。”樊雪寒脱了外袍,将袖子挽起来,“你也下去,在水里扶好他。”
庄夙颜此时也发现了,胡小海浑身软的没有劲,加上在昏迷中,一进水潭子就往下沉。
王师干脆也脱了衣服,只着里裤,跳下水,从后面搂着少主,让他靠在自己胸膛上,另一只手将他受伤的手抬出水面。
邢帆打下手帮忙,樊雪寒从药兜里找出几个药瓶,将粉末混合到一起,然后拿了把小刀,让邢帆拿火折子点燃一根小木棍,将刀在火上撩了撩。
“这是做什么?!”王师紧紧盯着那把刀,仿佛樊雪寒稍微有个动静,他就会立刻挡在少主前头。
“伤口已经被冻住了,得划开然后放一些血。”樊雪寒看他一眼,“我伤了谁,都不会伤他。你放心。”
庄夙颜眼底有些复杂,一是为樊雪寒这句话,二是因为樊雪寒这句话出口,自己竟然有些波动的心。
什么叫伤了谁都不会伤了少主?这人难道果然对少主……
他又打量他几眼,终于道:“小心一点。”
“放心吧,这种事我做得可多了。”想他在雪山里修行时,常常被奇奇怪怪的动物所咬,虽然没有这种毒性,但也算是久病成医。
邢帆在旁边道:“我听说樊宫主的师父乃是天下第一高手,文武双全,精通医术。跟着这样的师父,想必医术差不到哪儿去。”
他这么说是为了求问,也是为了让自家王师放心。
王师此刻的表情,就好像中毒的人是自己一样,整张脸白到现在都没缓过劲来。
樊雪寒似笑非笑看他一眼,“不错,我师父是很厉害,不过我么……”
医术?他才没有那么高端,不过会一些皮毛而已。加上在皓雪宫待都久了,这里本就盛产各种药材,毒药有良药也有,自然而然也就知道哪些该用做什么。
很快庄夙颜就发现,邢帆果然是高看樊雪寒了。
他拿刀的手就很是不稳,划下去的时候,甚至有些歪了。
王师嘴角抽搐,眉宇间直跳,只觉这人若不是姓樊,名雪寒,他可能直接一掌拍死他。
樊雪寒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慢慢道:“我是救人,不是绣花。手艺差点您多担待,能让他醒就不错了。”
庄夙颜只得忍了,低头看着那刀慢慢从伤口的位置切开。
因为热水的原因,被冻住的伤口化开了好些,这时候一被刀划过,很快血就出来了,还带着一点古怪的黄白色脓液。
“这么快就化脓了。”樊雪寒皱眉,放下刀将那些脓液挤出。
这个过程大概是太痛了,昏迷中的胡小海竟是呼出了一声,眼睛却没睁开。
庄夙颜清楚地感觉到男人的身体变得十分僵硬,整个背都直了,不停地抖动,手臂抽筋似的,却因为被二人齐心协力抓着,摆脱不开。
很快,胡小海的脸上就见了泪。
庄夙颜只觉得心里针扎似的,一种帮不上忙的挫败和懊悔不断的淹没着他。他只能将人搂得更紧,安抚似的,侧头吻了吻男人的耳廓。
邢帆看着王师这一系列动作,心里惊得不是一点半点。
其实他很早之前就隐约察觉了王师对少主不一样的地方,只是身为下属,这些话也不是他能随便说的话,便一直当做看不到。
之前樊雪寒那一席话,更加肯定了自己心里的感觉。王师其实……对少主是特别的。
只是王师自己不承认。
如今王师可能都没发觉自己潜意识做出的安抚动作有多么的暧昧。
那紧紧盯着少主手背的眼神,似困兽挣扎不出,无可奈何的样子让这个一向手握大权自信满满的王师从高高在上的宝座走了下来,变得有血有肉,像个平凡人了。
樊雪寒很快满头是汗,将那些脓液和血挤出好些,然后又撒上调和在一起的药。剩下的粉末合着水又給胡小海灌了下去。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手背便消肿了,整条胳膊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很快变回了正常的颜色,不再青紫的可怕。
庄夙颜直到此时,一颗大石才从心里轰然落地。长长松口气之后才察觉,自己整个背部肌肉都在隐隐作痛。显然是绷紧得太久了。
将少主的手背包扎好。樊雪寒嘱咐不能碰水,于是庄夙颜只好将他的手绕到自己脖子上搂着。小心地护着,靠在水池边休息。
“泡一会儿温泉对他身体恢复也好。”樊雪寒说着边脱衣服,“累死了,我去隔壁泡。”
他说着,溜溜达达就去了旁边不远处的小水潭里,还招呼邢帆一起。
邢帆顿了顿,见王师闭着眼没说话,想了想,便也跟了过去
那头悉悉索索的脱衣声和下水的声音接连传来,又传出樊雪寒张扬的笑声。
再隔了一会儿,便又安静了。
四周静悄悄的,月光在山洞前照出一片银霜。因为水汽弥漫,即便水潭和水潭之间相隔不远,却也很难辨别人影。
就好像被若有若无的纱帘隔开了,庄夙颜抱着胡小海,竟觉得天地间只剩下他二人的存在。
心里从焦躁到焦急到担心到心疼。这么一晚上经历这许多复杂心情,此时倒是无比平静,甚至觉得安逸。
胡小海的呼吸平稳,靠在胸膛上,没有了平日的抬杠互损,也没了那无法说破的小心翼翼和谨慎,此刻他的睡脸竟无辜的似小兽,安稳地靠着自己,眼角还有未擦干的泪痕。
庄夙颜手指点了点他的泪痕,心里有些动容。
这人即便被讥讽嘲笑,即便被如何严苛对待,也从未落过一滴泪,曾经有人拿他和主公轩辕狼相比,却也不见他因委屈或思念家人而难受。
他好似从不会被打倒,别人的讥讽,他若找到机会必报复回去,若找不到机会,他便当做没听懂,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人家,一副‘你能耐我何’的气人样子。
说他是草包,他也从未真的生气。曾无意中听到他与石榴的对话——
“草包便草包呗,现在得求着草包,讨好草包的是他们这群连草包都不如的人,有什么好生气的?再则说,我是不是草包,我自己清楚就行了,别人的肯定要来何用?能吃么?”
