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培楠见他神情不对,一手捧着他的脸让他抬起头,耐着性子问他:“怎么了?”
莫青荷觉得那药大概有副作用,口干舌燥的说不出话,一颗心砰砰的像要跳出腔子,忍不住红了眼圈,断断续续道:“沈哥,我求求你,你别作践我了,你别再作践我了。”
他坐直身子,撑着床面往后挪动,全身软的没有一点力气,刚挪到床沿,腰一软,扑通一声仰面栽了下去,手在半空中一阵乱挥,抓到一件冰凉的东西,接着后背一凉,整个人躺在地上,再一看,刚才抓到的是床头的那只台灯。
沈培楠愣了半天,赶忙披上睡袍,一边笑的要岔气,一边把他抱回床上,低声哄着他:“少轩,你傻么,这哪是作践,喜欢被自己男人上还不好?”
莫青荷掐着他的胳膊,摇了摇头,说难受,沈培楠见他是真撑不住,心里也有点慌,扶着他的肩膀让他侧躺着,拉过被子,严严实实的盖住他,自己翻身下床倒了一杯白开水,递到他嘴边,莫青荷捧着杯子大口大口的喝,喝完就把额头靠在沈培楠肩上,眼里含着水光,绵羊似的温顺。
沈培楠搂着他,轻声道:“你躺着,我去叫汽车接医生过来。”
莫青荷握着他的手不让他走,把那温暖的手指递到嘴边,伸出舌头一下下舔他的指尖,抬眼望着他,道:“我想要”
沈培楠瞧着他,半天才明白过来,把手往回一抽,压着嗓子吼他:“你他妈想吓死我!”
说完把睡袍一脱,直接钻进被窝,把那具滚烫的身子抱在怀里。羽绒被窝被体温烘的暖呼呼的,有股混着男子体味的法国香水味,莫青荷哑着嗓子唤了声沈哥,不安分的往后蹭着,用圆润的臀引逗着他。
沈培楠把他箍在怀里不让他乱动,握着他的腰,用力往前一挺,分身整支没入。
他做这事不讲究什么技术,进来了就不管不顾的蛮干,莫青荷的身体被药物催的极度敏感,后穴湿润而富于弹性,一丝异物进入的疼痛也没有,只觉得舒服,没几下就被弄得手脚酥软,忍不住晃着屁股迎合他,滚烫的脸颊蹭着枕头,小动物似的偎在他怀里,主动抬高了臀部让他进出。
外面风停雨歇,窗帘子一动不动的悬着,房间里暗沉沉的,回荡着男人粗重的喘息和交合时的噗嗤水声,莫青荷弓着腰,一边呻吟一边死死攥着被角,沈培楠健硕的身体和过紧的拥抱让他产生难以逃脱的困囿感,全身汗津津的,肉体相互贴合,卡在他怀中连动一下都不能,好像被捆住了四肢,只有后臀一下下的往后靠,承受着越来越激烈的撞击。
他从头到脚都在战栗着,回头想索要一个亲吻,沈培楠把他往床头一按,提着两条腿放在自己肩上,对准了穴口就要再度埋身进去,莫青荷推了推他,低声道:“你、你等一等。”说完伸出手往床头摸索。
“还是疼?”沈培楠以为他要找装凡士林的盒子,停下动作,莫青荷摇摇头,摸到电灯的开关,将台灯拧到最暗,灯罩旁的一圈水晶珠帘子被幽暗的灯光照耀着,影子投射在对面墙壁的暗色壁纸上,他抬手摸了摸沈培楠的脸,哼道:“继续,我想看着你做。”
说完真的勾着脖子,径直盯着那紫红的巨物进出自己的后穴,有滋有味的看了一会,又去看沈培楠,瞧着他皱着眉头用力顶入,微闭着眼睛酣畅的退出,上身肌肉健壮而结实,被汗水浸的油润润的,是充满男性美的漂亮。沈培楠做到一半,被他充满爱意的眼神盯的不自在,别过脸,闷声道:“好看么?”
莫青荷诚实的点头,承认道:“好看。”
沈培楠低头亲了亲他:“舒不舒服?”
莫青荷点头道:“舒服。”
他抓过一只枕头垫在腰下,让自己离沈培楠更近了些,搂着他的脖颈压他下来,亲吻着两道剑眉中间的那条细纹,轻轻道:“沈哥,我喜欢被你干,只喜欢让你一个人干。”
沈培楠被他又像撒娇又像认真的话语逗的想笑,却故意冷着脸道:“这可是你自愿说的,明天醒了,别哭天喊地的说我又侮辱你的人格。”
说完却噗嗤一声真的笑了出来,摇了摇头道:“我怎么就看上你了?”
