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没关系,都过去了。而且我伤的不重啊,我们一起落难,我伤势比你轻,起码能走动、所以我照顾你是天经地义的。”
小猫显然把那句“你才是受伤最重的那个”,理解成了表面的意思,花溪的腿断了、眼瞎了,虽然自己的情况也糟透了、出事的前一天、被那样很很折磨了一夜,再加上他被打晕之后花溪说难以启齿的地方在撕裂严重的情形下落水,被含盐量很高的海水浸泡了那么久,从最初的又痛又痒,到现在已经严重的感染可是他觉得,自己比花溪强多了,理应多多照顾少年一些。
只要他们能活下去,一切都会有办法的。
少年半天没说话,许久才低着头,看上去挺难为情——
“你这么照顾我,是想让我活下去、救战天裂吧?我答应你,只要这次我们能等到救援、活着回去,我立刻就帮你救他,这次什么条件都没有!”
这算是回报吧。
可是小猫的回应,却让从小自私惯了的少年再一次明白了什么是高贵的人——
“这个到时候再说吧。虽然我真的很想救战天裂,为了救他我什么都愿意做,不管我们最初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但是他舍命救我才落到这个地步是不容置疑的事实!我并不是想要报恩,只是不能让一个那么骄傲的人为了我毁了下半生的幸福可是,我也同样不能为了救他而害别人!你现在的身体,就算我们活着回去,要救人也太勉强了我也同样不需要报恩,所以你也不必勉强”
口干舌燥的小猫,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显得有点吃力关于这件事,落难的这些枯燥的日子里,他有太多的时间来考虑——
其实这样下去,他和北堂花溪坚持不了几天了,如果再不被发现,他们俩都是死路一条,他能做的也就只是尽力而现在这种身体状况,就算能在一天半天里获救,北堂花溪的身体也几乎崩溃了,让这种身体的北堂花溪、把体内超过安全血量的血液输给战天裂,根本就是强人所难
他拼了命、受尽屈辱都想要救那个男人,可是他不能为了救那个男人而害人
北堂花溪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朝着月希颜的方向,瞳眸还是雾蒙蒙的一片他还是失明的,什么都看不到,可是又好像看到了什么似的这个人
“那你不恨我么?”
其实他们刚吵架的那个晚上,北堂花溪就“后悔”了风水轮流转,砚在自己又瞎又残废,本来就是那只笨猫报复他的最好时机,他可好、还把那只笨猫骂跑了,这下惨了,连报复他都省了、只要活活把他渴死饿死在这里就行了!
那是一种利益至上的考虑方法。
直到摸到身边那条鱼的时候,少年那固执的世界观才在那个瞬间被彻底打破了!
那时候,想哭,可是哭不出来因为他从来没有因为感动而落泪过;
那时候,想笑,可是也笑不出来明明是想嘲笑那个傻乎乎的、被人欺负了还要对人家好的笨蛋,可心里却是暖暖的。
那条比中指长不了多少的小鱼现在代表的可是命啊!
“我你觉得谁会心甘情愿被你们糟蹋?然后还被你用最难听的话来侮辱不是我想要变成这样的!可是你却但是花溪,任何人的生命和尊严,都是不可践踏的,包括你,包括我,包括那些被你抓起来做实验品的人,你那样是不对的!”
——早在看到这个少年任意侮辱那些被他抓起来的所谓“试验品”的时候,月希颜就想这么说了,现在两个人落到了这个地步,这话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出来了。
这话,被少年咀嚼了很久。
以前没有人跟他这么说过,这是他人生第一堂不是靠自己摸爬滚打实践出来的课,不过让他感到最为震惊的是——
说出这话的人,是月希颜——曾经,没有人尊重过这只可怜的小猫,可是他却能把这样的心坚持到现在。
谈话,在两人断断续续的对话中,海滩上的视线变得黯淡起来海上的夜晚,来得快,而且因为寒冷而煎熬的很。
“小猫叔叔,过来坐——”
什么都看不到的北堂花溪,拍了拍身边的沙子,一边脱掉上身的衣服下半身,因为骨头断了的关系,没法动。
“哦?你这是当心着凉”
大家都是男人,在这种情况下,小猫是不会觉得对方猥琐什么的只是担心并不强壮的少年能否扛得住夜晚冷冽的海风。
“靠近我,这样暖和一点”
这是北堂花溪生平第一次替人着想,他的衣服在漂流中被冲的破破烂烂,但是总好过没有,两个小家伙挤在一起,身上盖的是破破烂烂的外套不管怎么说,这个晚上的确比前几晚要好过多了。
只是,心情刚刚有些好转的小猫,并不知道他们是不一样的!