“呵。”王师突然轻笑一声,无奈看着怀中的人,“你到底是大智若愚呢?还是生性喜淡,从不将这些事装进心里?”
其实明明有那么多的机会了解少主的好。他的善良,他的两肋插刀,他的仗义直言,他的坦率潇洒。
可为什么,自己就当做看不到?一味的认为他笨,蠢,烂泥扶不上墙,与主公相差甚远。
仔细想来,不过是因为自己对他的期望与少主自己对自己的期望完全不同造成的吧。
这人只是想安安静静过一生。
而自己,却想让他效仿他爹,成为万人敬仰的存在。
这点想法若是无法统一,两人之间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
“嗯……”
怀里传来一声轻吟,胡小海的睫毛动了动,随即缓缓睁开了。
他的视线定在半空中的烟雾里,隔了好半响,喃喃道:“我这是到天堂了?”
“少主?感觉如何?”
胡小海缓缓移动视线,目光先是定在庄夙颜的俊颜上,打量一会儿,“恩?这里的天使难道都跟王师长一个样子?”
庄夙颜压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有些担心地抚了抚他的额头,“没发烧,有哪里不舒服吗?”
胡小海动了动身子,只觉得浑身都是僵硬的,这时候才注意到王师没穿衣服,自己也没穿衣服。
两人的皮肤在温水里紧紧贴在一起,仿佛分不开了似的。
胡小海脑中嗡地一下。
这人刚才问自己什么?感觉如何?
感觉?什么感觉?他吞了口唾沫,目光黏在男人性感的肌肉上看来看去,难道天堂里还有这种服务?
“嗯……”胡小海慢吞吞道:“感觉……还不错……”
庄夙颜松了口气,正要再说话,就听少主继续道:“我可以要求做个半套吗?全套就免了,半套好不好?”
庄夙颜莫名其妙,却突然感觉到少主身下是男人绝对不会陌生的东西顶住了自己小腹。
“……”这人刚才好像快死了?这人刚才好像要不行了?这人好像才刚从昏迷里醒过来?
王师凌乱了,他完全看不懂这个少主了。
这是天赋异禀?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少主……”
竟觉得那人下意识扭腰磨蹭的动作,让自己心跳加速,身体的温度也随之拔高,还有些口干舌燥。
“哥!”樊雪寒突然奔了过来,只裹着一件里衣,头发盘起来,用毛巾在头上包了个韩剧里呆萌呆萌的山羊角。
樊雪寒只是过来看看情况,觉得差不多应该醒了。
结果一来就看到这个场面,庄夙颜整个背贴在水池边,胡小海搂着男人脖颈,两人看上去下一刻就要吻上了。
“……”
樊雪寒猛地捂住脸转身就跑,“别停!继续!打断别人嘿咻什么的被驴踢啊!”
庄夙颜:“……”
邢帆:“……”
少主终于完全清醒了,一张脸顿时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那个……”他慢吞吞挪开了点身子,眼睛四下瞟,“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庄夙颜莫名觉得,比起少主的不规矩,这个理由似乎更让人生气。
☆、68·第六十六章
庄夙颜仿佛没看到他躲避敏感点的尴尬;仍是一手搂着他问:“有哪里不舒服吗?会不会哪里痛?”
“呃……”胡小海试着抬了抬受伤的手;发现整条胳膊都麻麻的;也抬不起来。痛倒是不痛了。
于是他摇摇头,想从庄夙颜的怀里起来。
王师并不勉强,将他放开扶着他肩膀靠坐在池边;“自己能坐得住吗?”
“能……”
樊雪寒又一扭一扭地回来了,看着二人;“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胡小海翻个白眼;“没有!我……我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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