莫青荷的神智不太清醒,瘫软在床上,竟然偏着脑袋,真得开始迷迷糊糊的想这个问题,沈培楠啧了一声,扳着他的脸让他面对自己,突然加快了节奏,大开大合的对着那张不满足的小嘴冲撞起来。
两人一直折腾到后半夜,保持着一个侧躺着的交合姿势就睡了过去,莫青荷的思想被那不知出自哪位庸医之手的药片干扰,一夜乱梦纷纷,先是梦见师父拿着板子检查大家的功夫,一群小孩子伸腰蹬腿,练得有模有样。然后又梦见那位为他开苞的肥胖公子,拄着手杖在后面撵他,他像一阵风似的翻墙逃跑,柳初坐在墙头朝他伸着手,短粉墙上长着许多蓬勃的蔷薇花,他把两只手拢成喇叭,放在嘴边大喊:“小心,小心别扎了手。”
沈培楠全身累散了架,睡意正浓,冷不防被狠狠顶了一膝盖,终于忍无可忍,猛的坐起来,抱着自己的枕头,打算去莫青荷的卧房凑合一夜,突然发现灯还亮着,就顺手拧灭了台灯的开关。
房间并没有陷入黑暗,半掩的窗帘后面,一轮灼灼的月亮挂在天边,将半张床都洒上了水银似的青白月光,一切都静谧极了。卧房的门半掩着,门外传来一声温柔的猫叫,小黄猫看见光线,优雅的把身子挤了进来,在沈培楠和莫青荷之间打量一圈,坚定的选择了后者,它迈着高雅的步子,一躬身跳上了床,把软绵绵的小身体靠在他颈窝里,一猫一人,脑袋抵着脑袋,舒服的睡着了。
沈培楠觉得很有趣,把枕头又放了回去,披衣坐在床边,点燃了一支香烟缓解疲劳,一连吸了几大口,他回头望着床上的人,觉得又好笑又满足。
虽然和预想的不大一样,但他曾期盼的生活,似乎真的实现了。
他半闭着眼睛,为一封要寄给沈立松的书信打腹稿,想让他托在香港的朋友寻觅一栋宅子,从这一趟从山东带回的消息来看,北边的战争已经山雨欲来,而莫青荷是他养着的戏子,不管自己往后如何,他看上的人,都理应过着奢侈,娇贵而体面的生活,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等着自己回家。
莫青荷被小猫的皮毛蹭得痒痒,半张着嘴打呵欠,突然很慌张的哆嗦了一下,不知梦到了什么,嘟哝着唤着一个人的名字。
沈培楠的表情霎时一片阴霾,手里的半支香烟掉在地上,没有及时捡起,烟头把地板烙出一个圆圆的黑斑。
他听见,莫青荷嘴里咕哝的几个字,是“柳初,你等等我。”
莫青荷一觉睡到天光大亮,睡眼朦胧的往旁边摸索,发现沈培楠已经不见了,只剩一只被压扁的羽绒枕头,卧房的窗帘被紧紧合拢,扯着窗帘哗的一拉,明亮的阳光让他一时睁不开眼睛。
外面是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天空湛蓝,微风清凉,卷着连日雨水的潮湿腥气扑鼻而来,莫青荷挪动身体,发现全身的肌肉都在甜蜜的疼痛着,回想昨夜的画面,禁不住浮现出餍足的笑容,把沈培楠的枕头抱在怀里,闻着上面残留的味道,思绪飘出去老远。
清晨没有人过来吩咐,说明沈培楠忙着公事,没空与他一起享用早饭了,莫青荷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一身宝蓝色细丝花绫长袍,套了一件白绸缎马甲,沿着二楼走廊,若有所思的往卧房走。
他心里存着一点旧派人的迷信思想,觉得一些古怪而细小的变化,往往是大事来临的征兆,譬如今天早晨他洗澡时,刚刚打了满头的法国香波,突然发现手上的戒指掉了,他闭着眼睛摸索好久,才在浴缸的角落找到了它。
戒指是俄国商店买的,特意让西崽记下手指尺寸,定做的丝毫不错,平时连自己脱下都要花费好大力气,莫青荷站在妆镜前,盯着手心的那点寒光,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老刘听见动静,将预备好的早饭端出来,一盘蟹壳黄烧饼和饮冰斋的酸梅汤,莫青荷胡乱塞了几口就要下楼,老刘突然叫住他,支支吾吾道:“莫老板,师座正发火呢,您一会儿见了他,说话千万小心点。”
莫青荷停下脚步,回头笑道:“那我得去瞧瞧,看大清早的他发什么脾气。”
他见老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摆了摆手道:“我胡说的,谁闲得没事去惹那火药桶。”说完扶着栏杆,轻轻巧巧的跑下楼梯。
公馆一楼的大客厅充满阳光,一盆生长茂盛的兰草被挪到茶几正中,沈培楠翘着二郎腿,一身戎装坐在沙发里,端着一只白瓷茶盏,往里轻轻吹气,一副生人勿近的阴沉神态,却抬着眼睛,从茶盏上方,挑衅般盯着对面的人。
一张长茶几的一侧,穿白色和服的东洋青年笑容优雅,温声说着什么,他的日本话说得相当悦耳,为了让对方完全理解自己的意思,刻意放慢语速,时不时微笑着点点头,显得很有礼貌。
莫青荷走过楼梯旋转处,停步调整表情,原本还是一张带着没睡饱的呆怔的脸,一低头,再一抬头,换上一副标准社交所用的柔婉笑容,趁着没有正式投入战斗,他回想起上次在家接待日本人的情景,暗自苦笑了一下。
他迈下最后几级台阶,轻轻袅袅的穿过客厅,沈培楠和来客听见脚步声,一起抬头望着他,待看清了那名客人的脸,莫青荷猛的停住了步子,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来者竟然是老五,前来调查刺杀藤原中将一事的调查者,竟然是当日在雅音会馆,亲自执行暗杀任务,并且早该死了的赵老五!
莫青荷张大了嘴,却见老五站了起来,冲他倾了倾身子,一边微笑,一边用呆板的中文问候道:“在下水谷玖一,莫老板,初次见面,多多关照。”
莫青荷把惊讶和不解的目光投向沈培楠,却见沈培楠动也不动,坐在沙发上,抬头朝他微微一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