月希颜的体内蕴藏着神秘的“守护之力”,虽然柔弱,其实论体力要比别人耐抗得多而北堂花溪则相反,能力越强的人,消耗便越快,普通人类不吃东西能存活的极限天数,他根本就达不到
第二天,还是没有鱼被海浪冲上来,他们勉强吃了前一天节省下的那两条
第三天,还是没有鱼冲上来,两人只好抱在一起,饿了一天一夜
第三天,糟糕的情况还在继续
第四天——
“花溪,你醒醒,要不我给你讲故事吧拜托你,别睡了”
月希颜自己也已经是有气无力,可是再怎么迟钝也发现了身边少年的不对劲昨天半夜、海风凛冽,北堂花溪开始发烧,身体却烫的吓人;现在是烈日高照,北堂花溪的身上又好像冷得快要僵了一样他们已经饿了好几天了
这样下去北堂花溪很快就会死的!
小猫吃力的欠了欠身,从身边拿了几个贝壳,这是他这几天想出来的法子——把从海滩边儿上捡来的贝壳上下掰开,里盛满海水再盖上,放在烈日下暴晒,下午的时候、上边的那半边贝壳上就会聚集不少蒸发出的水珠,虽然办法粗糙、结果也不那么理想,可是那些水珠不像海水那么咸,是勉强可以喝的
话虽这么说可是那点水珠能管什么用啊?
他吃力地把迷离状的少年揽在怀里,挨个把每个贝壳里的水珠都滴到北堂花溪干得早就裂开的嘴唇上,可是所有的贝壳都滴完了,少年只是迷迷糊糊的呢喃——
“水渴”
因为喉咙早就干的没办法发声了,只能听到微弱的气音。
月夕颜怔了怔,再不想办法的话现在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
“唔恩”
吃力而且破碎的呻吟从少年的喉间滚出月希颜居然小心翼翼的碰着少年的脸,凑上去——
这不是吻,这是他让对方尽可能地从他口中汲取些湿润
第一百三十四章 救命的“兔子”
已经渴的濒临死亡的北堂花溪,大脑早就迷糊了,只觉得舌头的感觉,湿湿的、暖暖的好舒服,开始拼命的吮吸起来,很快就让小猫疼得皱起了漂亮的眉头。
其实,就算是口水,月希颜又还能剩下多少?他也早就脱水了,可是迷迷糊糊的北堂花溪是天生的掠食者,在没有意识的状况下,很快就咬破了小猫干裂的嘴唇,鲜血从里面汩汩而出,立刻被少年满足的继续吮吸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月希颜觉得眼前的视线又开始模糊了上次他被北堂花溪拉去做实验,抽走好多血,紧接着就掉下悬崖落到这里,又渴又饿又冷又暴晒的折磨了好几天,现在北堂花溪这么个吸法
幸好,北堂花溪的体质属于消耗得快,吸收也就快没多时,人就清醒了些,猛的放开本来是支撑着他、现在却被他按在身下强行掠夺的小猫——
“小猫叔叔我”
他的眼睛看不到小猫被他咬的乱七八糟、血迹斑斑的嘴唇和舌头,可是他的味觉又没有消失!嘴巴里明显的血腥味联系上刚才猛地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在做的事,北堂花溪终于明白自己刚才到底犯了什么浑!
“唔没事,我还好,别担心你刚才吓死我了”
小猫的嘴唇和舌头已经被他咬的不怎么灵光了,却在身边明显那样长长地松了口气。
“小猫叔叔”
——这几天,北堂花溪经历了太多的第一次,第一次落难,第一次学会体谅人,第一次道歉,还有像现在第一次的心疼。
“恩,我们打起精神来,尽可能少睡觉吧,要不要我给你讲故事”
小猫尽可能的让自己精神点,现在到了越来越危险的时候,掐指算算,寒易他们应该早就到了岛上,一定正在极力的寻找他和北堂花溪只是不知道他们俩到底飘了有多远,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北堂花溪因为吸了不少他的血,而且躺在这样的一只小猫的怀里,突然又一种责任感油然而生——不能丢下小猫一个人,无论如何都要坚持到最后,哪怕结果依旧无法改变,至少他要活到小猫的后面、要让小猫活着的时候,身边有人陪伴,让小猫一直满怀着希望
只可惜,责任感是一回事儿,残酷的现状却是另外一回事儿!——第五天,依旧没有鱼冲上来。
消耗比小猫快得多的北堂花溪,开始睁着眼睛躺在小猫的身边说胡话——
“小猫叔叔兔子?”
“哈?”——月希颜皱了皱眉头,别说今天没有鱼被冲上来,就算有,他也未必有站起来的力气去捡了。
“小猫叔叔,你看有兔子,好大的兔子,我们把它抓来吃好不好”
奄奄一息的北堂花溪,像是用尽最后力气一样,用下巴指着前方。
小猫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北堂花溪冲上岛的时候就已经看不见了,再加上腿断了的缘故,根本就没有挪动过地方,更不知道他们的所在是何其的恶劣他指的那一片,被太阳晒得站在上面都把脚烫出泡来的沙地一眼就能看到头,上面别说是兔子,连杂草都没有一根!
“花溪”
小猫担心的看着身边的少年已经极限了吗?开始大脑挨乱、说胡话,甚至出现幻觉了
“小猫叔叔我饿,想吃兔子”